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燕昀病重求解脫

第117章 燕昀病重求解脫

西南道一帶霜災波及多地,在有心人的引導之下引發百姓暴動,一直躲避在西南依蘭的楚國復辟勢力再次現身西南道,多次襲擾黎國軍隊和府衙,挑戰天子威嚴。

在西南道不安寧之時,北境蠻族也開始頻繁襲擾邊境示威,朝廷主戰派躍躍欲試,但在皇帝心中,南楚復辟勢力和南境尚未完全安穩,北境不能輕易宣戰,朝廷只好再次忍讓,蠻族隨即提出求娶公主的要求,這是對皇帝的再一次試探。

朝廷之上波雲詭譎、風雨欲來,但風雨沒落半點在元清晚頭上,她關切不到,如今讓她傷神的只有她那個被自己捆住的小師弟。

但那些事都不是一夕之間可以解決的,今天晚上是徐姑姑生辰,對於這個陪伴她許久的長者,她視為至親,特讓人備下席宴慶賀。

她賀了兩句便離席,她的賀禮和賀詞已在下午親自送到徐姑姑面前,如今她在這裡,他們倒有許多顧忌,不如離去,讓他們好好陪她過個生辰。

天色漸漸晦暗下來,元清晚獨自坐在玉清小築許久,半個身子伏在綉架上繡起了一方鴛鴦錦帕,以前只綉了一半就一直被她被擱置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成荷包。

這方錦帕還是上一年去逛燈會時,趙洵說都不曾有人送他荷包,元清晚雖一向不太擅長這類事,可還是承諾定親手送一個給他。

可她一直懶於針線,總是綉不好才一直擱置至今,如今多事之秋之時倒不知怎麼了,綉著竟比平時順手許多。

銀子再回來時,元清晚還在伏著身子綉著,臉隱在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現在只有她們兩個人,銀子也就隨意得多,將手中的錦盒遞給元清晚,「王妃,郡主在宮中陪伴太妃來不了了,托國公府的人給你送了這個過來。」

元清晚打開看了看,果真是她要的那一味藥材,燕昀拜託她替她做一丸藥,就這番馬膽苦尋不得,她答應幫她,沒想到還真有,這種稀罕物也就只有像薛氏這樣富足百年的家族才有可能找到了。

想到沐陽又想起好久沒看到她了,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薛沐陽早已是婚嫁年紀,不過是薛國公想讓她多陪伴才一直拖著,又加上有心人都知曉一些趙承熙的心意,所以她的婚事似乎從來沒被人提及,可如今李貴妃權勢下沉,有心人便也開始冒了出來。

薛國公不願自己的寶貝孫女離開自己,但是看著她和趙承熙的糾纏,他反而開始促進讓她尋個好人家,不要捲入皇家。

薛沐陽知道爺爺的心思,可她難以勸服自己順從,只好借著各種借口躲入宮中,可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她心儀趙承熙,這就是個死局。

元清晚也沒辦法,這大概就是他們的故事,她合上蓋子遞給銀子,「交給徐姑姑收好,我暫時還沒想好要不要用。」

銀子接過,笑道:「那我先拿著,明日給姑姑,你開席宴給她慶生,她高興極了,被他們多灌了幾口,現在還醉著呢。」

元清晚也跟著笑了起來,自他們相識以來,她像長輩一樣愛護自己,她也不知道能回報什麼,「銀子,姑姑待你我都像女兒一般,如果我日後不在府中,你要替我照顧好她。」

銀子自然不推辭,自她來府中,徐姑姑像她娘親一樣照顧她、教導她,給了她新的屬於親人的溫暖,「你放心吧,我當姑姑像我娘親,我一定會好好侍奉她。」

銀子甘願應下,卻又覺得元清晚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王妃,你為何突然這樣說,你當然會一直在府中,你要外出行醫嗎?」

元清晚卻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最近心中總有一種怪異的傷感,想到在席宴上高興的徐姑姑,面前這個像妹妹一樣的丫頭,她就是突然想交代這一句,「沒有,就是突然想到了。」

銀子猶猶豫豫地看了看她,還是決定問出來,「王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姑姑和我都覺得你最近好像怪怪的,好像經常走神沉思,但又不是以前那種慵懶偷閑的模樣。」

他們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又都具有女子的敏銳心思,察覺出了一些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事情,「沒事,我就是常常會想我失去的那些記憶中到底有什麼。」

「不可以問元公子嗎?」,銀子單純,又見他們二人不一樣的親厚,自然是事事信任於他,但是她不明白,愛也會逼迫人說謊。

元清晚搖搖頭,「自然可以問阿佑,但是或許他心裡也想讓我躲避一些什麼不好的事情。」

銀子雖出身平民,但自小有父母愛,後來失去父母又遇見好人,自然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情況。

元清晚笑著拍拍她,「好了,不想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銀子也就不再思索,她還是適合聽話辦事,「王妃,申時了;但是元公子還沒來。」

「那就不等了,去放好葯,然後你去照看姑姑休息,你也休息吧。」

銀子領命退下,元清晚也沒有再思索,低著頭繼續手裡的活計,元佑一早便去了燕家,等了這麼久還沒回來,燕昀的身子恐怕已撐到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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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燕昀的身體急劇衰退,元佑和她翻遍了古籍依舊對燕昀的病情回天乏術,可元佑心中卻不肯認命。

她讓不等了,自己卻還是放不下,等她到達濟世堂後院推開房門,整個屋子的書籍被扔得亂七八糟,元清晚跨過亂糟糟的書籍找到元佑時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扶錯了人,面前的少年亂糟糟的頭髮垂下,軟綿綿地癱在一堆書籍間。

她拍拍她的臉,想要叫醒他,一時對沒有好好照看的小三子有點兒生氣,「你師父看了多久,你也不知道看看嗎。」

小三子心裡有些委屈,「師伯,師傅不讓人進來,誰進來就是一竹簡,你看我的額頭。」

元清晚看著那額頭髮紅的地方責怪不出來了,他學醫半生救不了自己看重之人,方寸大亂了,「對不住了,錯怪你了。你讓啞姐好好給你敷一敷,去吧。」

小三子也不怪罪,如今擔憂的只有這個師傅,已經不怎麼管藥鋪,還這樣折騰自己,「師伯,我的傷沒事,怎麼安撫師傅比較重要,我能做些什麼?」

元清晚感到欣慰,元佑有個為他著想的徒弟,也讓人放心些,「你去吧,我來管他就可以。」

小三子無奈,只好先行退下去,給自己師傅準備點食物,有師伯在,應該能吃些。

二人的對話吵醒了地上的人,元佑睜開發紅的眼睛,看到是她,彷彿有了寄託,心中那些憤怒不甘化作無助沖向他的心。

「師姐,他太痛苦了,痛苦得不想再過一天那樣的日子。「

「你幫幫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想留住他,可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為什麼這麼沒用。」

元清晚自然知道他的執著,可他們都沒有辦法,心疼地攬過他的頭,放在自己肩上,「對不起,阿佑,是師姐沒有。」

他心裡愧疚和懼怕湧上來,他知道誰都沒有錯,他只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那個鮮活的人消逝在世間。

元清晚心疼地擁住他,想給她一些安慰,他在乎的人不多,每一個人的逝去對他都是難以承受的打擊,她能做的也只有陪著她。

壓抑的哭泣逐漸控制不住,元佑少年老成,這還是第一次哭得像個這般年紀的孩子;可金針封穴那般痛苦的法子都用了,世上凡葯凡術都是無用之物了,他們沒有辦法了。

她想起了燕昀所求,如今他們是不是只能試著去接受這個建議,讓他少受些苦,「阿佑,醫者也越不過神明,這是他的命運。順了他的意吧。」

被他擁住的人哭得顫抖,她確信他聽到了,但是他在建設自己的心,要忍受著下定決心去接受他的決定和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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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入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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