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造孽

其實對於代智玲，雷易總有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她有時候會很黏，有時候又感覺有些冷漠，不像陳以晴那般純粹。

不說其他，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全心全意對她一個人好，這就是雷易對感情的態度。

艷萍曾不止一次的提醒過，他卻並未放在心上，總是說既然在一起，就要對這段感情負責。

其實好幾次雷易自己都非常需要錢周轉，就好比這次，自己只有幾千塊錢，剩下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算，工人們的生活費也差不多要沒了，可以說他現在是非常缺錢的，可是他依然沒有猶豫的選擇借給她。

「哥啊，不得不提醒你，這些兄弟們生活費都快沒了。」

雷易點頭「我知道，放心吧，不會讓兄弟們餓著肚子的。」

他都這樣說了，伍永洪還能說啥，心裡想著我只是怕你被騙啊！

說歸說，其實雷易心裡也很著急，聽周麻子那意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賬，這十來張嘴要吃飯，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自己這點錢哪裡經得起折騰。

這後續的生活費…林河那裡進了材料，能拿出來的也不多，奶奶在家也需要他們幫忙照顧，這也壓根開不了口。

雷易本身就是個十分要強的人。

不想那麼多，沒有了再說吧！

十天後，也是代智玲答應還錢的日子，直到天黑也沒動靜，雷易失落的抽著煙，這也不是第一次食言了，他認為答應過別人的那麼就一定要做到。

「十八，預支點生活費啊，都沒有錢了。」

眾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雷易猛吸兩口，起身道「好，我想想辦法。」

哪有什麼辦法好想呢？要不周麻子給錢，要麼就是找別人借，這兩個雷易都不太想開口，他覺得周麻子也是問老闆，一直催促會讓他為難。借錢的話，自己又很為難。

思來想去，可是眼看著兄弟們都吃不上飯了，這不開口也不行啊！

讓他無奈的是，周麻子說他們那邊也是一樣，前兩天就問過了，不知道晚點能不能拿一些。

等到睡覺的時候，周麻子那邊也沒回應，自己那幾千塊錢也都一人拿幾百的沒有了，估摸著最多能堅持三天，再沒有錢進來的話，生活都難以為繼。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周麻子轉過來兩萬塊錢，解決了燃眉之急。

就這樣眾人都緊巴巴的堅持到了中秋前夕，期間也都是拿點生活費，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雷易還摳出一些借給代智玲，值得一提的是代智玲每次借錢都是各種借口，卻從來沒有還過。

雷易自認為對她也只能這樣了，他也在想代智玲到底是在幹什麼，前前後後自己借了十萬多給她，礙於關係，自己也沒好多問，也不好意思催她還。

每次見面的時候，她也都不提這個事，雷易之所以一次次借給她，也是出於一種信任，何況她不是也見自己么？

「兄弟們，咱們這馬上完工，接下來應該要休息幾天，那邊工地還沒接上。後天中秋了，好好休息幾天，我去問問看能不能結點錢。」

完工第二天，就來了一些人驗收，需要修改的地方，雷易也帶著兄弟們及時改正，可沒有看到周麻子的身影。

中秋這天下午，雷易給周麻子打電話，一直沒有打通。

「咦，怪了，周麻子電話怎麼一直打不通呢？」

伍永洪面露擔憂「哥啊，要不我們去找上面吧？」

雷易沉吟道「也行，你們倆個跟我去吧！」

其實雷易壓根不知道該找誰，因為他不知道周麻子是在誰手上接的活，不過好在碰到了驗收的一群人，一番打聽之下，這個項目人家也是直接跟線條商那邊交收的。

「走吧，去找廠商。」

隨後三人來到別人提供的地方，還真看到了廠子。

詢問之後才得知，周麻子確實是在這裡接活的，不過並沒有壓那麼久的工錢。

「不是吧？過年到現在都沒有結完過？怎麼可能？」

廠商老闆一臉震驚得不可思議。

雷易湧起不好的預感「確實是啊！年前就還有一些沒結完，年後到現在總共就拿過十來萬生活費，我們團隊十三個人，現在總的還有四十萬工錢沒結到。」

老闆眼睛瞪得大大的「卧槽，怎麼可能啊！來，你看。」

說著拿出手機，翻著轉賬記錄「看到沒有，這些都是給他轉賬的記錄，還有些是拿的現金。」

「最近一筆，昨天驗收后他就說急著用錢，工人們催得急，要錢過節，我還是自己墊支拿出來結的。」

雷易腦袋瞬間一片空白，站立不穩，後退兩步，「這麼說的話，這邊所有的錢都結完了？」

伍永洪連忙拉住雷易。

「對啊！還剩一點也是零頭而已。」

「那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老闆搖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他住在集安，具體哪裡就不知道了。」

事情已經很明了，從開始周麻子就結了錢，只是他沒有給自己結。

「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雷易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老闆根本不知情，跟他糾纏也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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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永洪留了老闆電話后連忙跟上，「哥，這樣說來，是周麻子拿著咱們的錢跑了。」

「為什麼啊！」雷易憤怒無比，虧得自己還生怕他為難，都沒有怎麼催過他！

雷易呼吸急促，破口大罵「我操你大爺！」

不死心的他，一次又一次的給周麻子打電話，依然是打不通，雷易安慰自己道「也許有什麼事情呢？我給他發條信息，晚點看到就回過來了。」

「哥啊！清醒一點！人家早就結賬完了，我們這邊從過年到現在就只是拿生活費而已！！還不明白嗎？」

其實伍永洪知道雷易不是不明白，而是他不願意接受，這麼幾年的兄弟，這樣對待自己，任誰心裡都不好受。

「不一定啊！晚點說不定就回電話過來了。」

小張和伍永洪對視一眼，這十八哥什麼都好，就是因為太好，反而是他致命的弱點，以前肥昌幾人，這又來個周麻子，說不定代智玲也…

回到工棚，看著那一雙雙充滿希望的眼睛，雷易無力道：「兄弟們…」雖然心裡抱著一絲希望，但是該有的打算還是要有。

「怎麼樣，十八，結…」看到三人垂頭喪氣的樣子，話都到嘴邊又改口「沒結到嗎？」

雷易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咱們先去吃飯吧，我這兒還有千把塊，今天中秋嘛，咱們晚上喝點。」

小張想說點什麼，可是這麼多人，他還是什麼也沒說。

他這是要破罐子破摔嗎？

雷易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我明天再去。」

根本不敢說真話，如果他們得知周麻子很有可能拿著大家的血汗錢跑路的話，大家心裡會恐慌、絕望。

而雷易此刻的打算就是把車賣了，先一人拿一點，其餘的再想辦法。別人可以負我，我不能負了他人。

飯桌上，雷易給兩人私底下交代過，讓他們別透露真實情況，他們畢竟都是要養家糊口的人，不能讓他們擔心。

雷易給代智玲發了信息，說明了情況，讓她先看給自己想辦法湊點，久久沒有得到回應。

一個晚上，雷易也不停的在給周麻子打電話發信息，依然是石沉大海。

第二天早上，雷易醒來看到了代智玲的信息：我下午要回老家，媽媽身體不好，現在還不了你。

雷易心裡些許失落，回老家自己也是現在才知道，卻還是關心的問候著：老人家怎麼了？卻沒有得到回復。

洗漱完畢，站在路邊，雷易深深的吸了口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去哪兒。

「哥，現在怎麼辦？」

雷易呼了口氣「我去把車賣了，先給他們一人拿一點。」

伍永洪道「艷萍說她能拿五萬出來，要不別賣車了吧。」

「呵呵…」雷易傻笑一聲，「五萬？每個人現在都有三四萬在我這兒，五萬一人能分多少？更何況之後呢？算了吧，讓她自己留著。」

「走，去收車的地方問問。」

無奈之下，三人來到二手車交易市場，最終交易價格為八萬，下午就把手續辦完，拿著錢雷易心裡很空，「什麼都沒了…」

伍永洪拍了拍他肩膀「我們還在。」

嘆了口氣，雷易微微點點頭，「走吧，回去收拾東西。」

路上，雷易給林河打了電話讓他看看有沒有人買房子，只能把房子賣了，可即便賣了房子也不夠。

「小雷子，什麼情況？」

雷易訴說了一遍經過，林河沉默一下「別急，我們可以貸點款，看能批下來多少，沒到那步先別考慮，實在不行再賣不遲。」

「表哥，千萬別讓奶奶知道這事。」

「放心吧，不會讓別人知道的，不過，姑婆這幾天精神沒那麼好，都沒出門了。」

雷易心亂如麻，「我知道了，先這樣吧！」

掛斷電話，雷易臉色苦得讓人心疼。

回到工棚，雷易留下五百塊，把剩下的所有錢都給他們分了，「兄弟們，對不住，周麻子可能拿著錢跑了，我車就賣了這麼多。你們一人拿一點，剩下的我儘快想辦法。」

看著眾人殷切的看著自己，雷易心裡很難受，這些可都是老實人啊！一家老小都指望著他們掙錢回家，自己就是他們的希望…

這狗日的周麻子怎麼連工人的血汗錢都要坑！

「放心，我一直都在，你們的血汗錢不會少的，信我！」

眾人面面相覷，眼神里有擔心有緊張有希望，默不作聲。

好一會兒之後，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才說道「十八，雖然你年紀小，但是我們都看得出來，你是個很不錯的人，我們相信你！但是你也知道，一家人都指望著我們掙錢回家，唉…」

看著他那充滿希望的眼神，雷易內心受到了觸動，眼睛濕潤「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的希望變成失望！」

「東西收拾好吧，你們要不就先在這裡住著，工地還有人幹活，工棚食堂都不會拆的。」

走到門口，雷易頓住腳步，聲音沙啞說道：「等我電話。」

走出工地，雷易無力的沿著大路走著，伍永洪兩人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哥啊，你給了他們希望，可你的希望又在哪裡…」

你的希望又在哪裡…這麼一句話，讓雷易瞬間破防，眼淚順著流。

這一次，他是真的感覺自己挺不住了，好不容易買的車子、房子，眼看都沒有了，最愛的人也是別人的新娘了。

全心全意付出的女人似乎也…

看著肩膀抽動的雷易，兩人心裡也跟著難受，跟著他這麼幾年，第一次見到他這樣，那個面對幾十個人都敢沖的鐵血男人，此刻脆弱得像個小孩…

「十八哥…」

雷易用力眨巴著眼睛，又擦了擦淚痕，清了清嗓子，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兄弟，我對不住你們…等遲些時候想到辦法再給你們吧！」

伍永洪抱了抱雷易「嘿嘿，沒事，就是想抱抱你。我們你就別操心了，我先給艷萍拿點用著，最起碼不會餓著。」

「走吧，回渠村。」

走在路上，雷易苦笑著看向天空，無語問蒼天，老天爺，我是造了什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