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明的戲弄

兩人的手緊緊相牽，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郭文韜又嗅到了清新的草木香氣。

「這是……」他愕然望向面前這個木屋。

「不知我是否有榮幸邀請郭文韜先生入住我的小木屋？」

蒲熠星含笑看著他，眼中亮晶晶似星辰。

郭文韜鬆開牽著的手，雙手背在後面，略微仰頭：「那我得先參觀參觀！」

說著，他徑直朝前走去，蒲熠星唇角微彎，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這地方正如郭文韜先前所在地，有樹有河，一條與他那處相差無二的清澈河流在他身後靜靜流淌。

距河邊差不多二十米處就是一個面積幾十平方米的小屋。

小屋造型原始簡單，左側的外牆邊砌著由沙土和石塊壘成的灶台，灶台不遠處的地方還堆放著新鮮的木柴。

郭文韜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插著根鋒利的斧頭。

「你砍了周圍的樹？」

蒲熠星笑笑：「又沒人說不能砍。」

郭文韜睨了他一眼，又道：「那你把斧頭明晃晃地放那，就不怕別人偷？」

「放心，這是私人休息地，未得允許進不來。」

蒲熠星拍拍郭文韜的肩，示意他推開門。

吱呀——

並不精緻的木製小門發出刺耳的聲響，郭文韜抬頭，一眼就看見了門口正對著的木桌上那盆美麗夢幻的黑玫瑰。

「……」

他緩緩把目光轉向愣在原地的蒲熠星。

蒲熠星回過神，臉上閃過懊惱。

兩人對視，沉默迅速蔓延。

良久，郭文韜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環視小屋內部，同時口中誇讚道：

「嗯，花不錯。」

小屋裡並沒有隔斷，一眼就能將陳設布置盡收眼底。

木門正對著的小木桌靠牆而放，不算小，上面除了擺著黑玫瑰，還用竹編籃子裝著好幾種色澤誘人、果味濃郁的朱紅果子。

木桌上方的牆壁上還垂掛著幾條粗壯的繩索。

真是別具一格的搭配，郭文韜心中誹腹。

木屋的右邊靠牆立著半人高的木櫃，木櫃一側是一個窄窄的木製平台，郭文韜看到上面擺放著洗漱用具。

左側則是一架木床，床上鋪著灰色毛茸茸的毯子，頗有種山大王的虎皮王座之感。

看完小木屋的布局，郭文韜又回頭問：「你現在可以好好講講了。」

蒲熠星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先跟我來。」

緊接著，蒲熠星牽著人來到小溪旁。

郭文韜正疑惑著，就見蒲熠星鬆開手蹲下身，右手緩緩浸入水裡。

水面盪起波紋，不過瞬間，水中突然沸騰起來，未知生物翻湧起泥沙。

郭文韜一驚，下意識就想去拉人。

蒲熠星回他個安心眼神，隨即柔和光芒在水底綻開，形成了並不透明的保護罩。

周圍的東西被隔在外面，無力地衝撞堅固的屏障。

郭文韜這才看清，這東西正是他之前見到過的銀色小魚，如今密密麻麻堆積在一起涌動，讓人心底泛起噁心。

沒等多久，蒲熠星收回手，一個巴掌大小、造型古樸的金屬盒子顯露出來，上面還淌著泥沙。

這次郭文韜沒急著問出口，靜靜等著。

蒲熠星拉著他在溪邊坐下，從兜里掏出一塊布慢慢擦拭起盒子表面。

「這裡面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母樹』果子。」

他打開盒子，奇異的香氣四散開來。

甜蜜仿若濃郁的蜜糖，又清新彷彿所有果味的綜合，沁人心脾，又誘人至深。

郭文韜覺得自己現在哪裡都不對勁，無形的手驅動他的慾望，他眼裡頓時只剩那泛著微光的透紅果子。

吃掉它！

吃掉它！

吃掉它……

他緩緩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亢奮顫抖。

「韜韜！」

郭文韜在冷喝中驟然回神。

此時他的手已經觸到果子的表面。

他恍然：「我這是……怎麼了？」

蒲熠星把果子塞到他手裡，解釋道：

「『母樹』果子具備誘惑人心的能力，它會引誘周圍人奮不顧身的撲向它，同時製造出一起又一起的血腥事件。」

他垂眸，平靜補充：「而『母樹』……你應該看到過。」

看到過？

郭文韜若有所悟，「就是那種很高很大的樹？」

「沒錯，每當有果子將要成熟時，『母樹』就會散發光芒和香氣，引著無數人奔向它。」

郭文韜霎時把握住了問題的關鍵，猶疑著問：

「那一棵樹可以結多少果子？」

「不確定，不過我見過最多的一次是結了三顆。」蒲熠星很冷靜。

郭文韜卻躊躇起來，想起蒲熠星剛剛口中所言的「血腥事件」。

「那……你……你是怎麼……」

「我是怎麼得到兩顆的？」

蒲熠星笑得燦爛，連眼睛都彎起，「當然是因為我厲害啦！」

沒等郭文韜再問，他催促道：「快吃吧，不然不知道會引來些什麼。」

聽到這話，郭文韜也不敢耽擱，順從心的渴望，幾口就將這神奇的果子吞入腹中。

淺淡的紅光縈繞周身，他一聲沒吭往地上倒去，蒲熠星連忙接住他。

將沉睡的郭文韜平放在草地上。

蒲熠星沉默看向他安靜的臉龐，臉上湧上幾分陰鬱。

他一直沒有言語，就這樣久久地看著。

天地之間的光明漸漸黯淡，被追逐的太陽落向未知的去處。

寂靜充斥這片小小區域，在昏暗籠罩下，蒲熠星終於忍不住開口。

「韜韜，我是害怕，害怕告訴你……我已經變成怪物……」

如果說在試煉中死去的隊友是他的第一個夢魘，那次爭奪就是第二個夢魘。

蒲熠星恍惚間又嗅到了鼻端濃烈的血腥氣，聽見了慘叫聲。

身體無聲顫抖起來。

那是人類的慘叫聲。

而他，在慾望的驅使下，變成了怪物，同胞的鮮血浸滿全身，他變成了地獄的締造者。

蒲熠星躺在郭文韜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輕扯嘴角，勾出嘲諷的弧度。

更可笑的是，怪物覺醒了名為【光明使者】的能力。

「韜韜，你說，這是神明在戲弄我們嗎？」

望著澄澈星空，蒲熠星低聲喃喃，像是失去所有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