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雲上五曉，過往雲煙

在五人相逢之前，他們都有過各自的過往。其中許多，不勝悲涼。

鏡流原是蒼城生人，但蒼城仙舟於星曆6300年被活化行星[噬界羅喉]吞噬,距今已有1800年。在行星級別的敵人面前，她無從反抗。

生死之刻，鏡流抓住了三尺冰劍，死戰至援軍到來。

此後，鏡流心死，只懷死志，為報血仇。而後，她入雲騎，修劍技，終成羅浮劍首。

龍尊傳承萬世不移，如古海之恆。

自從丹楓出生一刻，他便不屬於他自己。

他繼承了龍尊的名號、責任、記憶，也被束縛在這看似尊貴，實則可悲的身份之內。

這一份束縛的時限，是永恆。

應星的家園被步離人摧毀，變成了武器牧場。血親同胞被盡數轉為養料，而他死裡逃生。他隨商船行至朱明仙舟，成為了仙舟人口中的化外民、短生種。

應星於朱明求取匠造之術，只為鍛造雲騎武器斬盡豐饒孽物。

但短生種的壽數何其短暫，或許應星窮其一生，也無法為血親報仇雪恨。

景元，羅浮生人。

相傳，父母均為文職的他，在幼年「試兒」(類似抓周)儀式中，抓起的是刀劍玩具。

後來他不顧家人反對加入雲騎軍，首戰便以智平賊，兵不血刃。

他的智謀被雲騎重用，也被鏡流發現。

最終，在鏡流邀請之下，景元加入鏡流部曲為其效力。

白珩，狐族飛行士，尤擅操控星槎。

她曾追隨開拓，成為無名客，在宇宙間遨遊。但故鄉被戰火點燃之際，她依然義無反顧地投身於戰場之中。

五人的相遇，先後順序未知。

但無論先後，他們都徹底改變了彼此。

直到遇到他們，鏡流才明白何為生機。

應星送她玄劍神兵，丹楓與她切磋武藝，白珩與她酣飲暢談。

而那個年紀最小的少年，在其自身智慧與她的教導相輔相成之下，也成為了雲騎翹楚。

直到遇到她們，丹楓才明白，人生原來可以為自己活。

在他們的眼中，自己不再是飲月龍尊，不必被束縛於責任之內。

他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的溫度，有了一群真正的朋友。

直到遇到他們，應星才暫時忘記了短生種的倉促。

他打造百種奇物，其中最為著名的四件，正在他的四位好友手中熠熠生輝。

此刻的應星享受著與志同道合的好友相處的歲歲年年，復仇不再是他短暫一生的唯一。

三位悲哀的人得到救贖，而另兩位，又何嘗不樂在其中。

然而，這美好卻只能持續不到百年。

終結一切的不是應星的壽數，不是敵人的刀劍，不是白珩的旅程，不是仙舟人談之色變的魔陰身。

而是一次錯誤的決定。

豐饒令使「倏忽」率大軍壓境，即使是雲上五曉也難以力敵。

戰亂之中，五驍中戰力最強的鏡流幾乎戰死，丹楓則陷入龍狂。

危難時刻，白珩駕駛星槎，以自身為武器，炸開了倏忽的「血塗獄界」，並將丹楓從龍狂中喚醒。

最終，將士們突破重圍，重回故里。

白珩戰死沙場，這對於雲騎將士而言，本是最好的歸宿。

但身為龍尊的飲月不懂，身為短生種的應星，也不懂。

飲月試圖動用化龍妙法將白珩遺骸轉為持明，從而復生白珩，應星則以其機巧從旁協助。

但化龍妙法並未完全起效，加之儀式中使用了豐饒令使的血肉，最終白珩遺骸變成了一隻龍形的怪物。

而應星，則在這次失敗的儀式中被豐饒之力污染，轉變成了不死的長生種。

龍形怪物在鱗淵境大肆破壞，建木的封印也被波及。

情急之下，劍首鏡流以黑紗蒙眼，將孽龍斬殺。原本短暫獲得救贖的鏡流，在這一刻長久的仇恨與歲月，與這件事情一起，擊垮了鏡流心智最後的防線。

理智終於決堤，魔陰身讓鏡流陷入癲狂。

而能解決這一狂暴劍首的唯一人選，只剩下了成長起來的，剛剛上任神策將軍的景元。

最終，師徒反目，雲上五驍支離破碎。

「你恨他們嗎？」

雲寒突然問了一句，將沉默的鏡流拉回現實。

「恨？或許吧……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中，他與丹楓所做的事……他們想復活白珩而犯下的罪孽……我如今也只能嘗試將他從那罪孽之中解脫罷了。」

「但是若說恨，我更恨自己，我恨我當初為何不夠強大，如果那時我足夠強大，白珩就不會死，也就不會有後面的禍端……」

鏡流那帶著黑色眼罩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只是她身上的氣息開始有些躁動。

雲寒瞟了他一眼，伸手一點，一道綠芒進入鏡流體內。

片刻，鏡流身上浮動的氣息恢復平靜。

「人性嘛……總會為了一些事而犯下不可預知或是明知會發生而還要去做的錯誤。」

雲寒感慨著。

「多謝……」鏡流對於雲寒剛才出手為她安穩氣息道了一聲謝。

「所以，你究竟是何人？目的為何？」

雲寒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我只是一個看客罷了，是為見證而來。」

鏡流不語，許久，才緩緩說道，「那麼，你又有何辦法送我去鱗淵境？」

「自然是走過去。」雲寒打了個響指。

一道傳送門出現。

「跟我來。」雲寒率先進入其中。

鏡流雖然戴著眼罩，可也能感知方位，或許是她對於自己很自信，又或許是……其他原因，她猶豫片刻便跟著進入其中……

……

嘩……嘩……

海浪的聲音，海風吹拂著熟悉的氣息撲在鏡流的臉上。

鱗淵境！

轉瞬即到，此等手段鏡流聞所未聞，至少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有這般手段的人，哪怕是元帥，也無法做到這點……

星神？可他的言行不像任何一位熟知的星神……

「喲，景元將軍，又見面了，看來是你們也剛到啊……」

雲寒一眼看到一邊站著的景元以及……刃。

甚至還有他們後面的——丹恆，星！

「嗯？原來是雲寒先生……」聞聲景元看了過來，見到雲寒的瞬間有些驚訝，可看到他後面走出來的鏡流時，景元聲音沉默了下去……

「鏡流……」

另外幾人也看了過來，看到鏡流的那一刻，丹恆和刃的反應各不相同。

丹恆是眉頭微皺，似乎在回憶什麼，而刃是眼中閃過一道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