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原諒
瑪祿見是他,眼圈一下就紅了。
她恍然覺得,或許眼前之人,是如今這世上唯一還會原諒自己、真心關心自己的人了。
她一言不發伸出手,示意容嵇給她診脈。
容嵇從懷裡掏出一個手帕,小心翼翼地將手帕鋪在瑪祿的手腕上,這才開始診脈。
一旁的白芙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暗自嘆氣。旁人未曾留意,可白芙卻瞧得真切。
永和宮還能少這一塊帕子?明明自己準備的帕子和腕枕就在旁邊。
這容太醫去了皇上身邊這麼久,還惦記著娘娘呢?
容嵇醫術高超,在康熙身邊更是一日不曾放下精進醫術。他一搭上瑪祿的脈,不過須臾之間,就知道這是流產後氣血兩虧的體虛之兆!
容嵇的眉頭瞬間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和疑惑。
他抬眸看向瑪祿,欲言又止。瑪祿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知道容嵇已經洞悉了一切,急忙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聲張。
容嵇無奈,只得出聲:「娘娘,這脈相。。。」
見他還是欲言又止,白芙忍不住問:「究竟怎麼了?太醫您但說無妨。」
她的目光在容嵇和瑪祿之間來回遊移,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容嵇面色沉痛看向瑪祿,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語氣凝重:「還請娘娘稟退左右。」
白芙還欲再說,瑪祿擺了擺手:「白芙。」
白芙只得領命,帶著眾人出去了,然後自己在門口守著。
等人一走,容嵇直接坐在瑪祿的床邊,憐惜地握著她纖細蒼白的手:「瘦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似包含了千言萬語,道盡了他這段時間的心疼與牽挂。
瑪祿再也忍不住,一直強撐著的堅強瞬間崩塌。撲到容嵇懷裡的她終於可以哭了,可她不能哭出聲,好在無聲的淚最痛。
懷中之人無聲的悲泣,猶如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割在容嵇心上。
其實,在他心中有無數個疑問在翻湧。
為什麼,怎麼回事,那個人是誰。
可他閉上了嘴,只緊緊地抱著瑪祿,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試圖為她抵禦這世間所有的苦難。
他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試圖給予她一些安慰。
這個時候,她已經非常難過,容嵇不願意再撕開這道疤,讓她更傷心。
他寧願瑪祿能將這些事情都忘記,只願自己能成為她的依靠,哪怕只有此刻也可以。
「哭吧,哭出來或許能好受些,這裡只有我。」容嵇在瑪祿耳邊輕聲說道。
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過了許久,她的情緒才漸漸平復。她抬起頭,看著容嵇,被淚水洗過的眼睛一如初見時的澄澈:「幸好有你,容嵇,幸好有你。」
容嵇輕輕擦去瑪祿臉上的淚痕:「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只是你現在身體虛弱,定要好好調養,別再傷了自己。」
瑪祿微微點頭:「嗯,我知道,只是這孩子…」說到孩子,她的眼中又閃過一絲傷痛。
容嵇將瑪祿摟得更緊:「什麼孩子?我不知道。」
瑪祿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容雖仍帶著一絲苦澀,但也比之前好多了:「哪裡來的庸醫?給本宮打出去。」
容嵇見她被逗笑了,也配合著說道:「娘娘饒命,微臣這就為娘娘好好調養身子,定讓娘娘早日恢復健康。」
說著親了下瑪祿的額頭:「還好你沒有什麼感染,只是有些失血過多,很快就會好的。」
顧太醫其實水平還不錯,他給的葯至少沒讓瑪祿受什麼太大的傷,她如此憔悴也大多是心病。
瑪祿靠在容嵇懷裡,宛如一隻尋求庇護的倦鳥:「你,不問我是誰?」
容嵇嘆了口氣,彷彿要把這輩子的遺憾都抒出胸腔。
答案是什麼又有何妨呢?無論是誰,都不是自己,也不是皇上,就已經足夠讓他心痛了。
他抱緊了瑪祿,像是害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在我心中,你只是你,無論那個讓你失去孩子的人是誰,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心意。」容嵇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透著無比的堅定。
瑪祿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容嵇的臉龐:「你這樣說,只會讓我更自責。」
容嵇低頭:「若你覺得說出來心裡好受一些,那你說吧,我便聽著。是誰,我都不會怪你。」
瑪祿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片刻之後,她嘴唇微微顫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是……是太子。」
容嵇整個人如遭雷擊,他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太子!
驚訝之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是滿腔的怒火。他看著瑪祿那蒼白如紙的面色,上面還有一道道的淚痕,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他強迫你??」
瑪祿羞愧難當,眼中滿是絕望與傷痛:「不是。」
容嵇愣住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
他看著瑪祿:「那。。。是怎麼回事?」
瑪祿咬了咬嘴唇,乾脆全部坦白:「是我。。。是我自己糊塗。我。。。我一時鬼迷心竅,甚至是我自己去找的他,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那個孩子,我是這宮中最下賤的人!」
說著,她崩潰般地掩面痛哭起來。
容嵇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揪住,痛得無法呼吸。他看著眼前這個幾近崩潰的女人,也顧不上生氣,只能握住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平靜下來:「別這麼說自己,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是。。。」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只是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變得堅定起來,「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按容嵇的想法,他是要殺了太子的。不管瑪祿是如何說自己主動,他都不覺得太子無辜。
這是瑪祿的孩子,他要讓太子償命!
瑪祿感覺到他的情緒,哭聲漸漸小了些。她抬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眼睛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我只想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