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臨時抱佛腳
「心如此水，萬念皆空」
「深吸一氣，三呼而吐」
「循懷反覆，心無他物」
「三刻如此，恢復如初……」
一聲暴喝在閣樓中赫然響起，「江小雲，你這混賬東西，究竟有沒有將為師所傳授的無上妙法記在心中？」
一個暈暈欲睡的少年猛的被驚醒，他擦拭嘴角流下的口水，茫然的問道，「師父，是不是開飯了？」
在落雲宗的這三年時光中，江小雲吃好喝好，再也不會為三餐而發愁，那孱弱的身軀逐漸健碩，已成為身形挺拔的少年！
每天雷打不動的兩個時辰里，皆由落雲宗主朱玄子親自為他傳授仙家妙法，可是，每當江小雲聽見自家師父這猶如蒼蠅般的嗡嗡聲時，只感到一陣頭暈眼花，不由自主的沉睡過去！
「你這個孽障，除了吃飯，你還會做什麼？」
朱玄子雙眼噴火，那張俊俏的臉龐上已經陰沉的有如鍋底一樣，對於這個身懷異寶的弟子，他自然期待萬分，否則也不會硬生生的擠出兩個時辰來悉心傳授！
這三年來，面對自己的無私傳授，就算是一頭豬，此時也應該是達到練氣修為，可是這心性懶憊的混賬東西，卻對這等直登無上大道的修鍊口訣左耳進，右耳出，絲毫不感興趣，甚至在諄諄教誨中呼呼大睡！
望著眼前這個頓時變得乖巧無比的徒弟，朱玄子強行忍住心中的怒火，緩緩說道，「你入我門中已有三年光陰，可是竟連練氣一層的境界都沒達到，你每日東遊西逛，嬉戲玩鬧，可曾有一刻靜下心來修鍊，你的師兄們在這三年……」
「師父，徒兒知道你要說什麼，我那英明神武的大師兄在這三年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以到達練氣九層，只差一線便可築基！
我那聰明伶俐的二師兄，三師兄和四師兄，日夜勤修苦煉，已經到達鍊氣七層！
還有我那個天姿國色的小師姐朱晴晴，也是你老人家的愛女，在這三年內也已經到達了鍊氣六層，唯有我這不成才的小師弟是爛泥糊不上牆，朽木不可雕也！」
江小雲笑道，「師父，你的這番說辭，弟子早已經倒背如流，下次麻煩你老人家換套新鮮的說法！」
朱玄子幾乎一口老血噴出，厲聲罵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勤學苦練，你雖然資質平庸，但是這三年時間內，只要你肯抽出一絲的時間來修鍊，必然已經踏上練氣境界！」
「師父，別生氣，你在弟子的心目中是和藹可親模樣，可千萬不要破壞了這種形象！」
江小雲訕笑道，「師父，不是弟子不肯修鍊，只是這些法訣隱誨難明，弟子又要打座，又要調息，一心又豈能多用，每次都疲憊不堪，弟子也下定決心用心吐納，可是還沒做到一半，便沉沉睡去，弟子或許真不是修仙的料，師父，您老人家就別再逼我了！」
「你這混賬東西諸多借口，明明是你吃不了苦，靜不下心，沒有經歷風雨，怎能輕易見彩虹，不經種種磨難，又豈能見到這長生大道！」
朱玄子緩緩道，「徒兒，人生百年，彈指易過，在數十年之後，當你見到你的師兄師姐仍是年輕模樣，而你卻是垂垂老矣，白髮蒼蒼之時，你的心中是何想法？」
江小雲心中不由一動，腦海中霎時間浮現出朱晴晴那張宜喜宜嗔的俏臉！
「只有進入築基境界，才能真正算得上修仙人士，獲得極長壽元，否則，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當年，我與你師娘同處修鍊，兩情相悅，潛心修鍊，歷經危機，一舉突破境界，方能有更多的時光長相廝守，不離不棄！」
看著江小雲那張清秀的小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朱玄子心中卻是一陣無奈苦笑，為了能讓這小王八蛋認真修鍊，自己有意無意的利用愛女，這師父當的，也算是天底下獨一份！
「你既然已經踏入玄門，這是世間多少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的機緣，莫要在自誤前程！」
朱玄子悠悠道，「兩年之後，便是我等玄門弟子五年一次的歷練之程，斬殺天下大妖，誅殺邪魔外道，此行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
江小雲一愣，「師父，難道我也要去嗎！」
「你身為我玄門弟子，豈有不去之理？」
「師父，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江小雲哭喪著臉道，「弟子沒有一絲修為，倘若碰見那些大妖，只有送命的份，師父，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徒兒送死嗎？」
「所以，你必須在兩年之內達到鍊氣五層，這樣遇到那些法力滔天的大妖，你才能驅動飛劍，或許還有一絲的逃命機會！在那種兇險萬分的困境中，你誰都依靠不了，你所能依靠的，僅僅是你自己！」
朱玄子的身軀緩緩的隱入虛空之中，「記住，你只有兩年的時間，如果你還不能進入練氣境界，碰到那些修為深厚的大妖，那隻能說你命該如此！」
江小雲悲憤的叫道，「師父，弟子現在連練氣一層都沒達到，又如何能在兩年的時間內到達練氣五層，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他垂頭喪氣的向自己的住處走去，數只肥碩的大鳥在枝頭上振翅高鳴，若是在平時，見到這等送上門來的美味，江小雲早就興緻勃勃的捕捉，統統填進肚子中，可是現在，他哪裡還有心情做這種事！
他在心中不停的嘀咕道，「小爺我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麼會拜這該死的老東西為師，誰能想到，成為仙人弟子還要擔驚受怕，早知如此，小爺還不如繼續做個乞兒，雖然填不飽肚子，但總好過保住小命！」
夜幕低垂，江小雲坐在床榻上雙腳盤膝，五心朝天，心中默念玄家法訣，頭上大汗淋漓，心神一陣疲憊，眼看又要昏睡過去！
「啪」！
江小雲忽然狠狠的往自己的臉上扇了一耳光，他身為孤兒，心中自有一股韌性，曾經在垃圾堆中為了一塊發霉的麵餅，他可以和惡狗對峙數個時辰，如今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又如何敢鬆懈心神！
狠狠的一咬舌尖，強烈的劇痛讓江小雲清醒過來，他強行讓自己鎮定心神，一遍一遍的默念道訣，縱然四肢酸痛，也不再輕易放棄！
在院子中，忽然出現一道修長的身軀，望著這名滿是汗水，猶在苦苦堅持的少年，他會心一笑，「這混賬東西貪生怕死，早該用這一招來磨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