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談心

第二天一大早，劉安之在部隊軍號聲中醒來，起床穿好衣服，剛準備去洗臉、刷牙，李小傑端著臉盆過來了，盆里裝的也是牙膏、牙刷和毛巾。

「安之，起來了。」李小傑打了個招呼，「走，洗過臉我們吃早飯去。」

「好。」劉安之應了一聲，跟在李小傑身後向水房走去。

洗過臉、刷過牙，二人來到部隊食堂，已經有不少士兵陸陸續續前來吃早飯。部隊的早飯很簡單，饅頭加稀飯，還有鹹菜。李小傑打了兩份早飯，二人坐下開吃。

「回頭吃過飯，我陪你在我們營地逛逛，遲一點我送你去學校。」李小傑邊吃邊說。

「好的。」劉安之答道，這處部隊營地上一世劉安之來過好多次，也逛過，不過他並不想表現出來自己對這裡熟悉的樣子。

「從這裡去你們學校很方便，昨天我們公交車下車的地方坐車，五站路就可以到了，還是很方便的，以後你要有什麼事就過來找我。」李小傑說道。

劉安之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劉安之考上的是金陵科技大學，其實按他的分數，完全可以上一個更好的學校，但那些年考大學報志願，都是憑估計的分數填志願，就是所謂的「盲填」。劉安之估分的時候比較保守，低估了有20分，結果報了這麼一個學校。要是重生的時間再向前推一個半月，說不定還真能報一所好學校。不過從內心說，劉安之對這所學校還是很有感情的，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四年。聽李小傑說到學校，劉安之的心中一陣激動。倒不是因為要重新回到學校，而是畢業20多年，雖然有近一半的同學還經常保持聯繫，但也有近10位同學失去了聯繫，並且自己最好的搭檔，開封的王磊，畢業十年不到，就因病去逝。能重新見到這些同學，劉安之心中也是忍不住的激動起來。

吃過早飯，李小傑帶著劉安之在營地轉了一圈，最後兩人在一顆大樹下坐了下來。

劉安之看了看身邊的李小傑，問道：「小傑，你當兵幾年了？」

「兩年半了。」

對於李小傑，劉安之心中其實是充滿感激的。上一世初到金陵，李小傑這個老鄉給予劉安之的心理支持，對於第一次走出家門的劉安之來說，是極其寶貴和彌足珍惜的，而且李小傑聰明正直，為人仗義，上一世後來李小傑的發展並不好，劉安之也是非常的惋惜，現在有機會，他並不吝於出手幫李小傑一把。

「你退伍是想留在金陵還是回鹽市啊？」劉安之想了想問道。

「應該是回去吧，畢竟在這裡發展也很難，回去還有些關係可以利用。」李小傑想了想答道。

「小傑，你比我大幾歲，有些話本來不該我來說的，但是這一路承你照顧，我說出來，你要覺得有道理，就聽著，要是覺得不中聽，就當我沒說。」劉安之字斟句酌的說道，畢竟這一世和李小傑接觸時間不長，所謂交淺言深，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引起李小傑的反感。

「好啊，你說。」李小傑靠在樹上，望著天空悠悠的白雲，一幅渾不在意的樣子。

「第一個，你家裡的關係雖然我不是很了解，但大致清楚，以你的狀況，回去以後要麼自己做生意，要麼進企業里，進機關是基本上不可能的。我估計，進企業里的機率大些。」

李小傑望了望劉安之，沒說話。

劉安之也不管他，繼續說道：「現在鹽市的企業好的可不多，包括一些國營大企業都不行。你要進只能進我們鎮里的企業，以你的資歷、文化程度和關係，3到5年混個副廠長估計差不多，再往上走就難了，畢竟比你關係硬的、比你資歷老的可不少，要是你肯學，肯鑽營，機會好，10到15年混個廠長也不是不可能。關鍵問題是這幾年鄉鎮企業還能做做，再往後8到10年，如果不能做大做強，基本都是混吃等死一條路。你的文化程度是硬傷，就算是當了廠長，恐怕日子也是不好過。」

「那能怎麼辦？留在金陵？我也知道金陵好，申市好，但是在這裡打拚的難度可一點都不比回鹽市小，再怎麼說，回去方方面面的關係還是不少的，在這裡等於白手起家，難啊！」李小傑一臉糾結的說道。

「這就是我想說的第二條，留在金陵打拚的難度的確不比回去小，但機會卻要多的多。現在鹽市和外面同等的城市相比較，差距還不是太明顯，畢竟是老工業基地，那麼多國營大型企業在撐著。但是改革開放已經十年了，鹽市的資源優勢和前期的基礎優勢基本發揮的著不多了。後面十年會是改革的加速期，粵、申、江、浙都是主戰場，川內的交通劣勢會逐漸顯現，人才流失會逐步加大，川內外的差距會一步步的拉大，除了蓉城、山城這種大城市，其他的特別是鹽市這種三級城市，發展的速度會逐漸落後於東部城市，你幹嘛要回去混日子呢。」劉安之斟酌著說辭，不能說的太深，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僅僅是個准大學生，但要想打動李小傑，又必須有些真東西才行。另外，他心中也有點小算計，老人家明年就要南巡講話了，浦東開發迫在眉捷，自己時間不多，要是能有個信得過的幫手，很多事情就要好辦得多。

沉默了一會兒，李小傑說道：「反正還有時間，這事兒我要好好考慮一下，以後再說吧。」

一時之間，兩人好像沒有什麼合適的話題，都沉默了下來。又坐了十來分鐘，劉安之站起身來，「走吧，回去把東西整一下，就好去學校了。你的事情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有什麼想法我們可以多溝通溝通。」

李小傑點點頭，也不再說話。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營房。

其實行李就那麼兩件，也沒什麼要整理的，主要是昨天洗澡以後，換洗的衣服還有毛巾牙刷等一些生活用品。把東西收拾好，劉安之把書包斜挎在肩上，回過頭來對李小傑說道：「小傑，你要是有事，就不用送了，昨天來的時候看了一下，車站很好找，過去也不遠。」

李小傑手一揮，說道：「我沒什麼事，走吧。」說著，走上前，一把扲起劉安之的編織袋，向門外走去。

劉安之四下望了一下，看沒什麼東西落下，跟在李小傑後面出了營房，向營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