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陳年眼前一黑,卻知道現在不是倒下來的時候,強撐著咬緊了牙關，聽著四阿哥接下來的話。

「惜年，不要太著急,離你們成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到那時候,可能博遠就回來了。」四阿哥乾巴巴的安慰著，其實自己心裡都不信,這連續幾天都沒有消息,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後面再找到人,估計也就是一具屍體了。

陳年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告訴自己也是告訴四阿哥,「奴婢相信博遠一定還活著的。」

四阿哥點點頭，卻不能不問一下陳年接下來的打算：「如果博遠沒能按時回來，你們成婚的準備工作，還是繼續不變嗎？」

「當然，如果博遠按時回來了，準備卻中止了，怎麼辦？」陳年回答的理所當然。

「可是，如果，爺是說萬一，博遠發生了什麼意外，沒能按時趕回來，成婚那日你還要堅持結婚嗎？」四阿哥追問著。

問到這裡，陳年猶豫了。

其實，按理說，以陳年和鄂春目前的感情，還到不了生死相許的地步，鄂春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陳年肯定會難過，但是絕對不會為了他難過一輩子，等傷心的時間過去之後，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會怎麼過的。

所以，陳年是沒有為了鄂春守一輩子的想法的。

這時候，要不要和生死不明的鄂春成婚就是一個問題了。

不結吧，萬一鄂春以後回來了，心裡能沒有疙瘩嗎？兩人後面感情肯定會有影響的。

可要是真的成婚，萬一鄂春真的出現意外，那麼陳年就要在西林覺羅家守望門寡，肯定是要受到鄂春的繼母的磋磨的，能不能再嫁，都是一個問題，畢竟如果鄂春家裡的人宣揚陳年不貞不孝，大帽子扣下來，想再嫁也不容易。

其實關鍵還是陳年和鄂春的感情不夠深，如果真的情深似海，也許陳年腦子一抽就嫁了呢？哪裡還會像現在這樣審時度勢？

看出了陳年的猶豫，四阿哥有點不悅。

雖然之前問陳年的時候，四阿哥就抱著不能耽誤陳年一輩子的想法，想著如果陳年不願意替鄂春守著，自己也可以幫她另外嫁人。

可事到臨頭，陳年真的猶豫的時候，作為一個男人，四阿哥心裡並不是很舒服。

四阿哥一想，如果自己是鄂春，為國家出生入死，兩情相悅的未婚妻在自己生死不知的時候竟然不願意和自己成婚，就覺得寒心。

陳年也注意到了四阿哥的表情，知道如果自己提要求，四阿哥儘管可能滿足，但是心裡對自己的印象必定是跌到谷底了，以後假如有事，恐怕也不能求四阿哥幫忙了。

權衡了一下，陳年還是和四阿哥說：「如果博遠按時回來，奴婢自然是和他成親，如果他不按時回來，奴婢不願意成婚。」說到這裡，陳年看到四阿哥的臉色果然有點不對，連忙接著講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博遠若是有什麼意外，奴婢願意自梳，終身不嫁，若是博遠日後回來，還願意娶奴婢的話，奴婢自然會嫁給他。」

聽到陳年後半段話，四阿哥有點意外，挑了一下眉腳問道：「既然你都願意為博遠守一輩子了，為什麼不願意有個名分幫他守著？」

陳年知道這時候自己要說實話，否則四阿哥很容易看得出來，於是老實的說道：「博遠的繼母待他一直……雖然子不能言母過，但是他繼母確實有些不慈的行為，奴婢願意為博遠守著，卻不願意被某些人糟蹋！」

聽到陳年的話，四阿哥點點頭承諾著：「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那麼你放心，若是西林覺羅家敢強逼你入門，爺自會幫你解決。」

聽到四阿哥的承諾，陳年才放了心，連忙跪下謝恩：「奴婢多謝四爺恩典。」

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四福晉才走了進來，對著四阿哥說：「爺，午膳準備好了，我還特地為您做了一道菜呢。」

「哦？」聽到四福晉的話，四阿哥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變得稍微輕快了一些，露出一個微笑：「那爺可是要好好嘗嘗。」

四阿哥說完，就打算攜著四福晉的手向用餐的房間走去，離開前吩咐陳年道：「你回去吧，有爺在，你放心。」說完就和四福晉一起出了門。

四福晉身邊的嬤嬤丫鬟周到的為陳年安排了小馬車，陳年走到角門邊上的時候就看到有小廝和一個粗使嬤嬤等在那裡了。

陳年坐著馬車離開四阿哥府的門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在馬車這漏風的環境，不一會兒就有點發抖。

幸好車裡只有陳年一個人，才沒有被別人看到陳年的失態，但整個人還是脫了力。

回了家之後，陳年隨口應付了大嫂兩句，躺在床上，倒頭就睡。

這邊，四福晉進門的時候四阿哥臉色不對，就記在了心裡，在吃完午膳之後，握住四阿哥的手問道：「四爺？您是有什麼煩心事嗎？有沒有能和我說的？」

「沒事。」四阿哥反握住四福晉的手，安慰似的朝著她笑了笑：「別擔心，真沒什麼事。」

「爺別騙我！」四福晉並不相信，害怕四阿哥是怕自己擔心多疑不願意告訴自己，「我看惜年的臉色都不對了，爺也不太開心的樣子。要是有事的話，爺和我說說，我好歹還能幫爺分擔一下。」

「這次是真的沒事。」四阿哥幫四福晉扶了扶簪子，「出事的是博遠，如今生死不知，爺就是問問惜年的打算。」

聽到這話，四福晉十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確定的問道：「西林覺羅隊長出事了？那惜年是怎麼打算的？他們不是十一月初就要成婚了嗎？」

「惜年說若是博遠除了意外，想要自梳做嬤嬤，到時候福晉幫爺安排一下就是。」四阿哥聞言皺了皺眉頭。

四福晉不由感嘆一句：「本來覺得惜年姑姑和西林覺羅隊長是天作之合，可惜真是造化弄人，如今只能祈禱西林覺羅隊長平安歸來。」

四福晉終究只能感嘆幾句，再吩咐孔嬤嬤派人去廟裡幫鄂春添一盞長明燈，算是盡了自己的心意。

臨近傍晚，陳仁回家之後，發現這個時辰一直會在庭院綉嫁妝的陳年不在，不由奇怪的尋摸到了廚房問正在廚房門外殺魚的二嫂：「大姐人呢？怎麼不在？」

「在房裡睡著呢！也不知怎麼了，今天福晉派人過來請小姑奶奶去了四阿哥府，小姑奶奶回來就不對勁了，今天下午在屋裡睡了一下午，還不知道有沒有在四阿哥府上用過午膳，大嫂問了兩句，小姑奶奶什麼都沒說，就一個人睡在屋子裡了。」付氏有些憂心忡忡。

「去了四阿哥府里？」陳仁自言自語著，猜測著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情。

「是啊，回來了心情就不好，問她也不肯說，我這不是尋思著小姑子喜歡吃魚，特地給她燒了一條，看能不能讓她心情好點。」付氏嘆了一口氣：「大嫂剛剛也出去了，說是看看街上有沒有螃蟹賣，給小姑子買上兩匹，不是說她一向最喜歡吃螃蟹了嗎？」

「二嫂和大嫂費心了。」陳仁朝付氏笑了笑，「等等晚膳的時候姐姐出房門了，我去問問她。」

「好的哎。」付氏應了一句：「她要是不想說，你也別逼她。」

「我心裡有數的，二嫂。」陳仁回答著，就打算出門打聽打聽最近發生了發生了什麼，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等到晚上大家都歸家了的時候，陳年還沒有出門，眾人望向之前跑去打聽消息的陳仁，無聲問著出了什麼事情。

陳仁搖搖頭，這一個傍晚，他都沒打聽到什麼有關聯的消息，只能對著牛氏付氏道：「勞煩大嫂二嫂將姐姐請出來吧，有什麼事情，家裡人一起商量商量，畢竟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好的，我這就去。」牛氏答應了，連忙和付氏走了出去，兩人敲了敲陳年的房門，問道：「小姑子？小姑子？醒了嗎？吃飯了！」

沒有聽到陳年的回答，兩人對視一眼，正打算開門進去看看，誰料就在準備推門的時候，門內傳來了陳年的聲音。

「大嫂，二嫂，我沒事，你們先回去吧，等會兒我稍後收拾好了就去。」陳年的聲音倒是很正常，聽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牛氏和付氏對視一眼，兩人達成了一致，牛氏對著門內喊道：「好的，小姑子！你快點啊！家裡煮了你最喜歡的螃蟹！」

「有螃蟹？那我可要快點了。」陳年的聲音還是很正常，牛氏和付氏稍微放下了一點心，兩人回了餐廳。

「小姑子說她收拾一下就過來，聽聲音蠻正常的。」牛氏解釋了一句，眾人互相看看，心裡不解，只能等著陳年出現。

陳年一出現，就被陳工夾了一隻螃蟹放在陳年碗里，「乖妞妞，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螃蟹，老爹一直看著不准你哥哥們吃，你快點吃，別被他們強了！」

陳年「哎」了一聲，就開始剝著螃蟹，剝著剝著，突然就掉下眼淚來。

陳年一哭，一家人都慌了，連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陳年在家人的關心下，終於忍不住，道：「四阿哥今天和我說，博遠出了一點事情，現在音訊全無，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