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花燈
星星點點的無垠黑夜下,整個東都彷彿被五光十色的光芒所籠罩。
深邃夜霧宛若鑲嵌著會發光的珍珠的綢緞,緩緩鋪墊在了東都的上方。
從上往下看去,能看見一幅令人難以忘懷又震撼人心的光景。
成千上萬盞花燈,沿著四通八達的街道,一盞一盞懸挂著,形成了一個龍形的圖案,讓黑夜變得璀璨奪目起來。
最繁華的,離皇宮最近的那條街道的正中央,那裡正擺放著一座雄偉又漂亮的巨龍花燈。
一條閃爍著金色輝煌的巨龍,正蜿蜒盤旋在上面,栩栩如生,又金光閃閃的鱗片,在燈光照射下,熠熠閃爍。
而環繞在巨龍花燈身邊的,還有幾十盞金色蓮花燈,每一朵都承載著工匠的心血和巧心,它們散發著淡淡熒光,更是將身後的皇宮鋪設了一層聖潔的金光。
下了馬車之後,容素就被這樣的一個場景給吸引了目光,忍不住感嘆:「好美的花燈。」
北辛側目看向容素,見她被巨龍花燈給吸引住,不由抿唇淺笑,一雙桃花眸儘是自豪之色。
「這座花燈還是安城工匠親自獻上來的。我父親知道此次前來是要談合作,為了表示誠意,且也提前知道了不久后東洲會有一個花燈節,所以我們便請了安城最好的工匠打造出來了這座金龍花燈。」
聽到這座金龍花燈竟是安城獻給東洲的禮物,容素更覺得這座花燈將會有不同的含義。
「如此說來,安城和東洲的合作指日可待了。」她笑了笑,已經先一步給出了心中的預判和期待。
北辛見她露出笑容,也不自覺微笑,不過聽到這話,倒是收斂了些,道:「安城會和東洲合作,完全是因我向父親提議的。」
容素倒是對這話感到了些許吃驚,沒想到安城突然願意從中立到站隊,其中竟然有北辛的鼓動。
「那我要替東洲百姓感謝了北辛少主。」她說著,就停下腳步,面對著北辛,微微欠身行禮,以表示對北辛的謝意。
北辛一看,連忙伸手扶起她,淺嘆,有些不樂意:「我會這樣做,完全是因為你。容姑娘,你知道的,我再次來東洲也是為了你。當我知道你並沒有死,還回到了東洲,你知道我有多麼開心嗎?」
說這話的時候,北辛的表情簡直可用龍飛鳳舞來表示,那雙桃花眼,彷彿在燈火的暈染下閃爍明媚的光芒。
她倒是無法判斷北辛對她究竟是何種感情多一些。
容素淡淡一笑,巧妙略過了北辛那個明顯的話題:「少主想要賞花燈,不如我們去前面吧,那裡有個高坡,或許能一覽整條街道的花燈。」
聽出容素似乎不想提這個話題,北辛眼底閃過一絲難受,不過轉瞬又恢復了,並沒有泄氣的意思,他看了看那些擺攤賣花燈的攤子,笑著說:「賞花燈,怎麼能沒有花燈呢?你等我一下。」
說完,就看見北辛匆忙地跑到了一個花燈攤子面前,開始挑選花燈。
容素見北辛挑選得認真,也正要走過去,突然不知從何從走來了好些人群,一下子就將她給往另一邊擠開。
等人群都蜂擁著散開之後,她再抬眼看過去,就沒看見北辛的人影了。
容素微微一驚,趕忙四處看,開始找人。
正一轉視線,面前的視野就被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給籠罩住。
她慢慢抬起頭,一看,沈裴清綳著一張冰塊臉,黑眸布滿了陰森的冷寒,緊緊凝視她。
本來容素對沈裴清的氣都消得差不多,可如今一看見他那張冷臉,頓時心情就不舒暢,收回眼神,也漠然著臉色,轉身就要走。
沈裴清一見,頓時就有點著急,連忙伸出手,拉住了她,薄唇都抿成了一條線。
感覺到他握住她手臂的力度有點大,但也不至於會弄痛她,容素轉過去,用眼神狠狠瞪著他。
「那些人是你找來的吧?北辛被你給支開去哪了?」
沈裴清知道這些事瞞不住容素,綳著臉,語氣幽怨極了:「哪是我支開?北辛不過是恰好遇到了陛下罷了。」
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連陛下也給弄出來了,容素冷著臉質問:「你怎麼敢?陛下萬一出了什麼事,那該如何是好?」
沈裴清顯然一點也不擔心,似乎什麼事情在他這裡都胸有成竹一般。
「陛下他看著雖然年紀小,可他到底不是民間同歲小童,他可是天子。和北辛一起,北辛自然也會擔起保護陛下的責任,他可不敢怠慢。我也讓石頭和木頭寸步不離陛下。」
什麼都讓這男人說完了,容素真是哭笑不得,但面上對著沈裴清則是一點表情都不露出,手用力要甩開沈裴清的手,可這人就是像張狗皮膏藥似的,死死貼著她。
其實沈裴清昨夜想了一晚上,他也反思了許久,自己竟然會在容素麵前如此幼稚,一點不像自己,但他也的確是心裡不舒服,自然不會忍而不發。
但他也不想和容素像今日這般,整整一天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那簡直讓他更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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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住這種事情,沈裴清還是決定要主動解決這種情況,為了做這件事,他還哄了陛下幫他,他只想讓容素今晚的時間都屬於他,他才不要北辛和容素在一起賞花燈,只要一想到那個場面,他覺得自己要氣瘋。
看見容素還是生氣,沈裴清收斂起面上的冰冷,露出了委屈的眼神,盯著容素看,挪動到了她身旁,用他的肩膀貼著她的肩膀,容素感覺到了,又不爽地移開。
沈裴清沒有泄氣,容素挪開,他就跟著繼續貼過去,如此循環往複,到最後是容素實在忍不住,因為有不少人已經朝他們這邊看過來,這簡直很是尷尬。
容素狠狠瞪了眼沈裴清,伸出手拉著他連忙往一處較為少人的地方走去。
沈裴清見容素拉他的手,鬱悶的心情頓時就好上了不少,如同吃了甜甜的冰糖葫蘆。
來到了人少的地方,容素鬆開了他的手,沈裴清馬上就不樂意,反手就握住她的手,即便被容素瞪了好幾眼,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反而樂得其中。
沈裴清那一貫冷冰冰的面容,如今像個傻小子似的一直在抿唇呵笑,容素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
對他無可奈何,容素也懶得再和他計較那麼多,直接說:「這樣做,當真不會影響合作?」
沈裴清明白容素擔憂的是什麼,他自然也不希望和安城的合作有問題,但是若是牽扯到容素,就算是安城的城主來,他也不會退步。
「這件事,北辛他的確在其中推波助瀾了,但是最終下決定可不是他。」
看出沈裴清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容素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順著反問:「你是已經和安城的城主北塬聯絡上了?」
沈裴清勾了勾嘴唇,雖然沒有說話,但一切都盡在其中。
既然沈裴清已經做好了一切,容素也就不用再擔心這個:「那就好。」
沈裴清見她在緩緩舒了口氣,笑著,伸出手指,輕輕捏了下她的鼻頭,容素看見,不悅又瞪了他一眼,逗得他樂呵了好久。
見這傢伙似乎很會順著杆子往上爬,惱得不行,也不服地伸出手指去捏他的鼻子,本以為他會反抗,沒想到他還主動地湊過來,任由她蹂躪他的鼻子,一副任君採摘的樣子。
那雙黑眸彎了彎,雀躍的笑意盡在柔情目光之中。
見此,容素倒是有點心虛,也就默默收回手來,沈裴清看見,反而不樂意,還伸手握住她的手,讓她手繼續捏住他鼻子,他含笑道:「繼續啊,你只要想,我的鼻子任你捏。當然,你想要我身上任何地方,你只要和我說一聲,我就乖乖地給你捏。」
後面的那話,他是湊到了她耳邊輕聲說的,那低沉悅耳的嗓音穿過耳膜直達她腦仁,容素頓時就覺得耳朵發熱,一直熱到她的臉頰那處去了。
這男人是在調戲她,容素氣哄哄地瞪眼,颳了他一眼后,側過身,加重語氣表達不滿:「登徒子!」
沈裴清見她雙頰在泛紅,抿了抿薄唇,而後淺笑,走到了她身後,伸出手,輕輕環住她,在她耳邊淺聲說:「那也只是做你一人的登徒子罷了。」
容素聽到這話,連脖子都在發熱了,看了看四周,雖然這裡人少,但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胆地做這種事,連忙小幅度掙扎了下,壓低聲音說:「鬆開。」
他本來還打算賴在她身上,可見她神情似乎有幾分害羞之意,雖然覺得很新奇,不過他也不想真的惹怒她,也就順從地鬆開了她,而後改為牽住她的手。
沈裴清感覺到容素還有要甩開他手的想法,便幽怨地看向她,低冷不悅地說:「牽手而已。你也不願意嗎?我們的關係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兩個問題,其實有點問倒容素,她只是不喜歡在人前恩愛罷了。
容素綳著臉,側眸淺聲說:「我想去高處看看。」
沈裴清深深看了眼容素,而後心裡無聲淺嘆,也沒有再說什麼,帶著她往高處走,走的時候,他還朝黑暗處揮了揮手。
見他這個動作,容素看向他,沈裴清也看到她眼中的疑問,就解釋道:「我帶了兩隊暗衛,你身邊有我在,所以我讓這一隊暗衛也去保護陛下了。」
聽了這話,容素明白,沈裴清到底還是擔心軒轅尤的安危。
沈裴清的手很寬厚,雖然有些粗糙,但很溫暖,就這樣輕輕包裹著她的手,他們手貼著手,溫度通過手之間的慢慢傳送,甚至安靜的四周,她也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聲,是一種很美妙又很特別的感覺。
這一刻,彷彿停止似乎也挺好。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了高處,晚風拂面,捎來了不少清涼。
容素動了動肩膀,這時,一件溫暖的外衣就披在了她的身上,她側眸看去,見沈裴清對她笑了笑,伸出手繼續牽住她的手。
她心中如喝了熱茶一樣溫暖,絲毫不受冷風的干擾。
沈裴清找了一小塊地方,在那鋪了披風,然後他們兩人並肩坐了下來,望著下面那熠熠生輝的花燈光芒,一切都顯得很平靜,很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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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容素想要說以後也想要和沈裴清一起度過無數花燈節的時候,沈裴清突然開了口,嗓音透過寂寥的夜晚有幾分蒼涼。
「三日後,我便要帶兵去邊城。沈楓宇已經開始進攻邊城,有一座城池已經被攻陷了。」
話題突然變得異常沉重。
容素看向了他,他的眉頭已經不自覺皺起來,面容也很是凝重,可想而知如今邊城的戰況一定是不理想。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或者說,我也可以跟過去的,畢竟我是大夫。我可以作為軍醫隨行。」她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沈裴清黑眸微動,側眸看向她,眼神卻有幾分觸動,但他片刻卻搖頭道:「兵隊有隨行軍醫,你不用跟去。你要做的,便是好好待在東都,等我凱旋。」
容素望著他那眼眸,裡面好似有一絲看不透的期待,她沒看懂,想要問可也不知如何問起,既然他都這麼說,她也就不會跟去,若是跟去,說不定還會遇到沈楓宇,她不想添亂。
凝思了下,她提議著:「鳳凰令還在我手上。若是你在戰場上遇到了鳳凰軍,你可以用鳳凰令命令他們。」
說著,容素掏出了令牌,遞給了沈裴清。
沈裴清看著令牌一眼,沒有接過去,反而淺聲說:「鳳凰軍不會輕易上戰場的,令牌尚在你手。李盛號令不了鳳凰軍。」
這麼一說,容素也認同了沈裴清的說法,便收起來。
頓時,一陣沉默。
她正打算要說什麼,沈裴清突然抱住了她,她微微愣住,有點無措。
「怎麼了?」
「難道你就這麼捨得我離開你了嗎?」
沈裴清的語氣有幾分幽怨和沉悶,聽起來很是不愉快。
容素還以為他怎麼了,原來是捨不得,雖然她也有這樣的情緒,但如今戰亂四起,他們這些身在亂世的人,根本就無法置身事外,感情之事只能等一切平定后才能再說。
不過,她倒是不喜歡這樣沉重的氛圍。
「方才我都說,我可以作為隨軍軍醫和你一起前去的。你又不答應。」容素開始打趣他。
沈裴清一聽,沉默了半晌,而後像是耍無賴一般,抱得她很緊。
「我不管。你得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