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刑獄判官的威名
胡大夫大手一揮,「這東西滿地都是,誰買,我是發現沙春和天冬一起炮製,就是上好的祛瘀膏!不然我也不會曬沙春。」
阮玉薇回頭看一眼陸讓,又回過頭來繼續問,「胡大夫,整個順成府就只有你這裡有沙春嗎。」
胡大夫小心將牛白收拾好,「沙春雖然與牛白相似,但是單獨是沒有藥效,我也是偶然發現沙春和天冬一起,祛瘀效果更甚。」
「別的地方不好說,但是順成府,只有我這這兒有沙春。」
阮玉薇看向一片狼藉的後院,「胡大夫,著火前,您的葯爐在做祛瘀膏嗎。」
胡大夫,「做啊,我這專治跌打損傷,沙春不值錢,但是我那一屋子的天冬啊!」
說到這兒,胡大夫的心都在滴血。
阮玉薇走出醫館,此刻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打更人敲著梆子唱喝道,「子時,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我知道怎麼回事了!」她三步並兩步跑到陸讓的跟前,伸出食指在半空中點了點,「還記不記得,醫館後院著火后,我們出來的時候,遇到的那個挨罵的小廝。」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現在一想,就全通了。」
阮玉薇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那個小廝就是偷了醫館的沙春,賣給陳夫人身邊的那個老嬤嬤,陳夫人再指使每日給陳姑娘換藥的丹桂偷偷掉包了她牛白。」
「今日陳姑娘在相國寺上香的時候,丹桂又恰好不在陳姑娘的身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陳姑娘身上的時候,丹桂提前跑回來報信,然後陳夫人過河拆橋,騙丹桂說打她一頓再放她出府。」
「丹桂的房間被翻亂,不該出現的東西也乘機銷毀,然後那個老嬤嬤再殺人滅口!她鞋底的泥就是最好的證據!」
陸讓看著她越來越亮的眼,唇角勾起一個幅度,「動機呢。」
「動、動機?」阮玉薇懵了,什麼是動機。
陸讓,「陳夫人為什麼要殺陳慧心,她的目的,就是動機。」
「目的……」阮玉薇一時語結了,「我哪裡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
陸讓摸了下腰間的玉扣,「沒有動機,你如何讓陳夫人認罪。」
阮玉薇張了張嘴,半晌后道,「那老嬤嬤鞋底的泥不就是證據嗎,有證據還不能認罪嗎……」
陸讓,「那隻能算佐證,不能算直接證據。」
阮玉薇仰天長嘆,「怎麼真相擺在面前,都不能定罪。」
陸讓,「真相?何來的真相,一沒有人證,二沒有物證,就算是把陳夫人押送刑部大牢,沒有證據也做不得數。」
阮玉薇扁了扁嘴,嘟囔了一聲,「那公主府上的紫煙,不也就僅憑兩根銀針……」
「阮娘子。」陸讓打斷她,臉色也沉了下來,「有些話,三思而後行。」
看著陸讓冷冽的樣子,她才恍然,這才是她熟悉的陸大人。
阮玉薇覺得自己好似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她後退了幾步,屈膝行禮,「多謝大人提醒,民女知曉了。」
今日在順成府,陸讓難得的耐心讓她差點兒忘記了陸讓是什麼人,縱然生得面如冠玉,刑獄判官的威名卻讓人生寒。
她只是一個來京想尋找真相的孤女,其他的事兒與她並無關係。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民女先告辭了。」
說著她轉身朝醫館對面的福來客棧走去。
阮玉薇懊惱地握拳捶在掌心,剛剛她怎麼就忘了形呢,那陸讓是什麼人,在公主的面前都面不改色的人。
還是兩次差點兒就掐死她的人。
若是她還是不長記性,還真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阮玉薇走進客棧,櫃檯後面的掌柜立刻走出來迎了上來,「兩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兩位?她轉頭,就見陸讓隨著她的後面跨進客棧,他從袖袋裡掏出一錠銀子,「兩間上房。」
掌柜的笑呵呵地收起銀子,「好咧,兩位客官樓上請。」
陸讓看也沒看,直接越過她,率先朝樓上走去。
阮玉薇看著陸讓的背影,抿了抿唇后,抬步跟了上去。
二樓的欄杆邊能恰好看到一樓的大堂,只是現在夜已經深了,除了打瞌睡的小二,沒有別的人了。
掌柜的等在拐角處,「這位娘子,這間房就是您的,那位郎君就住在您的隔間。」
阮玉薇福身,「多謝掌柜的。」
她又摸了摸肚子,肚子早已前胸貼後背了,「掌柜的,可有餐食?」
從相國寺趕到順成府,又是救人,又是火災,又是查案的,她已經大半日沒有吃東西了。
掌柜,「有,只是現在已經深夜,還要看后廚里還剩了些什麼。」
阮玉薇趕緊道,「不打緊,隨便來點兒填填肚子就成。」說著她就要拿銀子。
掌柜的立刻抬手制止,「不用了,郎君給的夠多了,一點兒飯食而已。」
阮玉薇回房間發現,客棧的上房竟比她家還要舒適得多,房間南北通透,推開窗子一股槐花的香氣便飄了進來。
倚靠著窗子,她看著陳府的方向,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感覺,陳大姑娘的死另有隱情。
那個香囊的圖案是陳姑娘的外祖親手縫製的,在這裡尋不到答案,恐怕她要走一趟苗栗寨。
還有今日陸讓拉她的時候,她「看到」的畫面,那個書生一定和她娘親的死有關。
她記得上次她「看到」書生到了京城,這次她看到了書生在一個府邸前徘徊。
若是按照她娘親的年齡來看,這個書生現在應當也是三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
她現在都已經十七歲了,快二十年的光陰,他的面貌變化還能否認得出來?
「小娘子,您的飯食好了。」
同時響起的還有門口的「叩叩」敲門聲。
阮玉薇收回思緒,轉過身來,她有些驚嘆這小二的身量竟然這麼高,絲毫不遜色陸讓。
他的肩上搭著一塊隨時擦桌椅的白布,手中的大托盤上是簡單得炒了兩個菜。
她指了指放中的桌子,「放那兒吧,多謝小哥了。」
高個兒小二躬著身慢慢走進來,腳步穩健,竟然沒有一絲的聲音。
阮玉薇好奇地看向他的鞋,卻剎那間變了臉色。
再抬頭,高個兒小二面露兇相,從托盤底下抽出匕首。
「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