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章(捉蟲)
第二章
閉關無日月,紀雲川深知作為一個現代人,觀念的轉變以及適應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於是紀雲川心無旁騖,一心淬鍊著自己,竟也忘了時間的流逝,一眨眼五年時間悄然而過,除了照料一日三餐的僕從,期間從未見過其他人。紀雲川已經從當年的幼童,開始抽條,少年身姿逐漸顯現。而炎室的考驗基本完成,此時紀雲川已經能夠隨本心的意思將氣海貫徹全身,做到以氣護體了。
而此時,歲寒城主正面臨著艱難的抉擇,一方是自己紅塵中難得的摯友,一方卻是自己尋覓了五年終於選中的斬月刀。
斬月妖刀顧名思義,本身就充滿了邪性。傳說在百年之前,斬月刀跟隨其原主人南征北戰,斬月原主系一國猛將,身處亂世,為護國建立戰功無數,同時留下殺戮不可勝數,斬月刀跟隨其主人,飲盡萬人之血,逐漸便有了自己的意識,忠心護主,最後名將最終死於戰場,而斬月便失跡於塵世了。
卻不料一直埋身於囚龍山深處,此次陰差陽錯,卻被為楚父尋找極陰草做藥引的楚少陵遇上了,楚少陵深入山脈尋找極陰草,發現其生於深谷,冒險採摘卻不甚跌落山谷,腿上受傷流血不止,確是喚醒了一直深眠於此的斬月刀的魔性。
斬月刀魂飲血而生,沾上鮮血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而楚少陵摔下山谷之後,不知為何一陣暈眩襲來,便不知世事了。
正在此時,囚龍山來了兩個意外之客,一青一白,緩緩走來,自有幾分瀟洒自在,青衣男子面如冠玉,目燦若華,與身邊的白衣男子低聲說著話,白衣男子目不斜視的聽著,偶爾回應一二,確是自成一派和諧。
只是走近一看卻不盡然,白衣男子似乎為尋找某物而來,卻被青衣男子帶到了囚龍山,美其名曰,賞楓,此時已是呼之欲出的不耐煩。
「寒霄,你說這官山鎮有名器將問世……」白衣男子正是離開歲寒城近五年的城主紀寒川,五年來紀寒川遊走於江湖,歷練的同時尋找適合自己幼弟的武器。
「名器明日才會問世,既來了這官山鎮,豈有不登囚龍山之理,紀兄且放心,不會誤了正事的。」青衣男子名為寒霄,是紀寒川難得的朋友。
「無趣。」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紀寒川不再理會身邊之人,卻也不抗拒進山的腳步。
兩人一路往山深處走去,在楚少陵墜落的地方,寒霄的發現了不對之處,伸手攔住幾欲前行的紀寒川,「紀兄留步,前方有血腥味。」
「有何可怕,你我二人,還怕什麼宵小不成,查看一二即可。」紀寒川自然也感覺到了,挑眉對著神色微凝重的寒霄,不以為然。
「也好。」寒霄點頭應是,卻沒有將疑惑說出來,自己修鍊的乃是天魔宗一脈相傳的魔功,對方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讓自己的血液不禁有些興奮,這必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兩人一路往前,確是看到了跌落在草叢裡的楚少陵,臉色慘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這人並無任何大傷。」寒霄近身將其檢查了一遍,說道,「為何會一直不醒?看他這樣子,彷彿受了什麼蠱惑似的。」
「先把人帶回去再說吧,什麼問題,找個大夫看下自然明了。」紀寒川這麼一說,寒霄也沒什麼意見,於是兩人就將楚少陵帶回了客棧。
楚少陵醒來的時候紀寒川已起身趕往所謂了名器問世大會,傳說此名器相當厲害,紀寒川不禁帶了幾分期待;而寒霄則是自告奮勇的留下來詢問此事的後續事宜。
寒霄作為一教之主,從來沒想過有人敢用命令的口氣與自己說話,而紀寒川同樣作為權利頂峰的人物,說話間不自覺的會帶幾分傲氣,而這樣的紀寒川卻絲毫不讓寒霄覺得被冒犯,反而很自然的順從其意見。
「是你救了我?」如今的楚少陵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養尊處優,溫文爾雅,失血過多使其臉色帶著幾分蒼白,更是容易激起他人的保護欲。
楚少陵長得的很美,江南出美人,不像紀寒川那般稜角分明,卻是明眸善睞,自有一股江南公子的風流;更難得的是他的性格,與之交談讓人如沐春風,天生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算是吧,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囚龍山深處?」寒霄看著眼前呈現柔弱姿態的少年,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孩子,卻孤身一人昏迷在深山之中,不得不令人起疑。
「多謝救命之恩,在下江南楚家楚少陵,楚正是家父。煩請恩公通知一聲,楚家必有重謝。」楚少陵感激的看著對方,他還記得自己跌倒的地方並非是險峻的山坡,卻不知為何跌落之後便有一陣眩暈襲來,讓人記不清當時的情況,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蠱惑人的心智。
「不必,你並未受什麼重傷。我救你也是有一事要詢問。」寒霄從來不拐彎抹角,就算是知道楚少陵是楚家的人,也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毛,並不驚訝,寒霄問道,「我們見你之時,你右腿血流不止,看傷口卻並非被走獸襲擊,普通跌傷不會有這等景象,你可知為何會出現此種情形?」
「這……」楚少陵並不清楚自己的傷口,如實說道,「其實我也不清楚,我上山原為尋找極陰草,當時滑落山谷,只是感覺一陣疼痛,之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只是彷彿精神被什麼壓制著,無法睜開眼睛。」
「是么,如此你好好養傷,我自會派人通知楚家。」寒霄若有所思的說道,說罷便打算離開。當時自己與紀寒川一同靠近的時候,那處並沒有明顯異常,只此少年一人倒地不起,回來之後找了城中大夫查看,也說是普通的擦傷,只是失血略多,並無性命之憂。
「等等,敢問大俠高姓大名?楚少陵不日好登門拜謝。」楚少陵看著男子轉身出門,不由急道,自己也說不上來什麼心思。
「我可不是什麼大俠,天魔宗寒霄,若是小子敢來,自是歡迎。」寒霄看著少年煞是變化的臉色,不由的嗤笑一聲離開。正道中人就是這樣,之前信誓旦旦的話,在聽到天魔宗的名號之後便可將一切忘記,真小人。
「寒霄……」天魔宗寒霄,楚少陵知道天魔宗,江湖中人誰不聞天魔宗色變,傳說宗主寒霄視人命如草芥,喜怒無常,與正道不兩立。父親從未說過,魔教中人會是眼前人這般摸樣,明明冷言冷語,卻也是光明磊落,也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回憶剛剛青年不屑的眼神,楚少陵感到一陣的不甘,自己並沒有……並沒有任何輕視的地方啊。
另外一邊,興匆匆出門的紀寒川自然是敗興而歸,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更是鍍上了一層鬱悶之氣,彷彿炸了毛的毛,一個人獨自生氣。
「紀兄怎麼回來了也不說聲。」寒霄一出房門便感覺到了,這人就是這樣,明明是成名已久,卻仍像孩子一樣將喜怒放在臉上。那麼老遠就散發著低氣壓,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也罷,這樣的人比那些正道人士不知道強上多少倍,也不枉自己費盡心思結交了。
「一群沽名釣譽之徒。」什麼名器面世,不過是百劍門的門主為了凸顯其獨子的江湖地位而特地設下的表演之作,所謂神兵,不過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鐵劍,除了花紋繁複,再找不出任何優點。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適合雲兒的武器!
「紀兄莫急,中原正道中人向來就是這樣,名聲不過是互相吹捧出來的罷了。想要找到真正的密寶,必是要經過一番較量的。」寒霄笑著對對方說,不知怎的,看著對方臉上出現冰冷之外的表情,竟讓自己如此的愉悅。
「哼,如此這般,何時才能為雲兒找到何時的兵器。」紀寒川毫不掩飾自己的急切,雲兒是自己唯一的親弟弟,如今閉關已經五年,想來已經是個翩翩少年郎了。
「真想見見紀兄口中的雲兒。」寒霄不由的眼神一暗,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雲兒這個稱呼了,不知道怎樣的人,才能讓眼前的人放在心上,真想見一見。
「雲兒不見外人。」紀寒川瞥了一眼寒霄,毫不客氣的說道。
「紀兄,我這裡倒是有個消息你或許會喜歡。」早就明白了眼前之人直來直往的性子,寒霄並沒有生氣,「昨日所救之人已經醒了,據他所說,囚龍山的山谷里必有異處,可願與在下一探。」
「異處?昨日那山脈么……」紀寒川皺眉。
「那人昏迷之後血流不止,這絕非常態,一般人受傷之後,最多一刻鐘,血液自會凝固自行護體。而據我所知,能夠讓血一直保持鮮活的,除了封家的定血珠,便只有傳說中以飲血為魂的凶神,斬月刀了。」寒霄不厭其煩的細細解說,對著眼前的人,就算說著廢話也覺得不會有絲毫的不耐煩。
「妖刀斬月?卻是一把難得的神兵,只是此物邪性的狠,自古以來雖數次現身江湖,卻除他原主之外至今無人收伏。」紀寒川若有所思,這在紀家的記載里也隱約提過,妖刀斬月,浴血而生,心若不純很容易反受其擾,成為刀的傀儡,為他操控。
「合你我二人之力,尚且可以一試。」寒霄自信的說道,天魔宗在武林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自己的實力與眼前之人的實力在整個武林也算是排的上名號的,何不一試。
「好,只是我為的是斬月刀,你又為了什麼?」紀寒川遲疑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眼中明顯是疑惑了。
「寒霄在世,若不時常尋些挑戰,豈不毫無意思。」為你……寒霄在心裡默默的補充,期待你真心展顏的那一刻,想必是無以倫比的美麗吧,必是猶如冰山之上盛開的雪蓮花,堅強而嫵媚吧。
「也好,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午時,我們姑且一探。」
「既然天色已晚,何不開懷暢飲,也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時光。」寒霄對著紀寒川笑道,相識以來,從未見過此人喝酒。
「習劍之人從不飲酒,酒之濁氣會讓劍氣蒙塵。」紀寒川回答道,不知道寒霄這是哪裡來的興緻,「明日尚需一探究竟,寒霄還是早些休息吧。」
「也好。」無奈的聲音,似乎自己對眼前的人總是毫無辦法。
「對了,昨日所救之人已通知其家人……」
「你處理就好。」紀寒川打斷寒霄的話,他對外人的事一向毫無興趣,救人,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
另一邊,第一次遭遇冷遇的楚少陵則是輾轉睡不著覺,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自己,自己年少成名,無論為人處世還是品行,從來只收到過讚揚與認同,從未被人輕視過,這寒霄,究竟是怎樣的人啊……
翌日一早,楚家的馬車便來到了客棧的門口,楚少陵原本想再見一面寒霄,卻得知寒霄早已出門,只能嘆一口氣,悵然若失的隨車回了江南,那人不屑的眼神卻一直留在了少年的心底,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