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天道公平？

「這麼大個人，不見了？」

青龍撇了撇嘴。

雖然不知道戰神殿內存在著什麼危險，不過，帝夭是蚩尤之女，按理說應該對這裡比較熟悉，能讓風后無法發現，也算正常。

「方才殿內發生了巨大的震動，甚至連應龍真影都驚動了，正在突破的帝夭不知怎麼了，突然著了魔似的跑了進去……」

「著魔？以她的武道修為……」

青龍稍微思索，有些疑惑。

而一直沉默的神元忽然開口道:「是祂。」

他已經沒了之前的冷峻，神情變得有些低落。

「誰？」青龍問道。

「大人說的邪魔。」神元低聲道。

「邪魔？什麼邪魔？」

「山海文明毀滅之時，界外遁入的生靈。」

「界外生靈？」

青龍眉頭一皺！

「沒錯，原本，吾等以為，這尊邪魔被鎮壓了數萬年，早已經元氣大傷，不過，看方才的動靜，祂的力量並沒有減弱。」

神元忽然起身，攙扶起眼神空洞的段非無，接著說道:「山海已覆，一切都是鏡花水月，武道之威，不弱於真我之力，吾等合該永墜深淵，直至元神消亡。」

「別廢話，說清楚，什麼邪魔，你們此行的目的，恐怕並不只是奪取氣運，也不只是殺我吧！」

青龍閃身捏住神元的下顎。

這些傢伙，製造了無數異族入侵神州，如今又尋來戰神空間，在他看來，一是奪取或者斬斷氣運之源。

二嘛……這還真不好說，不過也猜出了一些。

「呵呵……，你是他挑選的人，遲早都會知道。」

神元似乎已經不在意生死，淡然地說道:「沒錯，我等此次前來，除了要奪取氣運，更想獲得你身上的奇迹之力，而氣運一消，那尊邪魔便再也無法鎮壓，屆時，天下都將生靈塗炭！」

「原來如此。」

青龍聽到這裡，似乎已經猜到了:「放出邪魔，讓天下大亂，然後，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現身，以修真之力和氣運神龍再次鎮壓邪魔，讓天下感恩於你們，因為有了氣運的庇護，天道便會自主降下天道功德，洗乾淨你們身上的因果，從而修真文明取代如今的文明。」

不得不說，這如意算盤打得，即使隔著南北，都震耳欲聾啊。

「是又如何？」

神元掃視了神情黯然的眾修真者，目光直視青龍:「吾等已經努力了數萬年，單靠遁出海外的道友，靠那些微不足道的異族人，要想蠶食天地氣運，太慢了，吾等的生命，再也經不起歲月的侵蝕，所以，這是最直接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途徑！」

「只可惜，出現了你這個變數，哈哈哈哈……共主大人早已算計了歲月長河，修真文明，註定無法重現，殺了我吧。」

神元的眼睛里，出現了輕微的波動。

青龍看著他眼睛，似乎看到了一個失落的文明在無聲的悲鳴，似乎一個失去父親的無助的孩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哭泣。

「我從你們的眼睛里，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殺不殺你們，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青龍微微搖頭，放開了神元。

失去生命意義的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威脅。

既然上一任宿主沒有選擇殺死他們，那放他們一馬也未嘗不可。

不過……

「我想知道，除了你們，修真文明活下來的還有多少人？」

他可是知道，異族的身後，還有一群神秘的操控者，就是修真文明的人。

「沒多少人了，天道沉睡，稀薄的靈氣讓很多道友堅持不住，大都隕落了。」神元直接道。

「操控海外異族入侵神州的那些人，是誰？」青龍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神機門、御獸宗、茅山、佛陀觀音等天驕，還有……道宗掌印，洪！」

「道宗！」

又是道宗，道的蹤影似乎無處不在，甚至貫穿了兩個文明的起落，果然神秘、恐怖！

這麼一說……

看來道家分支……陰陽家的底子，似乎很不幹凈啊。

這一次異族登陸，似乎那個25仔，已經呼之欲出了。

「哼！雖然吾等已經放棄了，但是，絕對不會幫助你去對付他們。」

神元沉沉地說道:「而且，如今吾等元神收禁，恐怕出了此處，便會被秩序排斥，甚至湮滅。」

青龍一愣，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雖然在外面，修真者的力量很強大，不過，還沒有到讓我束手無策的地步，既然你們出去會死，那便留在此處吧。」

青龍頓了頓，繼續說道:「最起碼，能讓你們傳遞不了消息。」

戰神空間是「屎」的道場，讓他們呆在這，這裡的規則還能禁錮他們，若是給他們出去，保不準又出現啥幺蛾子來。

「你想囚禁吾等？」

神元眼神微眯。

「囚禁？」青龍無語:「在這，至少你們不用擔心天道秩序的侵蝕，至少可以自由活動，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擔心我等覬覦氣運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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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元的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憑你們現在，若是不擔心被那個大傢伙給吞了，隨意。」

青龍聳了聳肩，指著山門口酣睡的饕餮說道。

「行了，你們自由了，若是能在此處尋得機緣，也算得氣運眷顧。」

說著，他便朝戰神殿走去。

兩尊巨大的大巫石像再次攔在了戰神山前。

神元仰視著石像許久……

「或許，只有時空才是公平的，世間其他毫無公平可言……」

曾幾何時，他也會仰望石像。

曾幾何時，他會在一座傀儡面前感到無力。

「對了，那片竹林也算是福地，去那兒吧。」

青龍突然回頭一笑。

這個世界，太神秘了。

神秘到他都不想再去剖析。

叢林的法則，弱肉強食的人間，淋漓盡致。

天道好像法官。

獅子明明比斑馬強大，

天道卻問獅子:斑馬為什麼咬你？

獅子一臉正義凜然地說:我吃它的時候，它反抗的時候咬傷了我。

天道宣布:斑馬咬傷獅子，罪名成立！

理由是:獅子吃你，固然是不對，但這是生物鏈的法則，斑馬可以從眾多渠道中，選擇反映去解決問題，而不能私自決定解決方式，去打破自然規律，造成不良影響。

多年後，獅子老死，眾多畜生感嘆道: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這就是規則，這就是律法。

這也是性，也是權柄。

它就是主持一切的力量。

這個世界永遠無法理解。

青龍也不例外，所以他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去建立一個自己認可的世界。

他兩世為人，依然看不清。

「你說到底什麼才是真的，究竟什麼才是假的？」

他一邊往黑暗深處走去，一邊輕聲向風后問道。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自由人心而論。」

風后一時之間也語塞。

「心么？」

青龍第一次問自己的武道之心。

腦海中掠過許多前生今世。

上墳燒紙，叫封建迷信。

進廟燒香，叫文化旅遊。

自己的祖宗都無法保佑你，菩薩又憑什麼保佑你？

專家胡說八道，叫做權威。

普通人說句實話，叫做造謠。

當寺廟的大門開始收取門票，還有幾人信佛？

當名山古頂都安裝了避雷針，說明佛渡不了自己也渡不了人。

如果拜佛有用，也許你連門都進不去。

一條公路，你隨意停車叫違停。

但是隔天有人畫上一條線，它就會變得合法合理。

天道如此，人該何為？

「如果把下雨的權利，交給一個買傘的人，你說還會有晴天嗎？」

青龍再次開口。

「這……」

風后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句話似乎在點出帝皇的權柄，又似乎在詢問一個沒傘的凡人。

「躲天意，避因果，諸般枷鎖困真我，順天意，乘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風后經歷了無數王朝的起落，諸般因果看得清清楚楚。

文王拉車八百步，大周享受氣運延續八百年。

這是天道因果，也是天道的恩賜。

因為大周順應天道，自稱天子，是幫天道管理生靈的手下。

「如果你是天道，該如何統治人間？」

「嚇！」

風后被嚇了一跳，連忙拱手鞠躬。

剛想說話，便被青龍抬手打斷:「利益這東西，一個帶著刀，一個帶著血，還是別說了，我怕到最後，連你都忍不住亮出那把帶血的刀。」

「任何時候，我只知道，天下百姓就是才是人這個族群的根本，帝王、權貴乃至後宮嬪妃，都是強盜，等此間事了，我想邀你出山，去管管這天下不平，不知可否？」

風后，中華文明第一姓，他的存在，可以瞬間取得那些隱士高人乃至迂腐酸儒的推崇。

「責無旁貸！」

風后立刻表態。

他也想看看，這位人間共主欽定的天命人，究竟能將人族帶領到什麼地步。

「對了，帝夭姑娘是在哪兒消失的？」

青龍的眼睛閃爍著金光，仔細地感應著帝夭的氣息，卻一無所獲。

「某一路追來，最後只看見帝夭從那石階下一躍而下，便沒了任何氣息。」

風后自有奇門術法，亮起的微光頂在眉心上，像極了一個神棍。

「跳下去？」

青龍撿起一塊碎石扔了下去，久久聽不見聲響。

「無底深淵啊？她不是嘎了吧？」

「嘎……？」

「就是死了的意思。」

「哦……」風后突然反應過來:「死……死了？」

「說說而已。」

青龍輕聲說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風后說道:「戰神空間無法使用輕身法，恐怕……」

「一膽二力三功夫，瞧你這慫樣。」

青龍隱隱察覺到下面的不對勁，有股說不出的心悸。

「去找根繩子來。」

？！

「此處深不觸底……如何有那麼長的繩索？」

「……有道理，那算了，那丫頭……自求多福吧。」

？？！！

自求多福？

「大人……這就……不管了？」

「嗯。」

「嗯？」

「隱隱有一股強大的氣，很像她的，估摸著這是她的機緣，不管了。」

「哦……」

「走，去看看那條氣運神龍。」

青龍擺了擺手，走到了大殿中央圖騰的下方。

一座神秘莊嚴的祭壇在黑暗中日月同輝，一條逆向階梯彷彿鏡花水月一般，一直向下延伸，但人走在上面卻是向上攀爬的樣子。

「乾坤倒轉？」

風后大吃一驚，似乎著了魔一般，跪坐在地上，手指顫抖地撫摸著階梯的痕迹。

人們都說風后奇門是周易之始，是八卦之宗，實不知，卻都只是大道運轉的皮毛罷了。

乾坤顛倒，是三維延伸但四維的演化，也是逆轉周天法理的基礎，這讓風后沉迷得無法自拔。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不是山，水也不是水，山水之間自有乾坤……」

「得……」

青龍手捂額頭:「神神叨叨的，得，你待這兒吧。」

這些古人吶，智慧那是一絕，甚至連發達的後世都比之不過，足夠每個人去學習一輩子。

但是說歸說，就是因為有這些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後人才有了發現新事物的基礎。

你瞧那字、那文、那紡，衣食住行都是老祖宗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後世得以庇蔭，方才利用老祖宗的理論沾沾自喜，又何曾創造過什麼真材實料。

說白了，都是剽竊。

青龍順著階梯走向散發白光的氣運之地。

昂～！

白龍忽然起身咆哮，抖地條條鎖鏈震耳欲聾，無數道韻四處彌散！

撲面而來的大道至理，彷彿讓青龍回到了母體。

就像一個新生的胚胎，感悟這母氣的先天，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這就是匯聚了整個天地的氣運之力么……」

他的武道之心在不停跳動。

所有武學的桎梏都迎刃而解。

就像整個天地都成為了你的師父，每一處感悟的細節條理都清晰可見。

醍醐灌頂，人間頓悟。

青龍的一身武學功法，僅僅在一瞬間，便融會貫通，幾乎臻至化境。

「原來武學的終點，並非止戈的守護，依然是無盡的毀滅。」

「一切的變數，唯心而已。」

看見了大道至簡，我清楚了人心的根本。

無論這股力量延伸到哪裡，始終都是放大內心的手段，把控得住，便是自己的，若是把控不住，即便擁有再大的力量，也無法發揮一二。

「這就是境界的枷鎖嗎？」

天人之上是破碎虛空。

那破碎之後，又是怎麼的一個圈呢……周而復始，永遠循環下去。

原來，武道沒有終點，唯一不變的，是生命的盡頭，依然是時空磨滅的死亡。

「所以，人一生的意義，依然是心。」

心之所想、所願、所感、所達，才是滿足。

青龍盤膝而坐，腦海中不斷演化著各種武學，所有的武學功法，無時無刻不融入武道之心。

這一刻，連體內匯聚的煞，都融入了骨骼，融入了細胞。

戰之極意包裹著每一處肌膚，好似堅不可摧的護盾，內藏煞鋒！

舉手投足之間，他的武學好似由繁化簡。

像是老僧入定，像是凡人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