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章】嫉恨
說著,他再次拉開公文包,取出另外一份文件:「自己看看吧」這是一份情況調查報告。格式與此前歐的舉報信完全一樣。內容,同樣羅列有羅蘭從在七十三勞改農場的各種舉動、命令。不過,其中少卻了上一份文件當中指責與質詢等攻擊性語言,對各個事件的描述更加詳細,偏重於旁觀者的視角。就在文件的末頁,還附有一份軍需兵站對於監獄方面提供大量肉乾的感謝信。
「這個世界,總需要一些敢於打破舊有規則的人。當然,所有一切改變,都必須遵循不可違背的底線」于思淼點燃一支香煙慢慢吸了幾口,注視著站在面前閱讀文件的羅蘭,淡淡地說:「你很聰明,對於領袖和這個國家,也有著常人無法比及的忠誠。擁有這些其實,已經足夠了。」
人類,大概是宇宙中最奇特,最無法用常理判斷的生物。羅蘭擁有九星級別的強大變異力量,卻無法透過身體,看穿一個人的心。李于思淼,是他來到西北之後,接觸到的第一個紅色共和軍高級軍官。他控制著整個政治監察委員會,手握大權。
誰也不知道,這支類似於二戰時期德國秘密警察的政治武裝究竟隱藏了多少實力。與黑旗騎士團、「上帝之劍」等等擺在明面上的敵人相比,「政監委員」這四個字,更有一種令人膽戰心驚,忍不住想要發冷顫抖的恐懼感。是的,人們根本不是單純意義上的畏懼,而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嚴酷狹隘的政治觀點。加上被神化之後的統治者,整個紅色共和軍內部已經容不下絲毫反對的意見。偉大領袖至上《領袖語錄》是指點未來方向的箭頭所有一切與**格格不入的東西全部都要清除羅蘭感覺自己正身處於完全倒退的歷史當中。湍急的政治旋渦當中,沒有礁石或者中流砥柱屗之類的東西能夠依靠。
想要從根本上解決這種病態的狀況,關鍵其實只需要解決金天正一個人。殺掉那頭面色威嚴的人形種豬其實並不困難。然而。偉大領袖一旦被殺,由此引發的動蕩,將徹底顛覆紅色共和軍內部已經形成平衡的穩定局面。
軍方首腦、政監委員會、還有數量多達上百的領袖子女新一輪的權力爭奪很可能會一直持續下去,再也談不上什麼團結合作。內戰。將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所有積累下來的物質全部消耗一空。羅蘭很清楚自己在七十三勞改農場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紅色共和軍內部某些被視作條文的警戒線。
暫且不論在這之前是否有人做出過同樣的舉動,在旁人眼裡,自己都是規矩的破壞者。無論被印刷成鉛字還是不成文的慣例,在沒有掌握絕對權力作為依託的情況下,破壞者永遠只能成為反面教材。于思淼並沒有因此懲處自己。他甚至給自己肩膀上的軍銜徽章增添了一顆銀星。從少校變成中校,一字之差,兩個級別。
沒有委以新的責任。也沒有指派給自己更多的下屬。甚至沒有在公開場合宣布晉陞。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暗地裡進行。如果不是特別注意,甚至根本無人注意到軍銜徽章上這點小小的區別。
會談結束后,沒有像舊時代充滿歡迎語言的盛宴接待。也沒有鮮花與各種讚美性質的語言。車隊保持著與來時一樣的速度緩緩駛出監獄大門,碾壓著沙地上被風吹得已經有些模糊的轍印。漸漸消失在地平線盡頭。
羅蘭站在被高壓電網圍繞的塔樓頂端,默默地看著天地之間那抹慢慢淡去的煙塵。她無法看穿李于思淼的心,卻明顯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擁有一種無法用語言說明的好感。羅蘭肯定自很早之前的最後一次會面,此後兩人再無交集。但是,為什麼。。也許,他只是想要藉助自己的手,消除某些本不應該成為束縛的東西。
想到這裡,羅蘭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砰」沉悶的槍聲,從七十三勞改農場地底傳來,彷彿一陣極度痛苦的咆哮,從痛嚎野獸的口中迸發出來,以略高於次聲的微弱音量,飛快鑽進每一個能夠聽見它的生物耳中。
歐力端著一枝口徑粗大的重型狙擊步槍,站在金屬隔欄外,雙眼湊進倍數清晰的瞄準鏡孔,用陰沉如刀的目光,死死盯住捆綁在數百米外的目標。
這裡,是七十三勞改農場的地下靶場。黑色制服很隨意地扔在旁邊的椅子上,儘管風扇在轉著,上身赤luo,只穿著短褲的布達佩斯.歐力卻仍然覺得悶熱。汗水,從短硬的髮根位置滲透出來,匯聚到一起,從皮膚表面滾落。
健壯結實的銅色胸肌彷彿浸潤了一層油,在電燈照耀下反射出類似金屬般的光澤。遠處,牆壁盡頭,一個渾身赤luo的中年男子被鐵絲牢牢捆綁在靶位上。整個人手腳分開,形成一個略微有些變形的「大」字。
他眼裡滿是驚恐,唯一能夠活動的頭部拚命左右搖晃,卻絲毫不能撼動被「u」字粗頭釘死死固定的胳膊與腿腳。為了防止他在絕望之下嚼舌自盡,甚至就連嘴裡也被塞進牙托,在一條厚皮膠管的緊緊束縛下,上下牙床也強行分開,再也無法合攏。空氣很乾,乾燥得幾乎使人發瘋。
布達佩斯.歐力只覺得身體內部的水份正被迅速蒸發,自己如同置身於沙漠深處,乾裂的嘴唇隨時可能流血,喉嚨里如同塞滿了沙。當然,實際環境並沒有這麼惡劣,這很大程度上只是他自己大腦幻境產生的效果。
然而布達佩斯.歐力卻非常喜歡,甚至可以說是享受這種近乎自虐的感覺。只有肌肉被燃燒,被炙烤的炎熱,才能使血管里的液體沸騰。
刺激著充斥整個大腦的憤怒無限擴大,在身體四肢與每一根骨頭的枝節末梢瘋狂流躥。tmd,這才是真正的力量,真正的快感。鏡頭裡被瞄準的那個男人,活像一條脫水的魚在拚命掙扎。
望著那張慘白如紙,卻又被無數鮮紅勒痕滲透開來的臉,布達佩斯.歐力瘋狂似火的大腦,終於感到一點點報復性的快樂。他抿起薄薄的嘴唇,露出一絲介於猙獰與狠辣之間的淡笑,槍口緩緩下移,瞄準鏡中的黑色十字,將靶位上男人下身那團因為恐懼而萎縮的男性象徵物,牢牢納入正中。
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重型狙擊槍,是一枝利用小口徑步槍改裝而成的怪異武器。加固過的槍身重達九十六公斤,口徑卻只有五毫米。殺傷力不強,射程也很短,更談不上什麼精確度。無論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廢槍。
布達佩斯.歐力能力卓越。這是他最值得引以為傲的資本,也是內心深處永遠不願意被提及,更不容許任何人當作談資的秘密。他一直希望自己變得更強。一直到到了人類這裡,漸漸的他希望自己的掌握的越來越多。可惜,在來的時候,金便讓他和于思淼那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呆在一起,現在居然還被個小白臉羞辱了。他一定要給他個好看。
李于思淼並沒有如同預料中那樣帶走羅蘭。那個英俊漂亮的扎眼小子,仍然還是高高據坐在副監獄長的寶座上。甚至肩膀上還增添了一顆銀星。每每想到這裡,布達佩斯.歐力就覺得身體會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心臟,有種難以忍受,如蟻嚙蚊叮般痛癢無比的感覺。
想抓,想咬,想活活撕裂,更恨不得用刀子將所有病變部位全部割掉,扔在地上抬腳狂踩,狠狠碾壓。七十三勞改農場是我的。這裡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只有我說了才算,任何人想要染指,都必須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
想到這裡,布達佩斯.歐力被仇恨扭曲變形的臉上,慢慢流露出無比瘋狂的猙獰。他猛然僵住顫抖的身體,握住槍身的胳膊微微朝上偏移了幾毫米,手指迅速連扣扳機。「砰砰砰」,子彈與急促刺耳的槍聲同時爆發,分散出濃濃的金屬、熾熱以及火藥的嗆鼻氣味,瞬間瀰漫了整個地下室。
頓時,對面捆綁在靶位上的中年男子口中,立刻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被鐵絲與「u」字釘固定在牆壁上的左手,只剩下一個光禿如圓的手掌。與五指連接的部位,已經變成血肉模糊的斷口。濺開的血花中間,赫然能夠看到五個在牆壁上深扎拗黑的彈孔。遠處牆角,幾根分別躺在不同位置的斷脂,還在殘餘神經的牽引作用下,無助地微微屈張。用囚犯練槍,這是監獄長的權力。
放下槍,滿意地瞟了一眼仍在凄號的男人,布達佩斯.歐力左右扭動著脖頸,從旁邊的木架上拿起事先準備好的濕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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