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走吧，我就當你真的死了

沈苑現在還無法接受沈薇已經回來的事實。

她不明白。

沈薇既然活著，為什麼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為什麼能夠整整四年都不跟家裡聯繫？

為什麼可以那麼多年都不回來？

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她不知道家裡還有個姐姐在等她嗎？

不知道有人在牽挂她嗎？

不知道有人找了她整整兩年嗎？

對於沈薇的出現，沈苑一開始是驚喜的、高興的。

但一想到這些，欣喜之情完全被掩蓋，只剩下了失望、心寒。

沈薇原本已經張開雙臂，想要抱抱姐姐。

看到姐姐的反應，沈薇的身體微微顫抖，有些不知所措，伸出的雙手僵在了半空。

從小到大，沈苑從未如此冷漠的對她。

即使犯錯了，沈苑也是好聲好氣地跟她講道理。

從未像今天這樣，極力地避開自己，逃離自己。

此時的沈薇與沈苑離得很近。

沈苑臉上的疲倦與頹容更加清晰。

沈薇盯著沈苑的眼睛，輕聲說道：

「姐姐，我回來了。」

沈苑此時亦是直愣愣地盯著沈薇，她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她曾經有千萬個問題想要問沈薇。

但真到問的時候，她又不知該如何問起。

一旁的劉夢璃看到媽媽站著一動不動，彷彿被點穴了一般。

走過去扯著沈苑的衣袖，說道：

「媽媽，你怎麼了？

小姨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劉夢璃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她還不能明白大人的情緒是多麼的複雜。

她只知道小姨回來了，媽媽應該是最高興的一個。

聽到劉夢璃的話，沈苑低下頭對她說：

「小璃乖，你先帶妹妹進房間玩一會兒。

我們說點事。」

小璃是個聽話的孩子，媽媽讓她過去她便照做了。

待兩個孩子進屋以後，沈苑終於忍不住問道：

「說說吧，你這些年都去哪兒了？」

「我……」

沈苑現在非常就想得到一個解釋。

不需要多麼完美，只要沈薇說，她就信。

這不僅是給沈薇一個台階，更是給自己一個台階。

而沈薇這邊，話到嘴邊卻又不得不咽下去。

她的身份，她的工作都是國家最高機密，即使是最親人也不能告訴。

這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國家資源，更是為了保護沈薇家人的安全。

雖然她很想驕傲地告訴姐姐，她這些年做了多麼有意義的事。

但是不行，她不能說。

雖然不能說，但沈薇也不想對姐姐說謊。

她知道現在無論編什麼樣的理由，都很難讓人相信。

沈薇小心翼翼地說道：

「姐姐，我們可以不聊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嗎？」

「什麼？不聊？

你現在是連一句謊話都不願意編了？

我在你心裡就那麼不重要嗎？

這個家在你心裡就那麼不重要嗎？

你無緣無故消失了整整四年，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看到沈薇對這四年的事情避而不談，沈苑是真的生氣了。

生氣於沈薇的輕描淡寫。

更生氣於自己沒有教好她。

如果父母還在世，或許沈薇不會做出消失四年的事情。

看到姐姐如此生氣，沈薇意識到自己確實是傷了姐姐的心。

她也很想解釋。

很想告訴姐姐，自己這四年沒有哪一天不在想念她。

沒有哪一天不在想念這個家。

疲憊的時候想想姐姐，自己便又有了動力。

沈苑不知道，為了能夠儘早完成實驗，沈薇比誰都努力。

作為這次項目的總工，沈薇原本只需要處理最核心的問題。

但為了防止出現失誤，耽誤時間，沈薇會關注到每一個細微的點上面。

經常半夜了還一個人在實驗室里檢查實驗設備，核算實驗數據。

因此，實驗室里的人不僅驚嘆於沈薇的實力，更欽佩於她的努力。

別人這麼優秀還那麼努力，自己哪裡還有偷懶的資本。

在沈薇的影響下，此次項目的工程師們也都幹勁十足。

原本需要八年才能突破的研究，他們在短短四年就研究成功。

無可否認，沈薇就是這次項目最大的功臣。

但這些辛苦，這些榮耀。

沈薇卻無法告訴姐姐。

「對不起，姐姐。」

想了許多，話到嘴邊卻只剩下一句對不起。

現在除了道歉，沈薇不知道還能為姐姐做些什麼。

這些年的苦，都是沈苑一個人扛下來的。

她現在無論做什麼，在沈苑受的苦面前都有些微不足道。

如果不是她的離開，沈苑的生活可能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沈苑原本還對沈薇抱有一絲期待。

只要沈薇說出個理由，她願意原諒沈薇此次的行為。

但……

沈薇的一句對不起，徹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自己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一句解釋。

一句對得起她苦尋多年的解釋。

此時沈苑的心徹底涼了，緩緩說道：

「好吧。

既然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你走吧，我就當你真的死了。」

「姐姐，這裡是我的家，你們是我的家人。

你讓我去哪兒呀？」

沈薇伸手拉住沈苑的衣角，哭訴道。

這時躲在門口偷聽的兩個小傢伙跑了出來。

「媽媽，媽媽，我要小姨，你不要趕小姨走。」

小妹雖然第一次見沈薇，但她從第一眼就喜歡這個漂亮的小姨。

她不知道的是她小時候還在沈薇的身上尿過尿。

那時她還只有一歲，自然是不記得這些事了。

此時小妹已經跑過來抱住了小姨的大腿，生怕沈薇離開。

而劉夢璃則跑過來拉住了沈苑的手。

「媽媽，小姨好不容易才回來，你為什麼要趕小姨走？

你以前不是天天盼望著小姨回來嗎？

而且天都黑了，你讓小姨到哪裡去呀？

媽媽，讓小姨留下來好不好？」

聽到女兒們的話，沈苑的心裡也有了些觸動。

她用餘光看了一眼門外，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鄉下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熟悉路根本無法行走。

沈苑收回目光，不耐煩地說道：

「隨便你們，你們愛讓她留就留吧。」

說完轉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沈苑嘴上說著氣話，心裡卻是給了沈薇一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