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陛下,來抓我呀~
她說完,掰了兩下藺奕湘攥著她手腕的手,沒掰開,抬頭看他,卻見他臉色煞白。
時蘊索性放棄了掙扎,「你說你到底想作甚?若是喜歡陛下,大可自己去爬他床,揪著我不放作甚?我也不是有意對他動手動腳。」
藺奕湘唇瓣動了動,沒吐出一個字來,估摸是被她剛才粗鄙的話給嚇到了。
她又探頭朝著午門瞧了眼,確定沒動靜后,耐著性子向他解釋:
「這事真不賴我,昨夜酒是陛下叫我喝的,我喝高了,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醒來就在陛下床上,你要記載在史冊,主要責任也在他。」
時蘊試圖和他講道理,藺奕湘還兼任編纂史冊,時常會以此做威脅規範她。
她是陛下面前的聖寵,是朝堂的大紅人,卻是藺奕湘眼裡的奸佞。
藺奕湘不知道怎的回事,怔怔望著她,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和陛下當真……」
後面的話多半難以啟齒,他為人雅正,說不出口。
時蘊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曉,應當只是摸了陛下兩下。但是史冊不用記這麼詳細吧?」
趁著藺奕湘失神,她掙脫開藺奕湘攥著她的手,揉了揉手腕,又拍拍他肩膀:
「看在咱這些年的交情上,你就當行行好,權當不知曉此事,我這就回家收拾了東西跑路,日後絕不再跟你爭鋒相對。」
時蘊走的快,藺奕湘伸出的手只夠到她衣袂,又克制的收回。
他低頭看著掌心,似乎還能察覺上面停留的溫熱,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
「大人,你這是在幹嘛?」
知音自她風風火火進門,就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翻箱倒櫃收拾細軟,不解詢問。
「知音啊,陛下應該知道了我女扮男裝的事,我得跑路了。對了,你趕緊去書院告訴夫子他老人家,要他也趕緊跑吧。」
畢竟山長知曉她女子身份還將她留在書院,到時候真追究起來,一個也逃不了。
「陛下怎麼會知道?」知音滿臉驚愕。
時蘊正要解釋,就聽外面有人小廝匆匆通報,「大人,陛下身邊的高公公來了,請您進宮一趟。」
她手上動作一頓,和知音對視了一眼,顧不上收拾了,馬上給布打上結,挎在了肩上,打開後院窗戶就翻了出去。
避開人一路到後門,剛打開門,迎面對上了高公公笑容可掬的臉。
抱著拂塵憨厚笑道:「陛下說您定要從後門溜走,叫雜家在後門等著。時大人,請吧。」
「……」
賀岐將她傳來,卻一直批著堆成山的摺子,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她跪坐在下方,抬眸瞥了他一眼,瞧見了賀岐同樣紅腫的唇瓣,殷紅的,像是染了上等的胭脂。
「啪」的一聲,摺子擱置桌面,賀岐抬眸朝著她看過來。
她立馬挺直了腰桿,卻低著頭不敢直視他凌厲的視線。
賀岐盤腿坐,手杵在桌面支頤,神色慵懶,似笑非笑望著她,「愛卿今早跑什麼?都不給朕留個口信。」
「微臣昨夜給陛下添麻煩了,實在無顏面對陛下。」她垂著腦袋,態度誠懇。
賀岐哂笑聲傳入耳朵,「你昨夜醉酒不老實,抱著朕不撒手,又親又摸,確實無顏面對朕。」
時蘊腦子裡立馬閃現昨夜的迤邐的畫面,自己甚至狐假虎威借著他名頭行不軌之事,饒是臉皮再厚,此時也感到羞赧,頭不斷下低,腦袋快埋進地里。
「臣自知有愧,特請辭官,從此再不踏足皇城!」
她的抱負是扳倒藺奕湘,做天下第一臣。
但抱負和保命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上座帝哂笑開口,「醉酒失態乃是常事,朕沒打算因此事罰你。不過,你很緊張啊,有事瞞著朕?」
時蘊微頓,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悄然瞥他一眼,猶豫著開口,「陛下……不知道?」
「知道什麼?」賀岐眼眸幽深,看不出他想法。
她心裡暗自鬆了口氣,叩拜道:「臣坦白,御書房的紫檀木架上擺的前朝遺物鎏金七仙瓶是臣打碎的。」
「朕當是什麼大事,給你嚇成這樣。來,到朕身邊來。」
賀岐滿不在意的笑著,朝她招招手。
作甚這一個兩個的都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時蘊恨得牙痒痒,卻誠實的邁著步子上前,到賀岐指的地方坐下。
賀岐笑問:「昨夜的事,時大人不打算對朕負責嗎?」
時蘊剛坐定,聽到這話,心下一駭,立馬起身跪下,「陛下乃千金之軀,怕是使不得!」
賀岐沒忍住,哄然大笑出聲,「行了,朕與你說笑的,好好坐著。」
時蘊被嚇得不輕,將信將疑坐得端正,就見賀岐將堆的半人高的摺子推到她跟前:
「寫得都是些口水賬,朕不想看了,你替朕批。」
時蘊一噎,賀岐雖然對她頗好,但該有的君臣之禮還是有的,如今竟直接叫她批摺子。
「這……怕是不妥。」時蘊猶豫著開口。
賀岐登基已有五年,性格詭譎難辨,朝事無主見,也不愛社稷,他沒理會時蘊的話,拍拍手,招進來幾個身形窈窕的美人。
時蘊瞧著那幾個美人,各個顧盼生輝,只一眼就叫人移不開眼,唇角下意識的上揚。
賀岐指尖敲了敲桌子:「若是今日批不完,便留宿朕寢宮吧。」
時蘊一激靈,不敢再看美人,埋頭看起了摺子。
沒一會,耳邊傳來一陣陣女子如鈴輕笑聲。
嬌笑喚著,「陛下,來抓我呀~」
時蘊沒忍住,側目視了眼,賀岐竟蒙著眼,在殿內玩起了抓美人!
時蘊氣得牙痒痒,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繼續批摺子,她可不想今晚宿在宮裡。
翻看到藺奕湘的,一冊正楷格外雋秀,和他為人一樣,好看又板正。
眾人都是長篇大論,到了他這隻有寥寥幾句,照舊是參她的,說她時常黏著帝王,有僭越之嫌。
時蘊咧嘴笑,硃筆一掃,駁回了他的控訴。
直到批最後一本看完,已是兩眼昏花,一看帝王,已經偃旗息鼓,懶散坐在太師椅上,左右美人環伺,捏肩、捶腿、喂葡萄。
她坐高堂批摺子,堂堂皇帝和美人尋歡作樂,這像什麼話?
抓美人也該是她才對。
他就是扶不上牆的阿斗、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