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損失與過錯 二
華伯梁瞪了華紅勒一眼,哼道,「紅勒,住嘴!有話想好了再說,別給我機會打你!」
「嗯?」
華紅勒對上華伯梁吃人的眼光,一縮脖子,馬上就不說話了。
華遂梁擺了擺手,催促道,「紅英,你繼續說。」
「嗯嗯,嗯——」
華紅英用手捂住嘴巴,清了清嗓子,放開手,目光平靜地說道,「就在我們扯拉著要不要馬上離開的時候,野狼溝里傳來了更多的狼嚎聲,花狐急了,伸手就要拉上紅蓮跑路;」
「在煉鹽巴的兄弟們也急了,紅雨卻催促著眾人一人兩袋鹽巴,背上鹽巴袋子跑路,我看紅雨啥也沒拿就自己一個人先走了,就問紅雨,你為啥不背鹽巴袋子哩?」
「你們猜紅雨說啥?」華紅英打住話頭,目光爍爍地看向眾人。
「嗯?」眾人盡皆一頭霧水。
「甭亂賣關子了,」
華伯梁瞪了華紅英一眼,冷聲說道,「紅英,你個死女子,有話就說,就屁就放,甭說我不知道你這個死女子是啥齷齪的心思;」
「你不就是想踩我娃一腳,看我娃太優秀了,費盡心思不想讓我娃接手你大的族長么?要知道,我當年要不是心善,這族長的位子你大根本就坐不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華紅英聽罷,咧嘴大笑了起來。
華伯梁聽著華紅英的笑聲,心裡有些發毛,「你個死女子,你笑啥哩?」
華紅英翻了個白眼,笑道,「呵呵,我笑紅雨咋會這麼不要臉的,原來是子承父業呀,呵呵呵。」
「你——」華伯梁的老臉馬上就黑了,氣得說不出話來。
華遂梁一看不好,急忙喝道,「紅英,不要亂說話,把你剛才半說的話說完。」
(半說,西北方言,義為說一半、正在說等。)
「紅雨說,你們都是下苦的,背鹽袋子是應該的,我是頭領,我只需要動一動嘴就行;」
華紅英輕蔑地看了華伯梁一眼,繼續說道,「紅雨還說,誰要是不聽話,誰就是跟我對著干,小心我一句話,我二大叫你一家子活不下去。」
「哦——」眾人又是齊齊嘩然,然後目光不善地看向華伯梁。
立時,華伯梁感覺到脊背發涼,細密的冷汗就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華紅雨再也沉不住氣了,翻身坐起來喊道,「紅英,你胡說——」
「你咋不說那個碎黑娃把我差點弄死了呢?我的褲子就是碎黑娃弄扯的,嗚嗚嗚。。。」
「紅英?」
華伯梁兇狠地看向華紅英,眯縫著眼睛,話語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來說一下,紅雨說的是不是真的?」
「哼——」
華紅英沒好氣地回瞪了一眼,說道,「你問一下紅雨,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紅雨,碎黑娃是誰?差點弄死你又是咋回事?」
華紅勒看熱鬧不嫌事大,好奇地看向華紅雨,咧嘴要笑不笑地問道,「咦,你的褲襠該不會是你自己弄扯的吧?」
華遂梁有些惱怒,「紅勒,咋哪哪都有你,你就不能消清一點?」
(消清,西北方言,義為安寧、安靜、清凈、本分等。)
「我我我。。。」
華紅勒偷偷地看了眼華青松,看到華青松在給自己擠眼睛,急忙笑道,「嘿嘿,族長,我這不是心裡急么?想要急著把事情弄清楚么?嘿嘿嘿。」
「哼!」
華遂梁氣得都想馬上轉身回家,奈何這裡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作為族長,自己也不敢意氣用事,只好輕哼了一聲,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看熱鬧的族人,靜觀事情衍變。
黑悶娃拉著白胖墩終於走到了山谷口,不小心撞在了陣法屏障上,兩人一個沒注意,齊齊跌坐在了地上。
「哎呀,我咋把陣法屏障給忘記啦!」黑悶娃驚呼一聲,用手摸向了額頭。
「就是,就是的。」
白胖墩笑著附和道,「嘿嘿嘿,我也把陣法屏障給忘啦,好在陣法屏障不是樹木,也不是崖壁,要不然,這鼻子非流鼻血不可。」
花狐聽到黑悶娃和白胖墩的叫聲,看見兩人的窘迫后差點笑出聲,急忙憋著笑意打住了腳步,轉頭向華紅蓮說道,「嘿,姨姨,到山谷口了,咱們是不是歇息一會?」
「好!」
華紅蓮沒有反對,鬆開粗樹枝,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眼睛沒有閑著,雖然啥也看不見,但是不影響轉頭四下里亂看。
太昊走近花狐,小聲說道,「花狐,要不咱們就在山谷口緊裡邊的小溪邊熬粥吧,等吃飽肚子后再去茅草屋,要不然,一會遇上那群不講理的人,一晚上都甭想歇息了。」
「行,聽你的話,那咱們就走吧。」
花狐走到華紅蓮跟前,伸手說道,「姨姨,咱們先進山谷,在溪邊找一個地方熬粥,等吃飽了再回茅草屋好不好?」
「好。」
本來沒有了力氣的華紅蓮,一聽到花狐說吃粥,也不知道哪裡來了力氣,抓著花狐的手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青帝,青帝。」
白眼帶著五隻青羽鳥,忽然從夜空中飛了過來,如果不是事先叫了兩聲,著實會嚇到人的。
「青帝你咋才來?我都等你半天了。」
白眼落在太昊的左肩頭上,說話的聲音有些幽怨,好似一個深閨怨婦一般。
其餘的五隻青羽鳥,最大的一隻落在太昊的右肩頭上,其餘四隻,則落在背後的小包袱和羊皮上。
太昊沒有去看白眼的眉眼,而是輕笑著說道,「嘿嘿,白眼,你看我這身板,我走得快嗎?要不,你給我也弄一對翅膀先!」
「哈哈哈。。。」
白眼大笑,須臾,打住笑意說道,「青帝,我真想看見你飛起來的樣子,好期待喲。」
「啊——」
太昊驚呼一聲,急急問道,「白眼,你是說,我也能飛上虛空?」
「嗯嗯,」
白眼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你努力修鍊,堅持修行,終有一天,你會在虛空中自由飛翔的。」
「好吧,謝你吉言。」
太昊只以為白眼在說笑,並沒有當真,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的氣海好像存再多的靈氣都好像沒有動靜,這也是太昊最大的苦惱。
「青帝,走了。」
花狐看著太昊和白眼的互動,心裡也很羨慕,笑著喊了一聲,帶頭向陣法屏障走去。
「哦,這就來了。」太昊不敢耽擱,急忙應了一聲,快步走向媽媽身後,神識卻不自然地又看向了華紅英。
沉默了一會的華紅英挑了挑眉,撇嘴問道,「紅雨,你就不想說一下,黑悶娃只有三歲,是咋樣把你摔爬下的?你的褲襠又是咋的弄扯的?」
「呼——」眾人齊齊驚呼一聲,盡皆皺眉看向了華紅雨。
因為,在眾人的心目中,黑水源埠子裡頭的三歲娃還都是在玩尿泥的年紀,不說跟一個成年人摔跤了,就是跟五歲和六歲的碎娃摔跤,都未必能贏。
華紅英剛一說出黑悶娃只有三歲的年紀時,眾人的心裡馬上就不好了,同時,看向華紅雨的眼神也跟著不一樣了。
華伯梁發現眾人的神情不對,馬上就喊道,「外——我說你們是咋回事?咱們現在說的不是鹽巴的損失嗎?咋又扯到一個三歲娃身上去了呢?」
「對對對,大伯說得對!」
華紅雲跟華紅雨走的比較近,也跟華伯梁親近,在心裡就不願意華紅雨有事,馬上就附和了起來,「鹽巴是族裡的大事,趕緊說鹽巴,十幾個人煉了一天鹽巴,我估計少說也有三十袋;」
「大夥應該也都知道三十袋鹽巴在羅盤城和黑水城的價值,我也就不多說了,你們看著衡量一下,孰輕孰重?不要一直在小事上扯來扯去的,聽著都煩人。」
華紅雨一看氣勢轉向了自己,馬上介面說道,「咱們現在不說狼群了,就單說一說鹽巴,如果不是紅蓮不聽話耽擱了,我們十四個青壯男人一人背兩個袋子,這時候最少也能背回來二十八袋鹽巴;」
「就算是因為狼群的到來損失幾袋,也不至於現在連一袋鹽巴都沒有吧?紅英,你看,我說的這個是不是事實?」
「嗯?」
華紅英愕然了,看向厚顏無恥的華紅魚,不知道說啥好了。
華伯梁立刻接話說道,「大夥只要不是瓜子,從今晚上的所有話語上就可以看出,紅蓮的執拗和不聽紅雨的吩咐,就是直接造成族裡損失三十袋鹽巴的主要原因;」
「當然了,我在這裡只是找出給族裡造成損失和過錯的人,並非要遂梁咋樣,我只是想說清楚一個事情,我家紅雨作為頭領,根本就沒有過錯。」
看到華遂梁沒有說話,華紅英氣得不想說話,眾人就跟著沉默了。
就連知道真相的華紅魚和十二個青壯男人也不敢說話了,害怕華伯梁和華紅雨父子倆因為今晚的事情記恨自己,那樣就不好了。
一大四小五個人走進山谷口,直接在坡下的小溪邊向東走了一段路,找了個空地停了下來。
太昊皺了皺眉,氣呼呼地收回了神識,不想再看華伯梁父子倆演講了。
白眼可能意識到太昊的臉色不是很好,用嘴湊近太昊耳邊,悄悄說道,「青帝,我帶婆娘們回去睡覺去了,再會!」
身形一閃,帶著五個青羽鳥就飛走了。
「悶娃,你帶著胖墩就近撿一些樹枝,我來搭灶台。」
花狐吩咐道,「胖墩,你把狼六那個陶罐拿出來,叫青帝拿上去溪邊清洗一下。」
「好!」黑悶娃和白胖墩想也不想就應了一聲。
「青帝,陶罐里之前燒的幻形水,大半叫狼六倒走了,剩下的我跟悶娃喝完了,嗯,你拿好。」
白胖墩從須彌袋裡邊取出陶罐,遞給太昊,然後跟著黑悶娃走到就近的矮樹林里撿樹枝去了。
「花狐,叫我弄啥?」
坐在石頭上歇息的華紅蓮聽到四個碎娃都有事做,自己在石頭上干坐著,心裡就有些發毛。
「姨姨,你沒有夜視能力,你歇著就行。」花狐看也沒看,一邊在溪邊找一樣大小的石塊,一邊隨口應了一句。
「哎——」
華紅蓮應了一聲,自覺有些臉紅,放眼向四周看了一圈,在這個夜色灰暗加上濃霧瀰漫的夜晚,周圍的景物啥也看不見。
於是,華紅蓮就疑心四個孩子是怎麼看見的,就開口問花狐,「花狐,我看你們來去自如,我咋就啥也看不見哩?」
「呃?」
花狐愣了一下,馬上就知道華紅蓮問的話是啥意思了,立刻笑著說道,「嘿嘿,姨姨,你可能是大人了,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又不停地勞作,可能是把身體勞壞了,這才在晚上看不見東西的;」
「你這種情形,在藥師嘴裡俗稱雀眼,就是說你白天看東西不受影響,一到晚上就跟鳥雀一樣,啥都看不見了。」
華紅蓮伸手指了指虛空,也就是剛才白眼和五隻青羽鳥飛走的方向,好奇地問道,「那,剛才那幾隻鳥是咋的看見的?還能在這麼黑的夜裡飛?」
「哦,姨姨你說的是那幾隻青羽鳥啊!」
花狐笑道,「嘿嘿,青羽鳥是上古鳳凰一族的神鳥,也叫青鸞鳥,本身就有觀夜如晝的能力,他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看東西,就跟白天看東西一樣,不受任何影響。」
「哦——」華紅蓮輕呼一聲,不再說話了。
太昊提著陶罐走了過來,把陶罐放在地上,開始幫著花狐在溪邊尋找大石塊。
「青帝,華伯梁和紅雨把過錯都推給了姨姨和你,你說咋辦?」
花狐小聲詢問道,「要不,咱們去老林子里搭個窩棚住著?眼不見心不煩。」
「不用。」
太昊小聲應道,「華遂梁現在還不敢直接跟媽媽翻臉,看他的意思,好像還想叫媽媽繼續煉鹽巴。」
花狐疑問,「那,今個的損失由誰來補償?」
「呵呵,」
太昊無奈地尬笑,說道,「哪還用說嘛,肯定是加在媽媽的頭上了,每天加一些,要不了幾天,鹽巴袋子就湊夠數了。」
「唉——」
花狐嘆了口氣,說道,「我都不想用神識看這些傢伙的醜臉,也太無恥了。」
「嘿嘿嘿。」
太昊咧嘴笑道,「剛才走到這裡的時候,我都收回了神識,不去看那些人的醜臉了,越看越噁心,會影響一會喝粟米粥的。」
兩人說著悄悄話,很快就支好了一個簡易灶台。
花狐把陶罐提起來放在灶台上看了看,一臉的滿意,「嘿,這個灶台是這幾天弄的最好的一個,陶罐放在上頭,一點都不晃動了。」
「那你生火吧,我這裡有樹枝。」
太昊從黑木戒裡邊取出來一捆樹枝,拿起一根飛快地折成小段,塞進了灶台下面。
「呲呲——」
「噗——」
花狐從須彌袋裡頭取出火鐮石和火絨,熟練地點燃火絨,又用火絨點燃灶台下面的樹枝,並俯身用嘴巴吹了幾口氣。
立時,灶台下面的樹枝就燃燒了起來,很旺,火焰瞬間就照亮了周圍的景物。
也許是夜裡有些陰冷的感覺,華紅蓮一看見火焰,眼睛馬上就發亮了。
急忙起身湊近到灶台旁,伸手拿起一根樹枝,熟練地把樹枝折成小段,時不時地給灶台下面加一把樹枝,扒拉幾下,讓火焰著的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