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景山官學

11景山官學

陳年戰戰兢兢了許久,到了值夜的晚上更是沒有心思繼續調戲四阿哥,每天都沉默寡言,直到四阿哥終於看不過去了,甚至開口告訴陳年還按照以前那樣行事,不要過於擔憂懼怕他會做什麼。

陳年淚,我怕的不是你啊,而是那個宮女不能識字的宮規啊!隨便被誰發現我都死翹翹了好不好?

時間慢慢沖淡著記憶,幾個月的時間過去,陳年才慢慢緩和過來。

康熙二十三年就這麼過去了,緩和過來的陳年一直沉浸在吃飯睡覺逗包子的有益身心的活動之中,看著四阿哥的身高在一年多的時間裡長了接近三十厘米,再看著自己的身高在一年多的時間長了三厘米,有一種想要去死一死的衝動。

媽媽,我已經十五歲了,這輩子還能長到一米六嗎?為什麼青春期我只長了三厘米?這不科學!

康熙二十四年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和陳年切身相關的事情。

康熙二十四年四月,設景山官學,以訓練內務府三旗閑散子弟。

其實從正月開始,康熙就已經有意識地開始整頓內務府和宮中的奴才了。

二十四年正月,康熙諭內務府總管大臣:將皇城外三宮女子養病之吉征房移至皇城內幽靜處。二月的時候,又諭滿洲家奴及太監家奴有逃走在外私自凈身者,不宜內用。

原本的變動,和自己的關係並不是很大,陳年也只是聽一聽就算了,而四月的旨意一出,陳年就開始擔心家裡了。

小弟陳仁的年紀還不大,今年十三歲,景山官學選去的是幼童教學,也不知道會不會輪到陳仁。要知道剛開始的時候,景山官學出來的子弟出路還是不錯的,學習三年時間,只要能畢業,大多都能在各部混個筆帖式的工作。

然後又是憂心,自己入宮的時候將家裡那三個二貨託付給了小弟,假如小弟進了景山官學,那麼他平時上課的時候,那三個二貨又開始作死要怎麼辦?

這麼想著,陳年心裡又開始擔憂起來。

在陳年不知道的宮外,陳家。

陳家這個時候也聽到了內務府傳達的旨意,要辦理景山官學,選去幼童入學。

對於這個消息,陳家各人的反應不一。

因為景山官學才剛剛開始辦理,其究竟如何,學成之後有何出路,並不是十分清晰,連教授的師傅都還在舉薦選拔中。

因此,那些所謂的內務府世家,家裡有錢有勢的都不願意送子弟進入景山官學,反而更相信家裡請的先生,最多也就是將家裡不受重視的孩子送進去,打算學上三年再託人找個工作。

所以,如果願意去,是一定會被選上的,但如果不願意,可能就要找找關係撒點銀子了。

此時的陳家正在進行家庭會議。

「記錄員:陳家小弟陳仁。與會方:陳家老爹、陳家大哥、陳家二哥、陳家小弟。

主持人:陳材。會議主題:針對景山官學以及其可能引發的一系列問題。

會議內容:

首先,由會議主持者陳材發言。

陳材:今天我們要討論一下關於景山官學的事情,首先讓我們請父親說說。

陳工:我沒什麼意見,你們自己說說就好。

陳仁:好的,現在請大哥發言。

陳就:所謂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既然皇上辦了景山官學,小弟自然應該入學看看,多學點知識多讀點書自然是好的……

陳材:好了,大哥的意思就是小弟應該去上景山官學,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景山官學的前景應該不錯,畢竟是皇上親自下旨要求辦的,值得去看看。接下來由小弟發言。

陳仁:我傾向於不去,想讀書大哥可以教我,但是讓你們三個在家,我不放心。

陳材: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比你年紀都大,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一個小毛孩,還是管好自己再說吧。

接下來,由主持者陳材組織投票。

陳材:支持小弟不去景山官學的請舉手。

陳仁一人舉手。

陳材:支持小弟去景山官學的請舉手。

陳就、陳材兩人舉手。

父親陳工棄權。

最後,由主持人陳材總結髮言。

陳材:根據這次家庭會議表決,我們以二比一的票數最終決定,陳仁需要進入景山官學進行學習教育,會議結束。」

結束了由陳年發起之後一直延續下來的老陳家家庭會議,陳材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幸好結果是讓陳仁去上學,就知道大哥一定會支持讓陳仁上學,還好自己機靈地發起了家庭會議,不然自己的荷包又要出一次血了。

此時的陳年並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放棄治療的二哥心想事成地將自家小弟弄進了景山官學,而是苦逼地做著四阿哥裡衣的縫製工作。

自從入了宮之後,陳年發現自己都成了一個織女,每天就是縫衣服-繡花-縫衣服-打絡子循環,人生簡直是寂寞如雪。

四阿哥這幾年明明不在高峰發育期,卻偏偏長得飛快,每個季度開始做的衣服,到再次做新衣服的時候就短了一小節,害得制衣的宮女嬤嬤們每個季度都要做上兩三次,就是陳年她們這些貼身宮女,裡衣也要不停地做。

除此之外,空閑時間的時候,朝雲她們又喜歡聚在一起邊打絡子或做刺繡,邊一起聊聊天,於是,這樣的生活就日復一日地進行下去了。

最近因為操心陳家的事情,陳年經常性地走神,一不注意,回過神來發現裡衣的線已經縫歪了,趕緊將縫錯了的線拆掉重新開始縫。

幸好料子上沒有留下針眼,否則陳年在做的這件裡衣算是廢了,只能重新再做一件,許多功夫就白費了。

邊上的惜時看到陳年有點心不在焉,不由問道:「惜年,你最近都怎麼了?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

「是啊,我也發現惜年你最近有些心神不寧地。」朝雲接著道:「有什麼為難的嗎?說出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幫幫你。」

陳年看到盯著自己的六雙眼睛,微微笑了笑道:「沒有什麼事情,只是聽說景山官學要辦起來,說是招收內務府下包衣的幼童,我家弟弟今年十三了,不知道會不會進去。」

「唉,這有什麼?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惜韶有些不在乎地說道,「不管你想不想讓他去,到時候找找關係就好了,多一個少一個人又算什麼?何況內務府包衣中家裡好一些的都自家請了先生,又不會去搶這個名額。」

「話是這樣說,我擔心的是家裡……」陳年欲言又止,最終說道:「你不知道,我家裡的父兄都是類似書獃子那樣專註於一件事情上,人情世故都不太懂,我是擔心如果小弟不在會出什麼事情,可是也不能因此就不讓弟弟上學了啊?」

看著陳年愁容滿面,朝雲等人不由面面相覷,惜韶不禁問道:「不至於吧?你家哥哥最少都有十六了吧?哪裡會一點都不懂呢?」

陳年沉默著嘆了口氣,眾人見此明白陳年可能真的沒有多麼誇張,可是還是想象不到陳年家中究竟是什麼模樣。

這時候,一向謹慎的老好人惜時突然對陳年道:「你要是實在憂心,就去求求四阿哥,看看阿哥主子能不能幫你安排一下家裡?我們看來天大的事,在主子們那裡,不過是抬抬手的事情而已。」

聽聞此言,陳年心裡說不出的不對勁,但是口頭上還是敷衍著:「我再想想吧,能不麻煩還是不要麻煩阿哥了吧。」

晚上側身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之後,陳年就一直琢磨著惜時當時的神態和語氣,過了半響,才悚然一驚。

難怪自己覺得不對,惜時這句話表明,她很有可能知道自己向四阿哥效忠了,不管惜時是自己觀察知道的還是有別的消息渠道,她這個人,肯定是有問題的,因為但是很明顯的,朝雲對此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如果惜時真的跟著朝雲走的話,怎麼可能說的是讓陳年求四阿哥一個羽翼未豐的未辦差的阿哥,而不是去求佟佳皇貴妃?

就算陳年很少見到佟佳貴妃,只要去和陳嬤嬤說說,佟家的奴才就能幫忙把事情都辦好了,也就是要多花些銀子罷了,但是惜時她們都知道,陳年家應該是不怎麼缺錢的才是。

想到自己和惜時相處兩年,就算剛開始有所懷疑惜時是否有另外的主子,但是後來,一直以為惜時就是跟著朝雲投靠了佟佳皇貴妃,誰料惜時是深藏不露。

想到這裡,陳年又開始奇怪了,惜時既然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被發現,為什麼這個時候卻露出了破綻呢?不知道,她的背後的主子究竟又是誰呢?德妃?宜妃?還是惠妃榮妃?或者是那些嬪或貴人?

陳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惜時的來歷和目的,後面自暴自棄地想,還是過兩天去問問四阿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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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旁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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