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暫時擱置
龐久明定定的看著余硯珩良久,坐端正了些,開口道:「太子殿下是魏郡公的外孫,元后嫡子,他少時在國子監讀書,表現的很聰慧。」
「你還記得嗎?那時我也在國子監任職,我記得你跟太子殿下走的挺近。」
余硯珩點了點頭:「是。」
龐久明笑笑:「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心裡多惋惜,明明陛下嫡子那麼出色,卻生了一副病軀。」
「後來元後去世,太子殿下被送出宮,漸漸的朝中就沒人再記得我們大虞朝還有一位名正言順的儲君,你今日不提,連我都沒想起來。」
「硯珩,你跟太子殿下還有來往嗎?」
龐久明的話落,余硯珩沉默一瞬,隨即坦然道:「有來往。」
龐久明神情少有的複雜,好幾次張口欲言,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看著余硯珩,眼底升起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希翼,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硯珩,太子殿下他……是不是病已經好了?」
余硯珩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但最終他還是點頭,肯定道:「是,而且太子殿下並不是有病,他是中了毒。」
「中了毒?!」龐久明的聲音微微拔高,帶著不可置信,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他知道余硯珩沒必要撒謊。
龐久明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在肯定了余硯珩后,他首先想到的是誰能給太子殿下下毒。
太子殿下出生就在深宮之中,母親是皇后,那時候外祖父還是魏國公,宮中不可能有妃子能輕易的給太子殿下下毒。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那一個,就算再不可能,也一定是他,除了陛下,沒有其他人了。
龐久明閉上眼睛,有些頹喪的抹了把臉,臉埋在手掌中,不願意麵對這個答案。
他雖一生無子,但還是不能理解,為何會有人能狠毒到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
他又想到,元后原本還有一位大皇子,生下來沒多久就因為體弱夭折了。
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他腦子裡的想法就越來越多。
比如元后明明剛入宮時還會舉辦一些宴會,他也遠遠見過,看上去不像是體弱多病之人,可沒兩年,她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傳出來的消息有限,但最明顯的就是宮宴元後幾乎再也沒有出席過。
現在想來,是陛下不想元后見魏國公吧,也在營造一種元後身體漸差的假象。
龐久明長嘆一口氣:「陛下就討厭魏郡公至此嗎?」
余硯珩聲音微沉:「自然。」
龐久明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看余硯珩。
余硯珩語調輕飄飄的,語氣卻嚴肅:「龐大人,陛下本就是一個多疑之人,早些年他仰仗著魏郡公,自然不敢多想,但後來他漸漸掌握權利,魏郡公自然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卧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龐大人比我讀的史書更多,何不想想古往今來有多少帝王,會允許臣子的權利大過他?」
「不僅僅是魏郡公,我們護國公府也是一樣。」
龐久明眼神震蕩,總覺得余硯珩的話血淋淋的,如有實質。
良久,他才嘆道:「是我愚昧了。」
「那你們護國公府……」他頓了頓,語氣艱澀接著道:「準備站太子殿下嗎?」
「是。」余硯珩看著他,話說的無比的坦誠,眼神也無比的坦誠。
龐久明又是長久的沉默。
余硯珩拿起酒壺,將酒壺中最後一點酒分別倒入兩個人的杯中,他拿起自己的那杯,對著龐久明舉了舉:「龐大人要不要做我的同路人?」
龐久明看看他,又看看酒杯,看看他,又看向酒杯。
最終還是將酒杯拿起,碰了碰他的杯子,破有股破釜沉舟的味道:「不管你這是條賊船,還是光明大道,我都上定了。」
余硯珩低笑一聲,道:「龐大人,樂觀點,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順的儲君,麻煩的只有陛下手中的那道聖旨而已,你只要拖兩日,會有辦法讓陛下改變主意的。」
龐久明看他一眼,嘆道:「我倒是可以拖兩日,但還有那位新科狀元沈序亭。」
余硯珩挑眉:「龐大人也知道另一道聖旨在沈序亭那兒?」
龐久明將酒一飲而盡,放鬆了點精神:「我猜的,陛下這段時日只召見了我和沈狀元,大概率另一道聖旨就是給了他。」
「咱們這位陛下說傻也談不上,說聰明更談不上,只是多疑,不會只將聖旨放在我一個人這兒,遺詔也不方便讓更多人知道,兩道聖旨,兩個人分別拿,既能互相監督,又能避免被毀。」
余硯珩也將杯中酒飲盡,站起來淡道:「吏部侍郎那裡我會搞定,龐大人盡量拖兩日吧,不過也不用犧牲自我去拖,太子殿下畢竟是儲君,不管什麼時候都名正言順。」
龐久明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替我跟太子殿下問好。」
余硯珩聞言笑笑:「我一定帶到。」
余硯珩回到府上去找了余清夢,將他跟龐久明談的複述了一遍。
上次科舉舞弊受賄案,龐久明就表現出了對她大哥的信任,這會兒她見她大哥只是寥寥幾句,就讓龐久明站到了太子殿下這邊,實在是驚訝。
「大哥,龐大人怎麼就這麼信任你?」這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的。
余硯珩笑道:「可能是我們比較投緣吧。」
余清夢看著他,眼神有些複雜。
怪不得原書中余硯珩能從大理寺中完好無損的逃出來,隱姓埋名去了太子殿下身邊,原來是他有內應。
——
余清夢給沈序亭遞了消息,讓他勸說老皇帝不要將八皇子定為儲君人選。
沈序亭跟龐久明再去面聖時,都勸說老皇帝不要將八皇子定為儲君,老皇帝並不聽勸,沈序亭跟龐久明無法,只能開口拒絕。
老皇帝大發雷霆,沈序亭被打了三十板子,龐久明也被罰了十板子。
但好在板子沒有白挨,他們終於可以稱病閉府不出了。
老皇帝也不能開口再召見兩個剛被打了板子的人,此事只能暫時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