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酌一杯

天水的夜是沉默的，漆黑一片，偶爾有閃著霓虹燈的客機飛過，除此之外只有孤零零的月亮高懸。

不像是在天雨縣，躺在山坡上，抬頭看，天穹上，鑲滿了星星點點的碎星。好看極了。

眾人就這樣坐在窗檯賞月，吃月餅，閑談趣事，大部分時候都是丁香若在講話，說說學校里一些趣事，李勿憐也和沈寒酥笑著分享高中生活的趣事。

夜深了一些，幾人決定回去了，林雅軒的一個叔父什麼的，來接她，李勿憐不放心跟著下去，見林雅軒和那個戴眼鏡男人很認識，也就放心下來。

而沈寒酥，則是她母親下班，特意來接她回去的，李勿憐藏在黑暗樹影下，遠遠聽見她母親似乎心情不好，大聲斥責著，內容大概是為什麼不在家學習之類的，一個人在外面危險之類的，沈寒酥似乎不是很在意，負著雙手，偷偷回頭看著李勿憐，俏皮一笑，偷偷招手再見。

回到家，李勿憐放鬆一些，見姐姐獨自在收拾著滿目狼藉的桌子，他急忙走上前：

「我也來吧。」

丁香芷擦著桌子，搖頭柔笑：「不用不用，小妹在寫作業呢，你去輔導她一下吧。」

李勿憐點點頭，見桌子收拾的差不多，也就不在這讓姐姐束手束腳的。

卧室里，剛剛從熱鬧興奮中走出來的小女孩，此時顯然沒有心思寫作業，她坐在凳子上，纖細的小腿在空中盪著，握著鉛筆，抵著下巴，腦袋空空。

李勿憐笑笑，走到她身邊，摸摸腦袋：「怎麼了？寫不出來？」

「咳咳。」丁香若被戳中，臉一紅，小手勾了勾，示意哥哥走近一些。

李勿憐含笑低下身子，兩個人的臉蛋湊在一起，丁香若壓著聲音，軟軟的，像只小貓在呢喃：「哥哥？能不能和姐姐說；我已經寫完了今天的作業？」

「要是被姐姐發現了，我們可不好過的。」李勿憐聞言，敲了敲她的光潔額頭，沒好氣的說：「這麼長的假期，每一天的分攤的作業都這麼少了，還是寫不完嗎？你啊.....」

「哎呀，這不是今天太開心了嘛。所以我忘記了呀。」小女孩反駁著，隨後拉著他的手，撒嬌道：「你就幫幫我吧~哥哥，你最好啦！」

李勿憐無奈苦笑著，雖然這樣不太好，但是小妹的成績在班級好像都是前幾名，只是不寫作業的話，其實也沒事的吧？

他點點頭，認真小心的說道：「那好吧，不過只有這一次了，要是被姐姐看到了，她以後都不會相信我們了。」

「耶斯！」丁香若開心的手舞足蹈，將作業直接合攏，蹦到床上，笑眯眯的望著哥哥：「謝謝哥哥啦，不過姐姐可相信你了，肯定不會檢查的！」

「但是，你明天早上就把作業寫完，知道了嗎？畢竟明天可是有兩份作業要寫的。」李勿憐嚴肅叮囑道。

「知道啦知道啦！」小女孩不在意的揮揮手，隨後急忙將哥哥推出房間外：「哥哥，快去陪著姐姐吧，人家要睡覺了。」

李勿憐點頭，家裡只有一個房間，香芷和香若是睡在一起的，房間不算大，但是收拾的很整齊，看起來不算擁擠，但是總歸不方便。

自己已經有這麼多錢了，怎麼不買個房子呢？

不過三十萬，好像在天水買不到什麼好位置的房子。畢竟都是動輒幾百上千萬元的......

就連自己那件破敗的蝸居室，買下來都要五十幾萬，要不是有政府的補貼，自己還真租不起.....

客廳里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只剩下廚房裡有燈，傳來姐姐洗碗的聲音。

李勿憐笑笑，這麼節儉溫柔的姐姐，不知道誰這麼有福氣.....

當然是我自己啦，別人可不配！

李勿憐急忙甩開這欺師滅姐的想法，輕輕走到廚房。

「姐，我也來吧。」李勿憐走到她身邊，接過碗筷。

丁香芷美眸彎起，用袖子擦了擦臉上濺起的水漬，挪了挪位置，讓兩人並肩站在洗碗池邊，她笑問道：「小妹寫完作業啦？」

李勿憐仔細刷洗著鍋，頭也沒抬，隨口道：「對啊，其實不用這麼嚴格的，小妹她成績那麼好，假期還是悠閑一些。她才初中，不用擔心的。」

丁香芷聞言，嘴巴撇了撇，斜睨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著：「我是姐姐還是你是姐姐？這個聽我的。」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笑眯眯的望著他：「你說的也對，那好吧，以後不管小妹了，以後只盯著你，每天的作業呢，準時給我看看，然後就是抽背學習什麼的！」

李勿憐訕笑一聲，急忙道：「那算了，還是監督小妹吧，她確實鬆懈了......」

「哼哼~」丁香芷得意一笑，隨後又有些多慮的走近他，小聲道：「不會嫌棄我吧......」

李勿憐轉過身，將鍋放回灶上，洗了洗手，又擦乾淨，才無奈笑著：「怎麼又說這個話？」

丁香芷咬著嘴唇，有些懊惱的嘆氣：「我總是告訴自己不要那麼想來想去，但是就是忍不住啊.....看到你們我就想管，畢竟我好在乎你們.....」

李勿憐笑笑，認真道：「就我而言，可以被姐姐管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頓了頓，他繼續補充道：「想必小妹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姐姐別亂想了，你就老老實實的當管家婆吧。」

「！！誰是管家婆！」丁香芷美眸豎起，俏臉帶著不好惹的「微笑」，素手抓住他腰下的軟肉。

「呃呃，說錯了啦，不好意思。。」李勿憐急忙認錯。

「.......」

將廚房擦乾收拾好，兩人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丁香芷脫下圍裙，露出曼妙的曼妙的身姿，將橡膠手套摘下，她將身後幹練的馬尾鬆開，皮筋套在手腕上，仔細的扎著。

「姐，要我幫你嗎？」李勿憐急忙討好著。

「嗯。」丁香芷點點頭，雖然不認為他能扎得很好，但畢竟是弟弟第一次給女生扎頭髮，還是不要便宜了別人。

她端坐在沙發上，而李勿憐則跪坐在她身後，仔細的撫摸著長長柔順的髮絲。

她坐的筆直，露出白皙的雪頸，還有微微紅潤的耳垂。

頭髮扎的意外絲滑，沒有磕磕碰碰，反而很舒服，丁香芷忍不住問道：沒想到你還挺會的？」

李勿憐輕笑：「以前在孤兒院，給小孩子扎過。」

「也是。」丁香芷鬆了一口氣。

扎完后，兩個人看了看時間，才九點左右。

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丁香芷咳了咳，快步回到卧室。

「啊！小妹！又在偷看我手機！」

卧室里傳來氣憤的嬌聲。

「姐...姐...我是在和軒軒聊天！沒有玩遊戲！」

「不管，快些睡覺，知道嗎？」

深秋的夜晚很涼，為了不感冒，她就沒有讓小妹洗澡，畢竟她身子骨向來弱，刷牙洗臉后，就哄著小妹睡覺了。

直到聽到她安穩的呼吸聲，丁香芷才鬆一口氣，她在一件毛線的基礎上，又套了一件小披肩，順便拿著自己的大衣。

陽台。

兩人將裝著零食的柜子拿開，坐在窗檯邊，外面是漆黑的夜幕，稍微站起身，才勉強看到散著銀光的圓月。

「睡著了？」李勿憐輕聲笑道。

「嗯。」丁香芷點頭，隨後將大衣丟給他，溫柔叮囑著：「套上吧，晚上冷。」

女款大衣，但李勿憐穿著也合適，只是有些緊身，仔細聞聞，還能聞到一股醉人的芳香。

「對了，我上次和你說的老師，還記得嗎？」丁香芷眨了眨眼，低聲道：「她好像還在給高中生補習，所以對我的要求不是很感冒。」

李勿憐點點頭，輕聲道：「她不願意就算了，我感覺我的成績其實還好。」

萬籟俱寂，周圍只有昆蟲發出的白噪音，顯得很溫馨安穩。

丁香芷嘆了嘆，有些哀怨的撐著下巴：「我當時還幫了她挺多的，沒想到這麼現實。」

姐姐雖然早當家，但其實算是在政府準備好的道路上前行，初高中都有補貼，加上算是貧困戶，到了大學，也有相應的獎學金基金，甚至到了畢業工作，她的專業找工作也是極為便利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講，她的確有些單純了。

李勿憐笑笑：「這種事情不用放在心上，而且就算她來補習，起到的效果也要另說，而且人家也有自己的學生，總不可能認真教我這個外門弟子吧？」

丁香芷聞言，倒也覺得有道理，輕輕頷首，俏臉浮現淡淡的笑容：「也是，是姐姐想的理所當然了，學習也不是只要努力就行的，找對方法更重要。」

周遭寂靜無聲，突然出現一道嘎吱聲。

兩人皆是一愣，對視無言。

不出意外應該是小妹睡覺翻身，弄得布板床嘎吱嘎吱響。

兩人生怕吵醒她，只能做著口型：

李勿憐：離我近些。

丁香芷點頭，輕輕拉起凳子，坐在他身邊不足一拳的距離。

李勿憐也挪了挪，兩人肩膀挨在一起，髮絲交纏。

他轉過頭，在她耳邊低聲笑道：「今年的中秋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丁香芷轉過頭，兩人鼻尖碰在一起，雙方皆是一驚，急忙撇開。

丁香芷藏在披肩下的手有些緊張，她故作淡定的點頭：「是嘛，以後都會有的，結婚生子....還有你開心的時候呢。」

「嗯。」李勿憐輕輕點頭，視線飄忽，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少見的堅定不容置疑，「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比這個開心，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我最開心的一天，是哪一天。」

他的聲音傳入丁香芷的耳朵，她抿了抿嘴唇，漆黑的陽台中，妖艷絕美的俏臉有些緊張的忘記呼吸，她轉過頭去，壓著聲音柔聲問道：

「是哪...一天？」

李勿憐笑笑，那雙溫柔的眸子怔怔的望著姐姐，唇瓣分開，認真的話語充斥她的腦海：「嗯....那一天應該是和姐姐成為家人的一天。」

丁香芷俏臉獃滯，愣了一會，柔和的笑容取代獃滯，夜色中，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能轉過去，望著漆黑的夜色，發出平淡的聲音；「是嘛？」

「嗯。」李勿憐再次肯定。

「你渴了嗎？」丁香芷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問道。

李勿憐點頭，「有一點。」

丁香芷急忙起身，只留下有些顫抖的話語：「我去拿杯子，倒水。」

櫥櫃里，擺滿這大家的杯子，之前的杯子都丟掉了，現在的杯子是家庭款的，一個草莓一個香蕉，一個梨子，那一天小妹偏要這個，兩人自然拗不過她，只好買了。

她將杯子拿著，視線飄忽間，望到柜子上面的瓶子，那是一瓶葡萄酒。

好像還是大學畢業的時候，那時候組織同學晚會，丁香芷忙著找工作，沒去晚會，但是因為這場晚會是在學生的會費里扣除，所以就以同樣的價格買了一瓶葡萄酒給她。

她踮起腳尖，小心翼翼的將葡萄酒拿下，借著月光看了看生產日期，雖然過了這麼久，但是還沒到過期的時候。

丁香芷想了想，今天中秋，自己不喝酒，但是丟掉可惜了，嘗一口就丟掉吧？

陽台。

「葡萄酒？」李勿憐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水，好奇看著葡萄酒，牌子是國外的，不認識。

丁香芷點點頭，將酒瓶放到地上，笑道：「馬上過期了，乾脆嘗嘗，省的浪費了。」

李勿憐點頭：「姐，你還喝酒嗎?」

「沒有。」丁香芷搖頭：「我還沒喝過酒，之前房東大媽送了一些米酒，我喝一口，就偷偷丟掉了。」

「好苦！」她誇張的表示著，隨後拿起葡萄酒，研究一會，試圖直接將木塞拔出來。

見她遲遲拔不出來，李勿憐說著：「姐，這樣不行吧？好像要拿專門的工具才能開。」

丁香芷有些傻眼，沒想到這麼複雜，她將酒瓶遞給他。

李勿憐也看了看，捏了捏木塞，塞的很緊，光拔是不可能的，他擦了擦木塞，直接用牙咬著。

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木塞拔出來了，砰的一聲，好在沒有脹氣直接膨脹飆出來。

李勿憐笑笑，將酒瓶遞給她：「姐，嘗嘗吧。聽說葡萄酒不會醉，而且還可以美容養顏呢。」

丁香芷美眸白了他一眼，嗔怪道：「那是廣告，這你也信？」

她接過酒瓶，聞了聞氣味，不算難聞，倒在杯子里，酒紅色的液體冒著白色的泡沫。

丁香芷舉起杯子，見弟弟在看自己，她張開唇瓣，抿了抿。

「嗯？沒有想象中的難喝，像是飲料一樣。」

丁香芷輕聲道。

李勿憐笑笑，將杯子中的水喝完，舉起杯子，「給我也倒掉吧。」

丁香芷美眉瞬間橫著，剛想告誡小孩子不要喝酒，但是想起葡萄酒好像烈度很低，不像是白酒什麼的。

李勿憐預判了她的想法，道：「其實我已經成年了，我身份證辦的晚，以前算是黑戶，所以其實我已經十八歲了。」

丁香芷想了想，檀口微張，柔軟的聲音帶著芳香：「那好吧，就一點點，別喝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