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奶有毒

……

回到屋中，秦氏一直抱著小傢伙不肯撒手，也不敢休息。

她怕！

女兒出生險些被害死。

她能聽到女兒的心聲。

而且在生產時，她便知曉自己心力不足，定然會血崩喪生。

沒想到竟然活了過來。

今日諸事都匪夷所思，如夢似幻。

她怕只是一場夢，醒來，將一切成空。

她心裡亂極了，甚至覺得眼前有一層迷霧不曾被撥開。

裡面好似有很多以前無法看清的東西。

低頭親了親懷中軟乎乎的小臉，才讓她的心稍稍安了些。

她先前已經生了三個孩子，兩子一女，沒有哪個像這孩子這般圓乎白凈，緊緻如兩三個月長開了的娃娃。

只是不曾睜開眼。

另外三個孩子的眼睛都很漂亮。

她和夫君也都眉目疏朗，眼中有神。

這個孩子想來也不會差。

幾個丫鬟陸陸續續的端來參湯和熱水。

「夫人，您剛生產傷了元氣，躺下歇會兒。小小姐交給奴婢吧，需得給她擦洗身子。」

瞧著滿是憂慮的秦氏，岩竹亦擔憂至極。

「小心別弄醒她。」

秦氏將孩子給岩竹，眼睛始終不曾移開。

「將軍到哪裡了，有新消息嗎？」她聲音放的極輕。

岩竹小聲回道：「早間傳來消息，快到逐鹿山了，約莫晚間便會抵達城外。」

「將軍會先回城看望夫人，明日一早再出城同大軍一起入城。」

聽聞此言，秦氏臉上這才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岩竹見了，終於能全身放鬆下來。

將軍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這京中誰不羨慕安南侯府。

先老侯爺同先帝一起打天下，掙下這家業。

只是早早戰死，先老夫人獨自將老侯爺撫養長大，苦苦支持著空空侯府。

好在，老侯爺也爭氣，剿匪有功，順利繼承爵位。

如今將軍更了不得，即便有侯府世子頭銜，亦是憑藉自身實力，掙得了鎮國大將軍的名頭，深受皇上器重，百姓愛戴。

唯一的意外便是，將軍的親生母親在他幼年時離世。

如今的侯夫人是侯爺家的遠房表妹。

但她對將軍如親子，對秦氏也是關愛有加。

侯夫人膝下有一子一女，雖仍未分家，但一家和睦。

夫人是名門之女，書香門第。

一文一武，起初都不看好，覺著他們應該相合不來。

但令京中眾人沒想到的是，將軍雖然五大三粗，但對夫人言聽計從，恩愛和睦，感情極好。

甚至有人調侃將軍是個妻管嚴。

成婚十五載，府中連個妾室通房都沒有。

更有甚者傳言，夫人在外面溫順謙恭，回到家中其實是只母老虎。

隔壁府中偶有聽到侯府夜間傳出男人的哭聲。

這是哪跟哪啊。

將軍雖然怕夫人，但都是他自願的。

絕對跟夫人無關。

……

澡盆中的小傢伙許是夢見了什麼，雙手在水中撲騰了兩下，溫水漸出，打濕了丫鬟們大片裙擺。

秦氏瞧著，以為醒了。

但岩竹走近一瞧，雙眼還閉著呢，小嘴兒一拱一拱的，十分可愛，不由笑道：

「夫人，小小姐想是要喝奶了。」

岩竹是秦氏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鬟，自小便陪在秦氏身邊。

前面三位小姐少爺她也幫忙帶過，自然看得出，小傢伙小嘴兒上是吸奶的動作。

「讓乳娘過來給孩子餵奶。」秦氏朝盆中瞧去一眼，心中溫暖一片。

乳娘是侯夫人早早備好的，統共有兩個，都住在隔壁偏院里。

不過令人詫異的是，奶水一入口，前一秒還在睡覺的小人兒猛地睜眼，將進口的奶水全吐了出來。

又是吐又是咳。

嚇得兩個乳娘抱著孩子從隔間出來直接跪地。

「大夫人，小小姐不知為何，不肯喝奴婢的奶。」

「奴婢的也是。」

乳娘冷汗直冒。

不只不肯喝奶，甚至連睡夢中喝下去的，她也伸手摳了出來。

【呸呸呸……什麼噁心東西……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酸的水，咳咳咳……】

小傢伙被酸的眼淚直流。

【這水有毒哇。】

【嗚嗚嗚……我怎麼這麼慘，全族第一個涅盤失敗的鳳凰，已經被人笑掉大牙了。】

【現在還要在凡界受人族欺負……嗚嗚嗚……不想活了……】

有毒！

聽到這個詞，秦氏心頭猛地一震。

想起早間生產時，頓時不敢把孩子交出去，

「岩竹，將孩子抱過來。」

秦氏心中有猜想，抱著孩子又吩咐，「去取些羊奶來。」

很快，岩竹取來羊奶。

小傢伙先是伸出舌頭嘗了一口，然後才大口含著勺子喝起來。

一勺接著一勺。

【啊嗚……活過來了，只是味道有些淡了，加點蜜糖就好了……】

小傢伙雙唇吮吸著，儼然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

秦氏微微鬆了口氣。

乳娘還跪在地上汗流浹背，雙雙對視一眼，立刻低下頭去。

戰戰兢兢，不知所措。

她們過來前，聽到了劉產婆慘叫的，恐懼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你們先下去吧。」秦氏溫聲道：「許是小傢伙驚著了。晚些時候再來伺候。」

兩個乳母領命下去，但眼中全是慌亂。

「岩竹……」秦氏招來岩竹，在她耳旁小聲吩咐，

「派人將二人看住，然後你親自去外面找個信得過的大夫，給兩位乳母瞧瞧身子。」

岩竹心頭一跳。轉身吩咐所有人出去。

「夫人是覺得兩位乳娘的身子有問題，小小姐才不願喝奶？」

產房的事，讓岩竹不免將所有事往壞處想。

但兩位乳娘一直在府中好生養著，即便先前身子不好，這三月也該好全了。

而且這二人是容老太太精心挑選的。

「先將消息封鎖起來，不能傳到其他院子。」

秦氏緊緊拽著襁褓一角，手心滿是汗珠，眼底瀰漫著不安。

彷彿有什麼根深蒂固的認知即將被打破。

「夫人放心，奴婢立刻去辦。我會吩咐王統領將人看好。」

岩竹深知夫人如此神情，此事定然不假。

當即讓信得過的落葵和鳴夏進來伺候，自己去找了王統領交代此事，又喬裝一番，匆匆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