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體(二十二)

觀影體(二十二)

【「白鳥天海,你發什麼瘋?」

黑髮青年後退躲閃過朝自己狠辣襲來的鞭腿,雙眉緊蹙眸光若淵。

然而面前的少女對於他的質問完全無動於衷。那種認定一件事就一定要去執行到底的信念在此刻無疑大大增加了她身上的非人機械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若月奏夜眼神微冷,在少女全神貫注下一招攻勢的同時直接前行一步搶先截斷對方的發力點,另一隻手揮拳就朝白鳥天海的太陽穴砸去。

一比一復刻狠辣。

烏雲遮蔽夜空,連帶著兩人眼中的彼此都蒙上了一層陰翳,一言不發,招招致命殺機。

他們之間過於了解彼此,乃至若月奏夜是一路見證少女成長至今,因此無論是招式、性格還是習慣,他都對其熟稔無比。

但即便如此,白鳥天海的實力也依然不容小覷——在月前與黑澤陣的交手當中,她已經成為了其中佔據絕對優勢的那一方。

這場突如其來、連「一言不合」都稱不上的一架到最後甚至打出了真火。

黑髮青年今天一路積攢而來無處傾瀉的空茫怒火、又一次肆意手染鮮血的反感心結、數不清時日謹慎謀划權衡利弊的疲憊緊繃——

都在拳腳相加之間化作勁力,一口氣全部傾倒了個徹底!

直到白鳥天海再次在這差距巨大的力道比拼間被震退兩步,偏頭隨意吐出一唾輕淺的血水,彷彿不知疲倦般還要抬手繼續迎上前來的時候,黑髮青年忽而收勢。

相較於小半個小時前,他此刻已然冷靜了許多,皺眉不解看她。

「可以停下了吧,你應該清楚自己不擅長這種純粹力與力之間相互較量的戰鬥。」

他面前的高馬尾少女呼吸急促,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至下顎,又啪嗒一聲滴落在地面上。

只是十幾分鐘的纏鬥而已,她的體力就已經有了見底的趨勢。

可白鳥天海狹長上挑的眼眸卻像是二人頭頂上那些數不盡閃爍著的星子,身體傳來的傷痛感甚至都比不過她此刻腎上腺素所帶來的興奮。

毋庸置疑,她完全享受著這樣全力以赴的戰鬥。

不過與此同時她也向來都很清楚自己的斤兩,知道已經堅持不了太久。

更重要的是……

少女隨意撩開眼角粘黏著的細碎髮絲,重新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眼前連呼吸頻率都快要平復完畢的搭檔,終於開口說出了自見面至今的第一句話。

「可以了。」她酣暢淋漓的微笑起來,「你看起來好像沒有不高興了。」

若月奏夜微愣。

「……我什麼時候有過不高興?」

白鳥天海認死理似的強調:「今晚一直有。」

若月奏夜:「……」

他呼出一口氣,頗覺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無奈慨嘆:「下次這種事務必直接告訴我,你也不怕被我把這種魯莽行為判定成你背叛了組織嗎?」

少女歪頭:「現在沒有?」

「白鳥天海——」黑髮青年一口氣哽得不上不下,然後放棄似的擺手,「算我敗給你了。」

「不能算,我會堂堂正正打敗你。」

「……」

若月奏夜感覺自己一整年的無語次數全都用到了現在。

「你們兩個結束沒有?」就像掐好了時間一樣,黑澤陣在耳麥中事不關己般出言詢問。

若月奏夜這時回想起此前自己問到少女行蹤時銀髮青年的回答,哪還能不明白這一架是兩人串通好的。

他嘖了一聲,懶得理耳麥里那個混蛋,上前去給少女檢查傷勢。

雖說倆人打架都沒掏武器,但淤紫傷痕之類肯定不少。他自己身上都難以避免,更何況是被捶得吐血的白鳥天海。

但是少女本人卻不以為意,一邊老老實實任由他擼起自己袖子查看,一邊淡淡道:「我沒有問題,剛才只是不小心咬破了舌頭。」

說完她又想了一下,補充:「可能會有點影響待會兒吃燒烤。」

若月奏夜挑眉,慢慢重複:「燒烤?」

正在此時,黑夜之中有同色保時捷平穩駛來,引擎嗡鳴著停在寶藍色GTRR34尾后。

車窗降下,銀灰長發的風衣青年嘴裡叼著半截香煙,朝他們道:「燒烤架和那些東西都已經買好了。」

白鳥天海也向抓著自己胳膊的人平聲邀請:「我們一起去吃燒烤吧,奏夜。」

這是什麼小學生一起去野營的詭異既視感?而且阿陣你的人設里沒有這種默默操勞好一切的人妻屬性吧喂。

黑髮青年動作一頓旋即鬆開少女的手腕,嘆了口氣:「那就走吧,要去哪兒?」

「海邊。」

「這麼遠啊。」

「以奏夜你的速度,很快就能到了。」

「然後第二天我就又要換車牌了是嗎。」

「沒關係,讓陣幫你。」

「別隨便替我答應。」

「有什麼關係……」

就這樣,一個臨時起意的聚會,一次說走就走的海邊野營。

黑髮青年伸手感受著咸涼海風穿過指縫,幾乎溶於夜色的沉墜風衣被溫柔托起衣角,耳畔是炭火噼啪以及海浪陣陣輕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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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遠望了一會兒海上生明月般的魄麗景象,眼球平移瞥見身旁坐在燒烤架前面無表情翻動著烤玉米串的銀髮青年,和偷偷抱著奶啤喝得歡快的披髮少女。

嘴角邊是自己也未曾發覺的細微笑意。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自己的同伴情緒那樣低迷。

他們只是敏銳察覺到真實,隨即自顧自的做出決定,帶著不容拒絕的傲慢和自信。

卻又在此刻一人朝他隨手拋來勉強代替小蛋糕的草莓味棒棒糖,一人頭也不抬向他遞出一串烤至金黃的鮮香雞翅。

總歸,有美食有美酒……

有他們在。

眾人情緒複雜,以至於在這一幕結束之際,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空氣中沉寂的兩三秒的功夫,忽然有人發出后怕與慶幸摻雜的震聲。

「零哥的老師居然這麼強的嗎?!完全看不出——他居然是三個人里最能打的那個人哎!」

降谷零回神,對黑羽快斗的大驚小怪抱以哼聲:「那當然。」

懂不懂「最好的木雲老師」的含金量啊!

松田陣平屁股坐麻了於是改成蹲在地上,半月眼道:「金毛猩猩在不知不覺中就完全長成了木雲的形狀啊……」

說完他覺得有些微妙:「欸?這樣聽起來好像還往人形進化了?」

降谷零額頭上立馬蹦出井字元:「混蛋捲毛你在胡說什麼?」

松田陣平懶洋洋摳耳朵:「啊?你這傢伙的聽力出問題了嗎?」

下一秒,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金髮公安先生已經與捲髮同期打起來了。

嘶,總覺得類似的一幕剛剛好像才看見過?

萩原研二與諸伏景光各自放下了阻攔不及的手,同時輕嘆一口氣,然後就無比自然的開始閑聊。

「小諸伏,你和小降谷在那時候是不是也和老師他們一樣?」

「嗯?」

「就是啊,」萩原研二用隨便話家常的語氣道,「小諸伏是不是也在那個組織里認識過很合拍的搭檔呀?」

注意到貓眼同期怔住的表情,他輕快解釋:「因為在剛剛不小心看到那位FBI探員先生的表情有些奇怪,跟你們兩個的表現很像噢~」

這話他說得又輕又快,是以其他人都沒有聽見,只有被他們同樣默許在親近範圍內的幾位親友才稍微聽清了一點。

諸伏景光並不意外這位好友見微知著的卓越能力,在沉默一瞬後點頭。

「是啊,所以我覺得老師他……心裡大概也會很複雜吧。」

萩原研二眉眼彎彎。他要講的重點可不是這個。

「今後有時間的話,小諸伏願意跟我們講講那位搭檔的故事嗎?」

諸伏景光餘光瞧見自家高明哥哥關切的注視,終於了悟身邊人對自己內藏心事的擔憂。

貓眼青年歉疚的眨了眨眼:「好。」

自覺完成活躍氛圍工作的黑羽快斗看著坐在前面的偵探們討論著各自的看法,一個人無所事事纏著自己的鞋帶玩,心中慨嘆。

世間又哪有絕對的惡人呢,惡人心中也會有真情流露。

只可惜老天爺總愛造化弄人,如果黑澤陣和白鳥天海並非出身於這樣的組織,想來會和木雲警官成為一輩子的摯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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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吧,紅黑雙方都是我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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