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閃無又閃現
今天是張山住院的第15天,也是出ICU的第12天,是的,張山鋼筋入腦,僅僅在ICU住了3天。事實上張山自主呼吸出現的很早,本可以更早出重症監護室,但醫院出於安全起見,連續72小時無任何問題后,才把張山轉進了普通病房,說是普通病房,其實也是個高級單間。張山的病情在天雲醫院相關科室引起了小小轟動,他術后的身體指標實在太好了,心跳血壓正常,血脂血糖正常,肝腎功能正常,就連腦電圖都很正常。說到腦電圖,分析結論上呈現的是:腦電圖呈現NREMⅡ期睡眠,頻率12-14Hz的梭形節律,顱頂區最突出,並可波及雙側額、中央、頂區,有時可擴展至顳區。換句話人說,張山有著嬰兒般的睡眠,或者再換句話說,這貨處於深度睡眠中。
白天琦帶著他的醫療團隊,一大幫人,出現在了張山的病房裡。他對比了張山前後的腦CT圖像,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之前遠郊區醫院發過來的圖像顯示這個傷勢太嚴重了,隨時人可能就要完,可術中影像顯示沒有那麼嚴重,主要血管都沒受傷,還有拔出鋼筋后出了幾毫升的血液,這幾毫升的血液在腦中是很致命的,但沒等他們進一步處理,瀰漫在腦中的血液擴散到患者腦中的鈣化點后神奇的消失了,隨後的沖洗也顯示出血量極少。
白天琦大膽的猜測,腦液鈣化后,很有可能形成了一個多孔結構的球體,吸收了大腦滲出的血液,救了患者一命。但患者張山目前昏迷,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告知張爸張媽說大腦可能受損,造成昏迷,清醒需要時間。同時也告知患者家屬,鋼筋入腦後可能出現很嚴重的遺症,包括但不限於:神經功能障礙,語言障礙、癱瘓或者偏癱、視力下降,意識模糊、運動障礙、吞咽困難、癲癇等癥狀。這些可能出現的後遺症,讓人聽起來人頭皮發麻。
張爸張媽聽后能暗自祈禱,千萬別出現這些後遺症,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白天琦醫生對他們兒子有了一種莫名的信心,相信他們兒子能夠好轉。白天琦覺得這個患者很可能還會創造奇迹,因為從設備的反饋來看,他的患者不像是鋼筋入腦的疑難雜症,而像是一個走路不小心把自己磕暈了的輕症患者。
這腦電波圖太正常了,這個曲線出現在正常人身上還得是睡眠質量極高的那群人,普通人都很難睡出這麼「好看」的曲線,但就是因為太正常了,以至於他一個資深主任級醫生對儀器都起了那麼一丁點懷疑:機器是不是壞了?,隨即又推翻了這一想法,這都15天了,機器都換了3台了,沒有道理全部壞掉,這個孩子也許下一刻就能清醒。
白天琦搖搖頭,彷彿要把這個不切實際額的想法晃出大腦,然後又叮囑了病人家屬兩句,準備帶隊回自己的辦公室和團隊成員討論一下這個病例。然而剛轉身邁開腿,還沒離開病房,後面聽到病人家屬在狂喊大夫,他一個激靈,立馬轉身,向患者看去。
病人家屬正激動地大喊病人名字,他一個箭步衝到病床前,然後看到這個名叫張山的病人睜眼左右看了看,面露痛苦的神色,然後慢慢閉眼又昏睡過去。他上前扒開病人眼皮觀察了一會兒,觀察到邊上腦波儀的圖形有了較大的變化,點點頭,回身對張爸張媽說道:「恭喜!病人快醒了」。
白天琦轉身對尾隨而來的護士吩咐:「病人鼻飼管馬上撤掉,只留靜脈注射藥物即可!」,於是護士們開始忙活,這時腦波儀上紛雜的曲線再次紊亂起來,患者張山再次睜開了雙眼。。。
白天琦對患者這麼快清醒略微有些吃驚,因為根據他的判斷,起碼還需好幾個小時患者才能完全意識清醒。吃驚歸吃驚,白天琦帶著團隊,有條不紊的開始對患者進行測試,而患者他的提問對答如流,甚至還能小小的開個玩笑。
張爸張媽激動壞了,送走醫生后,張媽本想和兒子好好說說話,見兒子好像已經累了,閉眼又睡著了,於是打消了這個點頭。轉而看向張爸,「眼看兒子醒了,找條毛巾給兒子擦擦臉,這都半個月沒好好擦臉了」,張爸則回答:「醒了以後好好洗個澡得了」,張媽眼睛一蹬,「這兩天有探病的咋辦?跟個小花貓似的,你不要臉面,我兒子還要呢。。。」。
張爸趕緊作舉手投降狀,「我去洗毛巾」,說完拿著臉盆毛巾進了洗漱間。張媽坐在病床邊上,胳膊肘放在病床邊上的小餐桌上,雙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自己兒子的花貓小臉兒。然後下一刻,兒子消失了,床上只留下了個凹陷的枕頭,皺巴巴的白床單,兒子,被子還有床邊站立的電子輸液架,都沒了。就彷彿剛才是兒子從床上起來,抱走了被子,順便拿走了輸液架。看著空蕩蕩的單人病床,這一刻張媽大腦斷片了,眼睛看到的和腦中留存的影像出現了巨大偏差。她愣在那裡一動不動,還保持著看兒子的姿勢,人完全沒反應過來。她耳朵嗡嗡響,爸爸在洗漱間放熱水洗毛巾的嘩嘩聲,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想尖叫,但喉頭髮緊,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想站起來找丈夫尋求幫助,但此時感覺自己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也不能動。
這時,張爸低頭端著臉盆回來,抬頭看見了一個空蕩蕩的病床,妻子雙手托腮,在床邊一動不動,他不由得一愣,第一個反應是「醫院把小山推走做檢查去了?」,然後緊接著眼前的一切顛覆了他幾十年的認知。空空如也的病床在下一刻,突然變成的躺著兒子出現了,病床的邊上瞬時出現了之前的輸液架。
而在張媽的視角里,兒子在自己眼前,閃無又閃現,這一切是那麼的突兀,就像眼前的畫卷,一下被抽走,一下又換了回來,夫妻二人徹底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