1衰運

1衰運

2oo5年7月1日的夜晚,暖風拂盪,榆柳輕擺。

一彎新月升上開滿紫薇花的枝椏間,為那一簇簇迎風起舞的淡紫色精靈籠上銀色的紗衣。

月影搖曳、花樹飄香、蟲鳴陣陣、流水潺潺,j省舒山市紫薇園小區里一片靜謐。

位於8棟8層的一間公寓里,則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一位酒氣衝天的邋遢青年,正死死揪住一位周身整潔的高大青年的襯衫前襟,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噴著濃烈的酒氣低吼。

「喬明軍,是你乾的!是你坑了我爸!為什麼?你跟他有仇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害他?」

「永平,你喝多了。」

喬明軍語氣平靜,充滿金屬質感的嗓音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回去好好睡一覺。」

「睡個屁!老頭子都要死在牢里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王八蛋!老子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沈永平奮力將喬明軍推到牆上,伸手去掐對方的脖子。

喬明軍牢牢抓住沈永平的雙手,沉聲說道:「既然當初貪污**,就要有把牢底坐穿的覺悟。」

「放屁!」

沈永平怒吼一聲,噴了喬明軍一臉夾雜著酒味的唾沫星子。

「那不是你爸,你當然說得輕鬆。如果我倆換一下,我將你爸拉下馬、讓他坐牢做到死,你還敢義正嚴詞地說這種話嗎?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我敢!」喬明軍義正嚴詞,「任何人都不得凌駕於法律之上,即便是我的至親。如果他們犯罪,我絕對會大義滅親!」

「腦子有病!」沈永平痛罵道,「你是法律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法律給你的?你生病發燒,是法律送你去醫院的?你過生日,法律會為你準備生日驚喜?你他媽的,是喝著西北風長大的吧?你身體里流著的,都是冰水吧?冷血無情的王八蛋!」

喬明軍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神色一黯。

他本以為,這個到處沾花惹草的紈絝子弟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想到沈永平這些日子為了被捕的父親東奔西走、到處吃閉門羹,現在又鬧上門來發酒瘋,他不禁暗暗感慨。

或許,沈永平真是個幸福的孩子,可以在父母的精心呵護下肆無忌憚地揮霍人生,也可以在父親被捕時無視法律的存在,使盡渾身解數拯救本就該受到法律制裁的父親。

可惜,他曾經太過幸福,不懂得社會的殘酷,沒能未雨綢繆地壯大自己,以至於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

這樣的他,又憑什麼拯救那犯下罪行的父親?

「哪個當官的不貪?那麼多貪官不都活得風風光光的嗎?你找誰不行?為什麼偏偏找上我爸?就因為他生了個色迷心竅的蠢兒子?」

回想起自己在喬明軍面前犯賤的種種情狀,沈永平只覺屈辱難當。

激憤之下,他猛地用額頭撞向喬明軍的臉。

喬明軍反應迅捷地推開沈永平,避免了被撞斷鼻樑的悲劇。

沈永平砰的一聲摔倒在地,屁股疼得好像裂開了似的,酒意褪了大半。

想到前些天那兩瓣肉還被喬明軍充滿激情地撫摸、親吻,如今卻落得摔成豆腐渣的下場,他忽然覺得甘為人下的自己真是卑賤至極。

一顆心,瞬間被荊棘纏緊,痛得鮮血淋漓。

老爸已經被抓了,看情形估計真要把牢底坐穿。

這種時候,他醉醺醺地跑過來糾纏是誰坑了老爸有何意義?

別說他拿不出證據來證明幕後黑手是喬明軍,就算真的找到了證據,他又能如何?

論身手,喬明軍三兩下就能制服他;論頭腦,喬明軍甩他十萬八千里;論氣質、論品位……

不管哪一樣,喬明軍都是他難以企及的。

現在想來,喬明軍之所以會被他追到手,恐怕是因為喬明軍想要通過他調查他老爸。

枉他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很有魅力。

這些年,在市長老爸光環的照耀下,他活得何其風光,早已不知自知之明為何物。

如今,老爸倒了,他從天堂一腳踏進地獄,方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只知吃喝玩樂、毫無正經本事的草包。

這些日子,為了老爸的事情四處奔走,他早已變成一隻人人鄙棄的落水狗,居然還跑來這裡丟人現眼,真是蠢到家了!

一想到失去利用價值的自己如今在喬明軍眼中或許就是那必須立馬沖走的臭氣熏天的糞便,沈永平頓覺渾身上下被羞恥之火燒得幾欲炸裂開來。

他用力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掙扎著從地板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快步往外走。

喬明軍望著那匆忙的落魄身影,想要提醒沈永平別酒後駕車,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他的秘密調查任務已經結束,不該再與調查對象的親屬有所瓜葛。

一切,到此為止!

沈永平搖搖晃晃地上了車,垂頭喪氣地坐在漆黑、悶熱的車廂里,感覺胸口有塊巨大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煩躁地拉扯著襯衫衣領,一顆淚珠忽地從眼眶裡滾落下來。

他怔了一下,告誡自己男人有淚不輕彈。

然而,他越是這麼逼迫自己,淚珠越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直往腿上落。

他一向愛玩兒,上過的漂亮男孩兒不可勝數,卻從來沒將誰放在心上。

喬明軍身材高大、容顏英俊,周身充滿陽剛之氣,完全不符合他曾經的擇伴標準。

然而,他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像只貪吃的貓一般整天圍著喬明軍這條魚打轉。

身為舒山市大能集團的股東,他一向只拿分紅,從不過問公司的事。

為了接近被董事長高薪聘請來充任大能集團總經理的喬明軍,他卻毛遂自薦充任喬明軍的助理,積極地當起了上班族。

他當年就讀的大學,雖說是全國最頂尖的著名學府之一,但是,他為了省事,報的是自小擅長的英語專業,入學后根本沒有認真學習,各科考試都是低空飛過。

由於耍帥的需要,他比一般人多懂兩三門外語,不過,他對商貿、管理這些方面的專業知識卻知之甚少。

而喬明軍是哈佛大學商學院畢業的高才生,英語水平比他的純熟多了,根本不需要他在語言方面幫忙。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無用,他自動降級為喬明軍的司機和送餐員,本著將鐵杵磨成針的精神終於將喬明軍拐上了床。

可惜,人家不同意做承受者,他只好一咬牙送出后/庭這塊處子地。

喬明軍在床上沒什麼花招、技巧,卻能帶給他極致的快感,讓他沉醉不已。

不知不覺間,他就丟了心、失了魂。

直到老爸被捕、樹倒猢猻散,他才霍然夢醒。

一個人,到底得愚蠢到什麼樣的地步,才會充當了那麼久的跳樑小丑,卻毫不自知?

一想到一直以來對喬明軍的著迷、心動,他就想挖個深坑把自己永遠埋葬。

他,實在是太丟臉了,根本不配被稱為有頭腦的人類!

沈永平緊咬著嘴唇無聲地落了一會兒眼淚,感覺堵塞的胸口舒暢了少許。

他放下敞篷車的車篷,發動車子駛出紫薇園,在夜間冷清的道路上一路疾馳。

晚風烈烈,沈永平的一綹綹頭髮在風中化作狂舞的皮鞭,兇狠地鞭撻著他的臉龐。

他正眯著眼享受這一陣陣爽利的痛感,耀眼的燈光忽地彷彿銳利的刀鋒一般割破濃黑的夜幕,直直刺入他的眼帘。

他只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尚來不及做出反應,整個人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劇烈撞擊甩出大敞的車廂,飛向夜空。

飛翔的過程中,他猛然想起喬明軍每次都會提醒他開車系安全帶,想起喬明軍從來不準喝酒的他摸方向盤,想起喬明軍總會提醒他減速慢行……

這一次,喬明軍什麼都沒說,他直接就去見死神了。

好!

死了痛快!

再也不必痛悔,不必羞恥,不必哭泣……

後腦勺重重砸在地面上的那一剎那,他忽然想起不知在哪裡讀到過的一句話:愛情就如鬼一樣,相信的人多,遇見的人卻很少,等你見到了,小命就玩完了。

他真的見到了愛情,他的小命也真的玩完了。

永別了,我的愛!

一抹解脫的笑容,在他的臉上,如同聖潔的白蓮花一般,緩緩綻放。

「見義勇為」這個詞,在沈永平的人生字典里等同於傻帽兒。

至於因為見義勇為而送命,那簡直就是愚蠢了。

沈永平真沒想到,自己竟會因為別人的愚蠢而收穫全新的生命,還從24歲降到了15歲,搖身一變成為農村窮小子——6懷進。

6懷進的父母乃z省西銘縣新昌鎮土生土長的農民,極度重男輕女。

他們接連生了4個女兒,又動手術流掉了3個女兒,方才生下這麼個兒子。

因為超生,6家被罰得傾家蕩產,一家7口窮得揭不開鍋。

4個女兒只讀了小學,就6續出去打工貼補家用。

6懷進跌跌爬爬讀完初中,因為在讀書方面實在是沒有天分,便仗著打小練就的一身好功夫北上四九城闖蕩。

他在夜總會當晚間巡場保安,每天凌晨兩點下班。

4天前的凌晨,他在下班回住處的路上遇到3名歹徒搶劫、猥褻醉酒少女,當即打電話報警,接著衝上去見義勇為。

警察趕到時,他身中數刀、失血嚴重,被送到醫院搶救。

他接連昏迷了3天方才蘇醒,只是,身體里的靈魂已經換成了沈永平。

因為身體保留著本尊的些許記憶,沈永平很快弄清楚了6懷進的來龍去脈。

這幾日,他被身上的各處傷口折磨得痛不欲生,每次精疲力竭地入睡后都會進入一個奇怪的夢境。

夢裡有明媚的陽光、純凈的藍天、清新的空氣、廣闊無垠的黑土地和深不見底的巨大湖泊。

沈永平嘗試著飲用這裡清澈透明的湖水,發現其口感甘冽醇厚,比市面上銷售的什麼冰川水強多了。

與劇烈的疼痛搏鬥了1o天後,沈永平總算是得到了初步解脫。

他避開隱隱作痛的傷口躺在病床上養傷,開始琢磨起日日出現的夢境來。

他發現,只要他凝神冥想,就能清晰地看見夢中的場景。

他盯著床頭柜上的空玻璃杯,以意念從那個巨大的湖泊引水。

發現空玻璃杯里出現了清澈透明的水,他著實嚇了一跳。

他起身端起玻璃杯,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杯中的水,發現它的口感與夢境中的一樣,便大著膽子喝了幾口。

轉眼看到窗台上擺放的文竹盆栽,他嘗試著澆了些水,震驚地發現文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

眼看著文竹在短短几分鐘內就長到窗頂,他連忙動用意念,成功將這盆盆栽移到黑土地上。

他絞盡腦汁想了半晌,覺得土地、湖泊可能不是夢境,而是另一個空間。

而連接兩個空間的橋樑,就是他的意念。

想到湖泊的水能夠令文竹快速生長,說不定也能令他的傷口快速癒合,他索性敞開肚皮猛喝湖水。

果不其然,他的傷口真的癒合得極快。

發現各處傷疤快速變淡,他擔心惹人懷疑,便暫時停止飲用湖水。

饒是如此,他的康復速度還是引得主治醫生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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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孕釣金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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