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斟酌條件
牛所瞅了瞅一邊的白如雪。
白如雪說:「你們聊吧,我院子里轉轉。」
白如雪站起來,雙手一揣兜走了出去。大黃狗蛋蛋彷彿接納了這個客人,在白如雪的腳下「哧溜」一竄,跟著白如雪溜了出去。
崔宇鋒望著門外白如雪的背影,說:「牛所,莫參謀,這個,這是怎麼回事?」
牛所說:「讓莫參謀給你講講唄。」
老莫喝了口水,笑笑地說:「咱們老戰友就不興拐彎抹角了,小崔,這個事情是這樣的……」
……
白如雪在院子里溜達。蛋蛋仰著頭看著她,這狗在山裡待久了好像沒見過年輕女人……
白如雪一笑:「傻狗。」
白如雪半蹲下身子想在蛋蛋的頭上擼了兩把,蛋蛋牙一呲,警覺地跳到一邊,嗚嗚叫著,好像並不喜歡白如雪過分親近。
一條傻狗,和它示好都不懂……哼。
白如雪緩緩走過場部旁邊的一間屋子,透過玻璃窗朝裡面窺探,窗帘半遮掩著,可以看到那是間宿舍,一張書桌,幾個柜子,一張木床,木床上一床薄薄的軍被摺疊成整齊的豆腐塊,上面平擺著一頂作訓帽,一條帆布腰帶,如同電影里的士兵宿舍一樣規整。
白如雪馬上想到剛才見到的崔宇鋒,一身武警迷彩服,作訓靴子,這應該就是他的宿舍了,收拾得還真是整潔。
操場一角有個涼棚,涼棚里有兩副自製的實木單杠、雙杠,旁邊還有一個木架子,吊著一個大大的橡皮拳靶……白如雪心道,這個小黑是個運動健將吧,天天練著呢,打架應該滿厲害的。
轉到場部後面,是茂密的竹林,竹林旁邊有好大一片翠綠的菜地。那菜地被竹子編的矮籬笆隔離成長長方方的一塊一塊,無一例外地整整齊齊,像崔宇鋒房間的床鋪一樣規整,一棵雜草都看不到。地里種著生菜、韭菜、木耳菜、黃瓜……一派生機勃勃。
白如雪「呀」的一聲,她看到有一塊菜地紅紅綠綠的掛滿了西紅柿,累累垂垂煞是好看。
白如雪走了過去,挑著幾個熟透的西紅柿摸了摸捏了捏,又大又好看,也不曉得是什麼品種的。白如雪毫不猶豫伸手摘了一個,在衣服上稍微蹭了蹭,張口就咬了下去……艾瑪,真甜!
白如雪遛達到黃瓜架子邊,伸手又摘了一條黃瓜,擼了擼黃瓜上的軟刺,在衣服上蹭了蹭,「咔嚓」一口又咬了下去……鮮嫩爽口,簡直不要太好吃噢。
這小黑種的菜委實不錯,特別是這個味兒,純正的山野菜蔬的香味兒,和超市裡購買的反季大棚菜味道大不一樣,印象中只有小時候跟著外婆在菜地里玩耍的時候才吃得到呢。
喏,沒看錯的話,西紅柿地頭那邊一片竹籬笆圈起來的幾壟青青翠翠的苗子,那是草莓苗。等到季節成熟的時候有得草莓吃。還有,那竹林里少不了有鮮嫩的竹筍吧……
白如雪在地頭「嘎吱嘎吱」大口啃著黃瓜,心說,這菜種的味兒夠好,這個小黑還是個種菜的好手,其實就沖著這個菜地就在這林場呆著也還不錯,都是天然無公害食品。
白如雪啃著黃瓜,沿著樓梯一步一步爬上那瞭望塔。
瞭望塔有三層高,磚木混搭結構,樓梯是木頭的。最高一層的瞭望台上有個小雨棚,上面有個立式望遠鏡。白如雪把半截黃瓜含在嘴裡,擦了擦手,扶住那望遠鏡的鏡筒遠眺……周邊林子和小徑瞧得清清楚楚,包括從梅山鎮來的那條蜿蜒公路,像一條繩子懶懶地盤在山間。遠處連綿的林海一望無際,悠遠深邃,山的那一邊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
白如雪眼前閃過廣深市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天橋上滾滾的車流,酒吧里喧囂的人群……
恍若電影鏡頭切換,房間里凌亂的腳步,一群人驚惶的尖叫,「砰砰砰」槍聲響起,啊的一聲慘叫,離她最近處一個人腦漿迸流……
白如雪放下望遠鏡,胸膛起伏著,站在瞭望台出神。
場部辦公室里。
老莫接著點上一支煙:「小崔,想好了?」
崔宇鋒低頭不語。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點為難。起先我不是這樣安排的,這不是沒想到嘛……」牛所說,「你這邊有什麼顧慮可以擺出來談嘛。」
崔宇鋒說:「領導,按理說這是您布置的任務……」
「你現在不是我的兵了,現在是林業局的下屬職工。」牛所神情有些尷尬,「你現在可以不聽我的。再說,你老是聽我的也不好,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見牛所話題越扯越遠了,老莫說:「老牛,過去的事別提了,小崔,就事論事,你有問題是可以提出來的。」
小崔沉默了一會兒說:「下個月秋芸要來我這裡談我和她的事,說不定會來山上住一陣子,就怕到時候不太方便,」
「哦?」老莫有些驚喜,「秋芸要來?秋芸來了就好,你和她的事情總歸有個結果啦。這是好事。」
崔宇鋒有些不安:「我沒有了幹部身份,退伍成了個護林員,我怕她家裡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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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所說:「別那麼說,你這個護林員是事業編,工資低了點好歹也是鐵飯碗,秋芸家不敢小看的。」
老莫知道崔宇鋒和秋芸事情,緊趕著補上一句:「牛所講的對,等你干兩年,我和牛所再找關係把你調出去,調到縣裡或者市裡,咱們那戰友多呢。這些你都可以和秋芸講的,你放心吧!秋芸不會是勢利眼的。」
崔宇鋒語輕聲道:「不好說,秋芸她爸媽很厲害的。」
牛所嘆口氣:「這可真怨我了。得了,算我這輩子都欠著小崔的。」
老莫說:「得得得,見面談不到幾句話又扯到這個事情上了,都放下吧。過去的都過去了,咱們得向前看,說現在。」老莫抽了口煙,「小崔,還有什麼顧慮,再說說。」
「還有……」崔宇鋒猶豫了一下,「這白如雪我看了她面相和氣色,恐怕毒癮還在,她萬一在我這兒發作……」
「你有邊防緝毒經驗,也懂得一些急救措施,這正是我和牛所商量的,讓她來這梅山林場安頓她就是沖著有你呢。」老莫說,「她不願意去戒毒所,我們那邊拿她沒辦法。」
小崔又沒說話了。
牛所說:「小崔,還有件事和你講講,白如雪到你這兒安頓呢是有補貼的,這活兒不能讓你白乾。」
「對對對。有補貼。」牛所的提示讓老莫陡然開了竅,「你負責白如雪的生活和安全,她那邊每個月有2千塊勞務費,省廳這邊每月有撥款三千二百塊看護補貼和生活補貼,一共五千二百塊錢。你覺得咋樣?」
小崔笑笑:「還有這個?」
牛所說:「是,5200塊不多,加上你自己的工資,這一個月下來有7千多塊。這個收入就不錯了。秋芸不是要找你談婚論嫁么?你這陣子安頓白如雪,說不定能把這彩禮錢給掙下來,手裡有幾萬塊,和秋芸家的說話腰杆子要硬多了。」
小崔靜了半晌,咬咬嘴唇:「她大概呆多久?」
老莫盤算了片刻說:「半年有吧,短的話也有三四個月,再往長里說那就不曉得了……」
小崔望著老莫,又看了看擱在廳里的幾個鼓鼓囊囊的編織袋,這兩位老領導其實是早有預謀了。——白如雪這架勢和搬家有啥區別?
小崔正待張口說話,驀地屋後面出來一陣驚叫:「啊——救命啊!救命啊!」然後是蛋蛋「汪汪汪」的一氣亂叫。
不好,是白如雪!
老莫和牛所立馬站了起來,牛所不自覺地手扶著腰間的槍套,小崔反應出奇地快,「刷」地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