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你看那遠山，在凋零

遠山含笑，青翠欲滴。

輝光侵染，朝氣蓬勃。

「咕嚕咕嚕……」

湖泊旁，已經有火苗升起。

一個鍋，已經架在火上，裡面有液體翻騰，清香醇厚。

混動霧氣噴洒，令人垂涎欲滴。

「呃……」

「道友。」

「幹什麼，不要把爪子伸進鍋里去。」

李木一看著木子，這肥貓有點不安分。

居然好幾次想伸出魔爪，但都被他察覺，趕走。

木子圍繞火堆轉圈兒，聞著鍋里的香氣，整隻貓都飄飄然……

太香了……

這讓貓，怎麼受得了？

你這廝，太可惡了。

「喵。」

「我想問問，這鍋真的不會破嗎？」

「會不會被火苗燒毀？」

木子好奇。

這口小鍋，不是什麼金鐵打造，也不是山石做成。

是用樹皮簡單製作的。

李木一在剛才，從樹上扒下樹皮，清洗幾道，編織而成……

木子不敢相信，這能不被火燒毀？

太離譜了。

「不會。」

「喵，為什麼？」

木子聽聞，也是懷疑。

不用法術加成，怎麼能這樣？

「鍋里有酒，不會被燒毀的。」

「再者說，這樹皮又不是普通的樹皮，我已經用火燒過。」

「經過實驗，已是萬無一失。」

李木一翻白眼。

簡單的給木子解說了幾句。

「這麼神奇？」

「不神奇，別伸爪子了，肥貓。」

李木一看著木子躍躍欲試，又是準備下手了……

又一次，被他眼疾手快的防出去。

他全防出去了啊。

「這是什麼酒？」

「煮出來這麼好聞？」

木子聞著味道，飄飄欲仙，眼睛都要眯上了。

它搖了搖頭，保持清醒。

「這是明月公子的酒，被我順手牽來。」

李木一拿起酒壺，銀光閃閃的，看起來不是凡品。

「噗通……」

「噗通………………」

幾枚青果被丟下去，有的沉底，有的漂浮。

果汁被煮出來，和酒水混雜在一起。

味道聞起來，更上一層樓……

木子已經迫不及待，大眼睛盯著鍋里，已經移不開視線了。

它的肚子已經咕咕叫。

「三…………」

「二……」

「一。」

「丟。」

隨著倒數幾聲，李木一與木子將幾片綠葉散落。

它們飄飄然落在酒中，奇異的脈絡被點亮了。

和青果一起，做了點綴。

「可以出鍋了。」

「喵，妙哉妙哉。」

一人一貓，皆是拿杯子接了半杯。

「呼呼……」

李木一吹了吹熱氣，微微飲下一口。

「此酒只應天上有。」

「喵，回味悠長，美酒醇香，本貓得惠，在此一嘗……」

木子妙語連珠，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它一口接一口，開始享受起來。

李木一都不敢相信，不由得側目觀察起來。

這肥貓，怎麼感覺出口成章的？

喝口酒，這麼多感受？

「呼呼……」

美酒溫熱，正好驅散了山上的寒氣。

這就是李木一，決定煮酒的原因。

山上本就清寒，雲霧繚繞，風兒吹舞。

不把酒煮一煮，感覺有點涼嗖嗖的……

「嗯？」

「木子，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麼？」

「…………」

李木一發現，每當他喝酒的時候，這肥貓總是看著自己。

它好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幹什麼？

「喵…………」

「道友，我在想一個問題。」

木子依然盯著他，神情古怪。

很古怪的模樣。

「什麼？」

李木一納悶。

你除了吃吃喝喝，還有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喝之前要吹吹氣？」

「砰……」

「喵……幹嘛打我？」

木子果不其然，又是慘遭毒手。

它捂著腦袋，忿忿不平。

你這廝，太過分了。

「不吹氣，怎麼喝？」

「你這肥貓，看不到這酒剛出鍋的？」

李木一受不了了。

他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木子。

「是剛出鍋。」

「不過，你修為通天，吞星食月，也是正常不過。」

「喵…………」

「一杯熱酒而已，豈能燙到你？」

木子娓娓道來。

是的，這就是它的疑惑。

別說李木一如此神通廣大，就是尋常修士，也不會被燙吧……

「燙不燙，是一回事。」

「吹不吹，又是另一回事。」

「你看誰，拿著熱茶熱酒直接一股腦往口中倒的……」

李木一搖搖頭。

這肥貓……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要是按照你的說法，修士直接拿著酒壺丟口中都行。」

「你看誰這麼乾的……」

李木一無語。

這只是生活習慣，哪怕成仙得道，吹還是要吹的。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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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明白了。

一人一貓，如此這般，享受著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

「呼呼呼……」

一陣風吹拂而來，伴隨漫天霞光，皆在翻騰。

「嗡…………」

彷彿什麼東西開啟，有奇異的波動散發。

「喵，怎麼了？」

木子望去，已經天變地異。

山川草木，都是虛幻。

它彷彿聽見廝殺聲，漫天遍野，悲壯無邊……

無數霞光聚攏，噴洒在山川間，河流中，雲彩上……

仔細看去，有什麼東西出現了。

是一個人？

木子不確定，這太古怪了。

一個人影走來，身上染血，亦幻非真。

「哈哈哈哈……」

「好酒，好酒。」

他披頭散髮，看不清容貌，蹣跚步履。

他好像瘋瘋癲癲的，拿起木子身邊的酒，就往口中送。

「喵，你這人……」

木子沒有說下去。

這人很怪，穿的服飾看起來破舊，悠遠。

他看著木子，看著李木一。

「唔啊啊啊啊……」

身影看起來痛苦，煩躁，混亂。

「道友，你？」

木子打招呼，沒有回應。

他看著李木一，很奇怪的模樣。

一步一步逼近，走上前來，離得很近很近。

「你……看不…………見嗎？」

「什麼？」

李木一沒有阻止他，微微一愣神，一眼萬年，發出疑問。

他的聲音變得凄厲，手舞足蹈，酒壺被扔飛到湖泊中。

「你真……的看不見嗎？」

「你看吶…………」

他的聲音飄忽，木子此生難忘。

「血水涌過星空，染紅無垠的土地。」

「屍骨填滿山澗，變成泥沼……」

「日月破碎，化作飛灰飄揚。」

「時光，讓荒誕染上斑斕色彩……」

「一界又一界破滅，化作夢幻泡影浮沉……」

他好像發瘋了，身上有血滴落。

木子不敢打斷他，只覺得毛骨悚然。

遠山給它很奇怪的感覺，彷彿有無窮異變。

那人的聲音飄忽，彷彿從遙遠的時代傳來，充滿了悲愴與凄厲。

「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

「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看不見…………嗎？」

他急促走近，幾乎要貼到李木一身上。

突然，他伸出手，想要抓向李木一。

最後停頓，伸出手來指向遠方。

「你看吶，那遠山，在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