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番外12
恢復精神后,6懷進吩咐於小冬在院子里掛起一排排白燈籠,命令所有人改穿白衣。
得知6懷進這是在提前給自己辦喪事、自己給自己披麻戴孝,耶律昊氣得七竅生煙。
他知道心上人這是擔心難產,可是,他真的覺得剖腹產這種聞所未聞的接生方式不靠譜,豈敢讓對方嘗試。
二人陷入冷戰,整座宅院如在數九寒冬,與外面的盛夏景緻格格不入。
於小冬一直提著心伺候6懷進,不敢再亂說話,更不敢與對方打鬧。
6懷進生了幾天悶氣,忽然命令侍衛出去購買即將生產的母豬回來。
他挺著個肚子,拿著把鋒利的刀,先將被捆的母豬打暈,接著親手實施剖腹產手術。
一開始,張懷進、於小冬看得心驚肉跳。
接連看了多日後,兩個人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6懷進將刀交到於小冬手中,逼迫對方練習剖腹產技術。
在他的高壓之下,於小冬進步飛快。
想到徒弟對難產的擔憂,張懷進也主動練習起來。
耶律昊接到彙報,縱然生氣,還是沒有阻止6懷進這一荒唐行為。
反正,待到生產時,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張懷進對他的心尖肉實施剖腹產的。
他們願意練,就練去吧。
金秋十月,桂花飄香。
6懷進肚子里的小東西呆不住了,蠢蠢欲動地要往外鑽。
可憐6懷進疼得死去活來,叫嚷著趕緊剖腹產,卻沒人搭理他,氣得他把手邊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耶律昊有心陪在「產夫」身邊,被6懷進連罵帶咬趕了出去。
他坐在門外守著,面不改色地傾聽著6懷進不時發出的吼叫聲:「耶律昊,我要殺了你!啊……」
張懷進、於小冬聽得膽戰心驚,連聲勸說6懷進不要胡言亂語,可惜,沒有效果。
於小冬又是害怕、又是擔憂、又是著急,又是生氣,索性豁出去了。
「你敢這樣喊,還不是仗著王爺寵信你?你跟那些恃寵生驕的蠢女人有什麼區別?」
6懷進氣得目眥欲裂,卻沒法反駁於小冬的訓斥。
他帶著滿腔無處發泄的憤懣之情反省自己,抓起散亂的長發一股腦塞進嘴裡,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張懷進、於小冬剛剛鬆了口氣,聽不到聲音的耶律昊卻坐不住了。
他推門而入,急急匆匆地走到床前,見6懷進臉色慘白地咬著自己的頭髮,豆大的汗珠跟下雨似的直往外冒,真是心疼壞了。
他強行掰開6懷進緊咬的牙關,拔出潮濕的頭髮,急切地說道:「趕緊叫出來,別這麼憋著,容易受傷!」
6懷進惡狠狠地瞪了耶律昊一眼,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陣痛傳來,他痛苦地一口咬住下唇,鮮血頓時流淌下來。
耶律昊見狀,趕忙掰開6懷進的嘴,將自己的左手手掌塞了進去。
6懷進恨死了這個害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用盡全力咬他。
耶律昊咬牙忍著疼痛,見心上人這麼有力氣咬人,心裡倒踏實下來。
張懷進、於小冬心驚肉跳地看著這鮮血四溢的場面,默默祈禱6懷進肚子里這折騰人的孩子趕緊出來解圍。
可惜,產道太窄,生產過程異常艱難。
6懷進熬不住這種漫無邊際的長久折磨,筋疲力盡地想要沉沉睡去,屢屢被耶律昊輸入體內的真氣強行喚醒。
他累得沒有力氣再折磨耶律昊,只想早死早超生。
「把產道……剪開……快……」
耶律昊聽到6懷進斷斷續續的虛弱聲音,心裡疑慮重重。
把後面剪開?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以後還能恢復嗎?
6懷進見耶律昊沒反應,又竭力提高音量:「剪開……孩子……不行了……」
耶律昊悚然一驚,立馬拋開疑慮,吩咐張懷進動手。
看到張懷進拿著鋒利的剪刀剪得滿床鮮血,他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心疼、緊張、害怕等等情緒扭成一團。
他甚至有點後悔讓心上人懷上孩子,害得對方經歷如此痛苦。
不過,當男嬰浴血出生,以洪亮的啼哭聲昭示自己的健康時,他一下子就將那點動搖拋到了九霄雲外。
時隔11年再得兒子,還是自己與謝嘉鴻共同孕育的兒子,他興奮得直想連翻數個筋斗。
以前的一子三女,都是傳宗接代的需要。
這個兒子的意義,則非比尋常。
此時此刻,他彷彿初為人父一般,整個人沉浸在陽光一般燦爛的歡樂之中。
6懷進一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便知道自己完成了使命,連嬰兒的性別都顧不上打聽,就陷入了深淵一般的睡夢之中。
他這一睡,就是三天,醒來后覺得體力充沛了不少。
他不知道,耶律昊每晚都會往他的身體里輸入真氣,幫助他恢復、調養。
於小冬一見他睡醒,趕忙將躺在襁褓之中呼呼大睡的男嬰抱了過來。
「恭喜恭喜,生了個小公子。你不知道王爺有多高興,整天樂呵呵的。還賞了我1o金、賞了張大夫5o金呢。王爺給小公子取名『耶律鴻』,就是你那個『鴻』字。小公子能吃能睡、不哭不鬧,長得可結實啦,乖得招人疼。瞧瞧,長得真好,將來一定是個美男子……」
於小冬像只聒噪的鳥兒一般,呱啦呱啦說個沒完,把原本酣睡的耶律鴻都給吵醒了。
小傢伙大概沒睡飽,一張嘴就哇啊哇啊地哭了起來。
「瞧瞧,人家嫌你吵,都抗議了。」
6懷進笑著數落,撐著僵硬的身體想要坐起來。
「別!你下面縫了好多針,別坐著。」
於小冬一邊抱著襁褓輕輕抖動,一邊出聲勸解。
「你這次元氣大傷,一定要好好養著,別落下病根。」
6懷進從善如流,慢慢地挪動身體,換了個姿勢躺著。
聽著兒子響亮的啼哭聲,想到生產時的疼痛折磨,他覺得,這樣的付出,完全是值得的。
如今,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是孤家寡人了。
想到兒子的另一個父親耶律昊,他的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
耶律昊對他的疼愛、寬容、寵溺……他都看在眼裡。
他生產那天敢那麼罵耶律昊,可以說,就是恃寵生驕。
要不是於小冬一針見血地指出來,他還真沒意識到這一點。
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雖然不是女人,談不上「嫁」字,但是,既然連兒子都生下來了,為了兒子的幸福生活著想,他就不該再矯情了。
可是,耶律昊不是個單身平民,而是個妻妾、子女成群的王爺。
身為堂堂男子漢,卻要和一群女人爭寵過日子,他絕對不能忍受!
他又不可能讓耶律昊休妻、棄子,只能帶著兒子遠遠地避開。
為了彌補兒子缺失的親情,他會加倍地給予關愛,讓兒子擁有快樂的人生。
6懷進一邊「坐月子」調養身體,一邊跟隨張懷進學習醫術。
他深知,嬰兒不像成人結實,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中容易生病,如果他醫術不精,將來可能會害了兒子。
耶律昊見6懷進對自己不冷不熱的,也不著急。
他相信,只要有兒子在,這「夫妻」關係總會有融洽的一天。
他耐心地等待6懷進坐完月子、養好身體,開始試探著往對方身邊湊。
雖然從來沒有得到溫柔對待,但是,十回里總能得逞一兩回,即便沒能進入心上人那令他宵想已久的身體,至少還算暢快,他也基本上知足了。
轉眼到了年末,耶律昊該回京過年了。
他很想帶上「妻」兒一起回京,卻被6懷進給罵走了。
他取下貼身戴了二十年的狼牙項鏈,鄭重其事地掛到6懷進的脖頸上。
他並沒有向6懷進說明這串項鏈的意義所在,6懷進卻也不傻,知道這玩意兒定是無比珍貴之物。
耶律昊無比鬱悶地領著耶律光回京,一路上被相思之苦折磨得吃不好、睡不好。
偏巧耶律光哪壺不開提哪壺,還向他打聽秋山居士的行蹤,氣得他一腳將兒子踢出了馬車車廂。
耶律光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個「新媽」和弟弟,也不知道一向英明神武的父王有生以來頭一遭害上了相思病,還以為父王這是在為政事發愁,沒敢再湊上去招打。
因為被父王調開,他已經半年沒見過一心敬慕的救命恩人周修立了,本以為過年期間能和對方促膝長談、抵足而眠,沒想到,父王不但沒有帶上周修立回京,而且連此人的所在都不肯透露。
他想方設法找人打聽,可惜,那些跟在父王身邊的人都對其忠心耿耿,一個個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害他得不到任何消息,不由得大為失望。
他本打算過完年回來時再想辦法聯繫周修立,卻沒想到,當他們行到半途時,6懷進已經帶著寶貝兒子一路南下,如同水珠匯入大海一般,隱遁於淮國。
待到耶律昊接到遲來的彙報時,春節都過去了,6懷進父子倆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