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女
孟莞抬起頭,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爹爹,我錯了!」
孟青松怒氣一滯,但回想起幻境中看到的一切,目光重新變得冷硬。
「你在撒謊!君行年紀小,又身在局中,才會受你誆騙,其實烈焰虎詐死的時候,你分明是在逃命,卻巧言令色,欺騙了君行!」
「啪、啪、啪!」
孟莞忽然抬起頭,左右開弓,狠狠地扇著自己的巴掌。
沒多久,她的臉頰就高高腫起,嘴角也流出血來。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每扇自己一個巴掌,她就認一次錯。
一連扇了幾十個巴掌后,她才抬起腫如豬頭的臉,祈求地看向上首的孟青松。
「爹,我嫉妒哥哥比我優秀,比我懂事,我才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我是真的知錯了!求求您給我一次機會吧。
從今以後,我會乖乖聽話,再不做任何惹你們不高興的事……」
孟青松面色稍緩,孟莞這死丫頭心機深沉、太能忍了!
對於她的話,他是半個字都不敢信了。
不過只要她乖乖吞下毒丹,哪怕她心思如蛇,也翻不出風浪來!
其他人也微微頷首,往常,族中不是沒出過如孟莞一樣,看似溫順、實則一身反骨的人。
但任憑這些人如何裝模作樣,只要他們敢生貳心,絕對逃不脫窺心鏡的窺探。
家族培養人手耗費了許多資源,自然不能讓這些叛徒便宜死了,於是便賜下一顆毒丹,供族中子弟驅使。
「這裡有一枚丹藥,滾過來把丹藥吃下去,饒你不死。」
用毒丹驅使人是下下策,但如今也別無選擇了。
「多謝爹爹開恩、多謝爹爹開恩!」
孟莞一臉驚喜之色地磕了好幾個響頭,這才膝行上前,從孟青鬆手里接過毒丹,一口吞下。
「爹放心吧,我今後一定會收起所有不該有的心思,乖乖去金雲宗為兄長辦事的。」
孟青松心中滿意,不管孟莞這話是真情還是假意,有她肚子里的毒丹在,諒她也不敢造次。
打了一棒子,也該給顆甜棗了。
「菀兒,你素來最是聽話,但今日是真的讓爹爹和一眾叔叔伯伯們失望了,若非你犯下的惡行太過驚世駭俗,爹爹又怎會賜下毒丹呢?」
孟青松一副痛心的表情,「快過來,讓爹爹看看你臉上的傷,你這孩子就是實心眼,對自己也下這麼狠的手!」
孟莞順從地膝行至孟青松的身邊。
孟青松憐愛地看著她,「你終究是我的女兒,只要你聽話,就不會如外面那些野修般,淪為貨物。
這修真界弱肉強食,散修更是艱難,只有家族才能給予你庇佑,你明白嗎?」
「女兒明白。」
孟莞重重點頭,「爹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
孟青松面露微笑,心裡已經是十分不耐了。
孟莞今日在窺心鏡中的表現讓他失望透頂,也讓他丟盡了顏面。
若非族中投在她身上的那些資源,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孽女。
「行了,下去吧,去了金雲宗,記得事事以你兄長為先,不可給他添亂。至於毒丹的解藥,時間到了你兄長自會給你。」
「是。」
孟莞點頭,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給孟青松磕了三個響頭。
「女兒自知不孝,此去金雲宗,以後就沒法再侍奉爹爹了。」
孟青松舒展了眉宇,這死丫頭的表面功夫,做得可真好啊,難怪都被她騙了。
不過表面功夫么,誰不會做?
孟青松表情更溫和了,他取出一瓶藥膏,將之打開,「過來,爹幫你上藥,忍著點疼。」
「恩。」
孟莞膝行兩步,表情孺慕地看著孟青松,後者正動作輕柔地給她上藥。
就表象看,還真是父慈女孝啊!
「嘭!」
突起起來的爆炸聲,讓所有人都懵了。
眾人朝著爆炸的中心看去,只看到一個捂著肚子,腸子碎裂滿地的孟青松!
「啊——孽女!!竟敢自爆!」
孟青松披頭散髮,衣服破敗不堪,渾身上下傷口無數。
但最嚴重的,是他丹田處那處傷口。
孟莞自爆了!她的認錯、她的屈服全是假的,她連死都在算計他們!
其他人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三哥,你先別動,我去請老祖宗。」
「是啊,三哥,那個孽女已經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性命!」
方才那番爆炸威力驚人,但除了孟青松外,並沒有其他人受傷。
「不對,三哥是築基修士,孽女只有鍊氣四層的修為,她就算自爆,也傷不到三哥啊。」
「方才那動靜,相當於三個鍊氣大圓滿修士自爆的威勢,那個孽女修道不過七年,絕不可能有那樣的修為!」
「現在討論這些毫無意義,老七去請老祖宗去了,等老祖宗來了,一切自有分曉!」
一刻鐘后,金丹老祖來了。
看到孟青松的慘狀,他目光一凝。
「無性命之憂,但是丹田碎了七成,若無法修復,修為將十不存一,再無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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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松死死咬住唇,孽女,孽女!你死了,也難消吾心頭之恨!
「老祖宗,孟莞只有鍊氣四層的修為,為什麼她自爆時,引發了這麼大的動靜?」
金丹老祖閉著眼感受了一番,表情略有些陰沉。
「你們錯了,自爆的不是孟莞,而是她養的傀儡!」
「什麼,那只是一具傀儡?」
眾皆嘩然。
「不可能!在場光是築基就有好幾個,如何會被一具傀儡矇騙了感知?」
金丹老祖搖了搖頭,「某些傀儡煉製的法子很特殊,足以騙過築基修士的感知,平日里與你們相處的,多半是這具傀儡。」
真正的孟莞,恐怕早已逃離了孟家!
「可惡,我們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給戲弄了!」
「孟莞,你真該死啊!」
「族中並無如此高深的傀儡秘術,這小賤人,究竟是在哪裡學的陰毒法子?」
……
卻在孟家被此事攪得一團糟的時候,遠在數萬里之外的孟莞,忽地睜開眼睛,吐出一口血。
口中吐血,但她卻笑了,笑得很危險、很瘋癲。
「三個鍊氣巔峰的自爆之力,果然殺不死築基,可惜那具傀儡的肚子里,只能裝下那麼點陣法。
不過有時候,毫無希望地活著,比乾脆利落的死去,要難受多了。」
孟莞開心地笑了,娘臨死前教了她傀儡術,讓她將自己煉成血肉傀儡,借用李代桃僵之術逃出孟家。
可是光逃出孟家,怎麼對得起娘受的罪,和她受到的壓迫?
而且外面的世道也艱難,在羽翼未豐之前,紮根在孟家這棵大樹上,瘋狂掠奪它的營養,化作自己的養分,才符合孟莞的利益。
若非孟家要派她前往金雲宗給孟君行為奴為婢,孟莞還捨不得這麼快與孟家撕破臉呢。
孟家、以及這無趣的修真界,她遲早要掀翻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