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孤身鎮大江
大江之上,二月高懸。
最大的主艦,陳友諒立於甲板之上,遙望金陵江口方向。
在他身後,有三尊若有若無,若隱若現的詭物,盡皆來自太陰族。
它們實力都在一道詭王境,雖不及陳友諒,但卻有著各自的作用。
「怒洪詭,等會兒水詭先鋒艦,衝擊江口時,你引動江水倒灌金陵市,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驚風詭,你勾動摧魂風,衝擊市內一切生靈的魂魄,有多少殺多少,咱們戰士全靠人族血肉作為口糧來提升實力!」
「腐瘟詭,你趁機潛入城中,散播瘟病,我要讓整個金陵變成一座詭城。」
陳友諒看著遠方那鬼門關中,有諸多強大的詭靈從中湧出,臨近子時,數量不停在激增,它們幾乎都朝著雞鳴寺的方向去了。
他很清楚,若是大明足夠強大,能維持住秩序,這些存在自然也會為它們所用。
可如果大明都朝不保夕,市內一片兵荒馬亂,規則崩壞,那它們就會肆虐八方,陳友諒眼神流露出擔憂: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怕陰曹地府的兵馬介入!」
來自太陰族的怒洪詭,看起來像是污濁的水團,凝聚出一張猙獰的頭顱,面孔上神色扭曲,看不出喜怒,言語間透著一股邪性:
「嘿嘿,知道為什麼陰曹地府今年會大開鬼門關嗎?一方面他們確實想要讓人間契約些許詭靈,與之共修,讓他們有自保的能力。」
「另外一方面是,陰曹地府也有屬於自己的麻煩,如果不向人間疏瀉一部分的詭靈,內部會發生極大的動蕩,一旦爆發,後果不堪設想。」
陳友諒聞言,目光陰鷙,亢奮道:
「是太陰族的手筆嗎?」
驚風詭無影無形,可它行動間,可帶動周遭氣息在流動,使得範圍內的人,心神不寧,幻念叢生,本體更是難以捕捉:
「你只需要知道,有實力無比強橫的存在,正在找陰曹地府的麻煩就是了。」
陳友諒知道,這幾隻詭實力很不尋常,只要搭上它們這條船,必能保日後無憂。
他原本也想在一方建立屬於自己的信仰。
奈何整個鄱陽湖區域,大部分老百姓都信奉天師府,在歷史上自己是敗軍之將,願意供奉他的人有多少,可想而知。
在三詭的鼓動下,他所過之處,搶掠奪殺,沒有留下絲毫的活口。
帶著昔日部眾,招攏那些屍沉大江之下,撈起一艘艘的沉船,迅速打造出自己如今這批兵馬,又巧遇李善長,胡惟庸,藍玉等人。
雙方一拍即合。
哪怕他們不聽從自己的號令,但彼此目標一致,就是斬殺朱元璋!
「嘿嘿,先讓這批敢死水詭去試試金陵市的深淺……」陳友諒手握空心竹節棍,望著繁華的金陵城,眼神殺意漸濃。
看著數十艘船艦,迅速逼近江口位置。
忽然間。
一道道炙熱的火光,劃破夜空。
箭如雨下,那一頭頭被精挑細選,出戰前還吞噬活人血肉魂魄,強提自身戰力的水詭。
被陽火箭雨沾染的剎那,發出凄厲的慘嚎。
身軀剎那間蒸發成黑色陰霧,消亡於天地之間。
那一艘艘沾染了陰死氣息的船艦,被陽火箭雨擊中后,迅速燃燒起來。
流火四溢。
嚇得不少水詭直接跳船逃離,只留下數十艘船艦被火燒得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火光映紅了江面,驅散方圓幾公里的陰煞水霧。
眼前這一幕,讓陳友諒都不由得眉頭緊皺,他定睛洞察,只看到箭雨從天而降,但根本捕捉不到對方的兵馬。
「什麼情況?」陳友諒厲聲喝道:「張定邊,你去探一探究竟。」
身旁的一道詭王境躬身領命,潛入水中。
自他背後太陰族詭物臉色驚疑不定。
「怎麼可能,好純粹的太陽氣機!」
「這種級別的陽火,對我們有絕對的剋制,難怪到太陽族?」
「不可能,它們當年早就被大羿射殺,族群衰敗,傷筋動骨……」
陳友諒的臉色難看,驚疑不定:
「那依幾位所見,晚上,攻還是不攻!」
三大詭物相覷一眼,沉聲道:
「當然,必須強攻,對方實力最多在一道詭王境,不可能再高了。」
「憑藉我們的實力,也能將其斬殺,我們三者率眾強襲金陵市,對方兵馬有限,牽制不住我等!」
對於太陰三詭而言,它們目的很簡單,就是攪亂整個華夏人間,使得災難四起,塗炭生靈,白骨遍地。
陳友諒沒有猶豫,不再拉扯,一聲令下:
「好,你們三位率領全軍總攻,只要金陵市死傷的生靈越多,對我們越有利!」
隨著他一聲令下。
大江水面之下,一艘艘戰艦破水而出。
每一艘船艦上,都有上千名詭將境的水兵,他們來自各個不同年代,歲月,身上凶煞氣極濃郁。
如今一個個眼眸中泛著凶光,哪怕隔著十公里都能聞到金陵市內的血肉芳香。
怒洪詭身體融入江面之下,原本激蕩的水面掀起十多米高,帶著上百艘戰艦席捲而去,大有水淹金陵市的氣勢。
震天的喊殺聲傳出,陰兵水詭身上的陰煞凝練成實質,如此威勢,讓居住在西南江口一帶不少市民心驚肉跳。
鬼門關都沒有大開,可大江方向,似乎有什麼大難要來臨,遠方的那一股力量,讓他們不寒而慄。
「諸位不用擔心,有靈境局坐鎮,不會有事,大家堅守住各自家門即可。」陶安知立即出來主持大局,安定人心。
徐忘憂眼眸中,金光流轉,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乾脆,小小一番試探就直接發動總攻?
原本清朗的夜空,凝聚諸多陰雲,透著刺骨的寒意,迅速逼近,淅淅瀝瀝的雨幕灑落。
隨之,一股詭風襲來。
強如徐忘憂,在這股風力的吹拂之下,只覺得心神不定,各種妄想呈現在腦海中。
無面詭與挪移詭幾乎在第一時間報出對方的來路。
「怒洪詭,可調動江河湖海之水,驚風詭,也引陰風摧人心志,滋生妄念,使人魂飛魄散……」
徐忘憂心頭一凜,果不其然。
如今整個華夏各地,必有太陰族的詭物滲透,它們必會與一方不得志的詭仙聯手,禍害蒼生。
「這一股江浪太大了,徐先生,我先去抵擋片刻。」
柳如是見狀,沒有後退一步,自她背後出現了一株柳樹,十多米高,柳條枝節強而有力,擺動間,呼嘯連連。
「柳如是,你們退下去守護百姓,不得有誤。」
徐忘憂早有準備,拿出一道聖旨:
「國姓爺,金陵大江,有詭物作祟,意圖殘殺百姓。」
「請你現身,坐鎮江岸,以保金陵蒼生。」
當日鄭成功看似隨手給了自己兩道聖旨,但這是大明為他賜姓,封王的憑證。
多少年來,與自己受百姓香火供奉。
為了保證自己性命安全,鄭成功必有留下後手。
隨著聖旨展開的剎那,一道身影出現在夜空中,他身著金甲,頭戴戰盔,背後猩紅披風獵獵翻飛。
僅僅出現的剎那。
他只是一眼,看向遠方翻滾的驚濤駭浪。
剎那間,受風停雨。
腰間長劍抽出的剎那,一道半月劍氣橫斬。
所過之處,江面被一分為二。
隱藏在江底興風作浪的怒洪詭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被一分為二,消亡於天地間。
隨後,他手中長劍當空橫斬。
製造摧魂的風口,被劍光掃中的剎那,發出凄厲的哀鳴。
「天庭正神……」
只是出現的剎那,腐瘟詭就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過它並沒有表現出慌張,而是咆哮道:
「區區地方小神,也敢放肆,將士們,給我沖!」
這時,天穹之上。
陽火箭雨再度激射而下,冠軍侯霍去病胯下汗血寶馬,踏空而來。
幾乎同一時間。
一名實力在三道詭王境的存在,手持長槍,上面吞吐著成千萬的詭物怒嚎,所過之處,狂風大作,背後有成千上萬的鐵騎,直奔霍去病而來。
一直隱藏在暗中的韓信,手中兵仙劍當空橫斬,秦廣王殿當空鎮壓而下。
藍玉久經沙場,最擅長打硬仗,單打獨鬥更是不在話下,他剎那間反應過來,長槍頂住王殿,那臂膀似有移山填海之力,一顛一抽,卸開王殿壓制。
當他抬頭一看,見到牛頭馬面,以及上百名陰差手持鐵鎖,地府陰司垂臨於九天之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在場不少詭靈心生恐懼。
這是本源上的壓制。
藍玉左右臂膀上,分別被打上一道烙印,使之戰力節節攀升,源源不斷。
這是李善長以及胡惟庸兩人用秘法,於暗處為其助力,攻守兼備。
霍去病幾乎把自己背後交給韓信,率領八百匈奴狼騎拉動大弓,陽火箭雨所過之處,詭船被燒成灰燼,沉於江中。
被沾染的詭物,更是魂飛魄散。
霍去病率領狼騎,其疾如風,踏空橫掃,他孤身一人,在數百艘船艦中,左突右沖,使得它們根本難以迅速逼近江口。
隱藏在水下的張定邊,手中長槍好似靈蛇吐信,從海底驟然殺出。
霍去病金槍抖動,晃出槍花,哪怕對方在一道詭王境,他依舊選擇正面硬撼。
兩者槍尖對刺,金戈之音,似驚雷炸響。
「一尊假王,怎麼可能有這等戰力,來將何人,報上名來。」張定邊一個照面下,有境界壓制,佔盡地利卻沒有佔到任何便宜。
身著石制甲胄的霍去病,給他感覺好似一座大山,不可撼動。
「驃騎將軍,霍去病。」
此言一出,廝殺聲震天的江面,瞬間啞火了。
每個人看著眼前這少年將軍,強如陳友諒實力境界在三道詭王境,可聽到霍去病這個名字,他的神色依然出現一絲敬畏。
這可是整個華夏歷史上,年紀最輕,戰績最為絕頂的存在之一。
隱藏在暗中,將這一戰看得清清楚楚的孫權,心神震蕩,言語帶著深深的忌憚,還有一絲嫉妒:
「怎麼可能?他區區一個通竅境,能有韓信與之同修已是邀天之倖了。」
「居然還能有冠軍侯,霍去病,不可能,除非他是什麼特殊體質!」
周瑜對徐忘憂很是佩服,竟然能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陳友聯的艦隊,孤身鎮大江。
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敢相信,當即做出猜測:
「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在韓信,霍去病於微弱之時,就與之建立共修關係,又或是他們心甘情願……」
孫權掃了周瑜一眼,沉聲道:
「公瑾,你找機會殺了他,此子斷不可留。」
周瑜心尖一顫,他知道孫權威逼洪武大帝在兩人之間做出選擇。
徐忘憂能請出關聖帝君,如今兩者又結下死仇,所以想要先下手為強。
「主公,他正在守護金陵市的黎民百姓,坐鎮江口,我若殺他,陳友諒軍艦殺入城中,必伏屍百萬……」
孫權語氣一凜,怒斥道:
「公瑾,難道你想看著他取孤項上人頭不成?」
周瑜神色痛苦,他無奈道:
「主公,眼前戰局,關乎金陵市眾生,瑜怎敢以私廢公?百姓就是我們未來的基業啊,他們是東吳未來的根基!」
孫權目光陰沉得厲害,在他看來,自己與徐忘憂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死些人,如何動搖洪武大帝的威信?若是你想明哲保身,孤也不怪你就是。」
「只能請動兄長遺骨了。」
「破魂詭,你入家兄遺骨,殺了那人!」
「周瑜,你不幫我也就算,希望你也別阻我!」
一尊三頭六臂的詭物,身上吞吐著二道詭王境的戰力。
孫權引出一道巨大的棺槨,佔地有九平米大小。
推開棺蓋的剎那,一名青年將軍躺在其中,身著甲胄,儀錶堂堂,英姿勃發。
棺內一桿虎頭長槍,槍頭虎眼處凶光流動,槍身似龍軀纏繞。
腳下更是卧著一頭猛虎,它緩緩睜開雙眼,四肢上利爪鋒銳,身軀上生長出細密的黑鱗,煞氣凜然。
破魂詭歪著腦袋,身體化為一團流光,沒入到孫策的戰屍當中,兩者之間氣息迅速契合。
他睜開雙眼,背後懸浮著六道冰冷的利刃,一旦被斬中,神形俱滅。
「不愧是被龍脈氣息溫養數千年的身軀,如此戰屍著實罕見,孫權,那小子死定了。」
孫策身軀從棺槨中直立而起,隔空攝取虎頭大槍,握在手中,滿臉陶醉,他坐在猛虎背上,不停汲取周遭陰煞,九天詭月華光。
從孫權蘇醒后,他就沒有停止對孫策屍骨的溫養。
只見孫策身軀表層,開始出現一片片黑色龍鱗,逐漸覆蓋全身。
周瑜看到眼前這一幕,心痛不已,他知道這破魂詭包藏禍心,當即一聲令下:
「太史慈,黃蓋,隨我前往,伯符兄的屍骨,不容有失!」
一名身穿戰甲,背著雙戟,面容英武的壯漢,從黑夜中走出,與黃蓋同時拱手領命:
「是!」
孫權看著三人離去,眼眸微微一眯。
太史慈此人,除了周瑜,其他人根本號令不動。
周瑜與太史慈對兄長的屍骨最為在乎,他們一直極力阻止破魂詭附體。
自己此舉哪怕周瑜再不怎麼願意對徐忘憂出手,是不可能的,孫權嘴角上揚,死死盯著遠方的徐忘憂:
「你自取死路,怪不得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