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是您想要看到的嗎?
很快,不出任何意外,梁王的遭遇被傳到京城,直達御前。
發現的原因也非常簡單,下一地的官員遲遲沒有接到鄭文一行,覺得有些奇怪,擔心王爺出事,於是派人沿著路線往回找。
最後找到了被燒成一地灰燼的驛站,其實這個時候還沒人覺得這是梁王出事了。
只當是驛站意外走水,畢竟類似的事情時有發生,雖然談不到習慣了,但是也沒過多意外。
不過是這一次沒人活著出來而已,對官員們來說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可是直到找人的官兵都快找到京城了,依舊沒看到梁王一行,所有人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壞了!
最後連忙組織人手,在那些灰燼、焦炭中一頓搜尋,結果所有人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找到了一塊令牌。
由於是金牌,所以哪怕被火燒了一夜,也依舊金光燦爛。
但是同樣,上面的字也是十分的明顯,一眼就認得出來。
是梁王的金令。
這預示著什麼不言而喻。
但是好在當地官員不蠢,選擇把消息暫時壓下,決定先把消息傳給皇帝再說,沒有弄得人盡皆知。
其實,這也算誤打誤撞的救了他們一次。
接到消息的鄭鈞勃然變色,不可置通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無舌眼含熱淚,哽咽道:「梁王殿下他……他遇刺,所有人無一活口,更是造到死後焚屍啊!」
鄭鈞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噗通一下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無舌慌忙上前不斷撫著鄭鈞胸膛,生怕鄭鈞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厥過去。
鄭鈞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勉強算是緩過來一點。
「去……去讓鄭淵那孽畜滾……滾過來見朕!去啊!」
無舌慌忙應下,但是皇帝如此狀態,他也不敢離開,於是連忙打發人去叫鄭淵,並讓人叫御醫來。
不久,皇帝的口諭到了燕王府,聽人來報,坐在書房裡閉目養神的鄭淵緩緩睜開眼睛。
該來的還是來了……
鄭淵起身推開房門,看了一眼被吊在樹上隨風搖晃的長孫無忌,頭也不回的朝著前院走去。
長孫無忌也自然是聽見了旨意,知道自己已然事發,一言不發的看著地面,臉色異常的平靜。
另一邊。
鄭淵坐在馬車裡思緒紛飛。
他在想自己應該怎樣才能救長孫無忌一命,想了很多,但是都被鄭淵自己一一否決。
燕王府離皇宮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並沒有給鄭淵留下太多思考的機會便到了。
馬車緩緩在御書房外停下。
鄭淵下了馬車就看到御書房大門敞開著,幾名御醫從中走了出來。
見狀,鄭淵一愣。
難不成皇帝知道消息以後氣出毛病來了?
邁步走進去,鄭鈞正扶著額頭靠在軟榻靠在軟榻上,臉色不太好看。
聽到腳步聲,鄭鈞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是鄭淵,又閉了起來。
鄭淵沉默片刻,撩起衣擺跪在地上,認認真真的行了一禮:「兒臣叩見父皇。」
而鄭鈞莫說開口說話,就是連動都沒動一下。
鄭淵也保持著叩首的狀態不起身。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過了盞茶時間,鄭淵忽然起身,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鄭鈞驟然睜開雙眼看向鄭淵:「翅膀硬了?」
鄭淵絲毫沒有慌張,溫聲道:「兒臣想活著,有什麼錯?」
鄭鈞猛的坐直身體,怒聲道:「那你就讓人截殺你兄長!?連個活口都不留!?」
鄭淵低頭看著地面,忽然笑了。
「若是成了,那現在面對您的應該是八哥了,屆時父皇您又會是怎樣一個反應呢?會是跟現在一樣嗎?」
鄭鈞顯然被鄭淵的話刺激到了,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但是很快,鄭鈞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件事不是你指使的!對不對!」
鄭淵下意識看向鄭鈞,又飛快的垂下眼眸。
鄭鈞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一般,冷聲道:「罪魁禍首交出來,朕可以饒你這一次,頂多算你御下不嚴之責。」
鄭淵抿了抿嘴唇,重新抬頭看向鄭鈞,反問道:「是不是兒臣指使,真的重要嗎?」
鄭鈞眼睛微眯:「你什麼意思!?」
鄭淵扯了下嘴角:「現在如此安靜,想來現在消息還被壓著呢吧?可堂堂一位王爺的死,又能壓多久呢?」
「到時消息傳開,有旨意在前,那些不明真相的臣民,會覺得是誰做的?知道真相的臣民,又會覺得是誰做的?」
鄭鈞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消息一旦傳開,天下臣民無非就是兩種猜測。
一種是被皇帝秘密處死,另一種就是奪嫡的皇子動的手,為了以絕後患。
無論哪一種,都是在皇室臉上抹黑,都不是鄭鈞想要看到的。
鄭鈞質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鄭淵微笑道:「父皇,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怎麼樣?」
鄭鈞聞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沒想到鄭淵會說出這樣的話。
「當做沒發生!?你在說什麼屁話!?」
鄭淵聳了聳肩,一副「那不然還能怎麼樣?」的態度。
「那當年二哥他們的死,您又是怎麼處理的?」
鄭鈞呼吸一滯,沉默良久這才說道:「當做不知道,老五跟太子自己處理的。」
鄭淵一攤手:「那為什麼這次不行呢?」
鄭鈞怒道:「那是因為你答應朕給他一條生路!你卻出爾反爾!」
鄭淵解釋道:「爹,我真沒想殺他,是底下人擅自決定的,但是我覺得他做的對。」
鄭鈞盯著鄭淵,一字一頓的問道:「是誰?告訴朕。」
鄭淵笑了笑:「您覺得我會說嗎?一出事,不先考慮如何處理,而是直接就把下屬推出來背鍋,一點擔當都沒有,這是您想要看到的嗎?」
「如果是的話,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您做了這一切的人是誰,而我的確是完全不知情,想必爹你也不會因此殺了我的,對吧?」
聞言,鄭鈞眼睛微眯,仔細的上下打量著鄭淵,久久沒有說話。
鄭淵也毫無懼色的與鄭鈞對視,一臉的坦然。
這就是鄭淵臨時想到的應對辦法,他就要賭鄭鈞不想看到一個軟弱的兒子,而是一個有擔當、有野心的繼承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鄭鈞身子一軟,徑直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