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大澧朝稷薿二十五年新元節,元京城內游神隊伍從東邊的壽元坊到一直走到西邊的貴安坊,百姓們載歌載舞,祝禱神佛保佑新的一年萬事順遂,和樂安康。
距離元京城千里之外江州城外,一處靜謐的山谷中,神醫藍穀子正在與三個徒弟共慶新元。藍穀子一共收了四個徒弟,大徒弟藍彤獻、二徒弟藍彤玉、三徒弟藍彤宇、四徒弟藍彤鳶。其中二徒弟在七歲時溜出山谷玩耍,再找到時只剩下一具屍體。
藍穀子坐在上首興緻勃勃的接受三位徒弟的拜禮,並給每人發了紅包,正要入座時,聽到谷外傳來陣陣嘈雜聲,管家黎叔渾身是血的前來稟報,谷中闖入了一群黑衣人,讓他們趕緊躲避。
藍穀子自知大限將至,將三位徒弟藏匿起來,自己義無反顧的出門迎戰。大徒弟藍彤獻不願師傅隻身赴死,叮囑好二位師弟,英勇的隨師傅而去。
躲在密道里的三徒弟和四徒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外面火光衝天,二人攥緊了拳頭……自此赫赫有名的神醫谷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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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澧朝自開國以來,便有新元游神的傳統。新元十五日,也是百姓們少有的可以無所顧忌的走上街頭,賞花燈、猜燈謎、買吃食的節日。處處人潮湧動,從城樓上看下去,一片繁花似錦。
寒風刺骨,大澧朝的太子爺——離琴翊風正裹著厚厚的狐裘披風,瑟瑟發抖地站在城樓上。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將他吹倒。
然而,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透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凄涼與悲壯。他靜靜地凝視著遠方,目光越過城牆,俯瞰著下方繁華的街市和熙攘的人群。街市上充滿了生機與活力,人們安居樂業,過著平靜而幸福的生活。
但一片繁花似錦背後卻藏污納垢~
離琴翊風曾夢想著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帶領子民走向更加繁榮昌盛,實現萬國來朝的夙願。但命運弄人,如今的他已病入膏肓,生命垂危。縱使他是經天緯地之才,心中懷揣著雄心壯志,恐怕也再沒有機會去實現那些抱負。
風在耳邊呼嘯,寒冷的氣流刺痛著他的肌膚。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知道,無論未來如何,他都不能辜負這些百姓對他的期望。即使不能親自主宰這個國家,他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確保它的安寧與穩定。
望著遠處漸漸暗下來的天空,離琴翊風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知道,時間不多了,但他希望能在有限的日子裡,為這片土地留下一些寶貴的東西。或許,這就是他最後的使命。
站了一會兒,他朝身後的杜晉淡淡的說了句:「回吧。」
他意興闌珊的轉身,卻冷不丁打了個趔趄。離琴翊風不小心吸了一口涼氣,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形銷骨立的身軀也跟著劇烈的晃動起來,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
東宮總管杜晉急忙上前扶住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自從太子爺生病以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吐血了,吐血量一次比一次多,也一次比一次嚴重。
「快來人……快來人……」杜晉驚慌失措的呼喊著侍衛,「快傳太醫……」
太醫院掌院來了無數次,從民間也請了不少名醫,皆診不出病因。掌院孫百知懷著沉重的心情來到東宮,身後跟著兩位副掌院,可縱然幾位太醫聯合診脈,依然未診出病因。孫百知無奈的搖搖頭,跪在離琴翊風面前,沉重的說著:「老臣無能,老臣有罪,仍然診不出殿下的病因。」
「起來吧。」離琴翊風淡淡的說著。太醫院的結果在離琴翊風的意料之中,他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太醫們下去。
看著離琴翊風臉色越來越蒼白如紙,眼窩深陷,原來俊美的容顏,已經被病魔折磨的沒了往日的模樣,額頭上頻繁滲出層層冷汗,無論是皇帝離琴曇夜,太醫院的太醫們,還是朝臣們,都已心知肚明,離琴翊風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朝臣們已經開始暗暗站隊,寄希望能夠壓對未來新君,成為新的朝中新貴。
可離琴翊風不甘心,他的鴻鵠之志尚未實現,他是離琴曇夜用盡心思培養的太子,是大澧的儲君,他答應過自己的老師,要蕩滌罪惡,還大澧海晏河清。可如今這些都未實現,拋開他身上肩負的責任,他還答應過太子妃,要與她誕育一個孩子,可就連這個簡單的心愿,也未實現,他不甘心……
看著太醫們戰戰兢兢的退出卧房,離琴翊風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太子妃鄞禾雅玄守在他身旁,眼眶微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雅玄……」離琴翊風虛弱的抬起手,試圖拭去她臉上的眼淚,可嘗試了幾次,卻始終未抬起手臂。他發現,他的雙手已經無法用力。
「已經到這個程度了?」離琴翊風有氣無力的勾了勾唇,「對不起,我答應你的或許做不到了……」
鄞禾雅玄自幼與離琴翊風一起長大,十四歲便嫁與離琴翊風,成為太子妃,一直與他恩愛有加,嫁給他十載,只育有一女。離琴翊風頂住壓力,始終不娶側妃,但無奈需要誕育子嗣,至今只納了一個奉儀,這讓鄞禾玄雅一直感激不已。
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內,離琴翊風竭盡全力的護著她的周全。這情分,讓鄞禾玄雅感動不已。
三個月後,離琴翊風薨逝,鄞禾玄雅緊跟其後自盡。
已經歷經三代的大澧王朝,隨著太子離琴翊風的離世,進入風雨飄搖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