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賣房子

第二天，陸鳳知醒來發現家裡沒人。

陸衛國要上班，陸建設要上學，王翠花應該是出門買菜了。

昨晚陸建民好像沒回來，反正他經常不歸家，一晚上不回來不奇怪。

陸鳳知去了陸衛國和王翠花的房間，在床頭暗格里找到了裝錢票的盒子。

裡面零零散散的毛票加起來有四百多，還有一張面值一千的存摺，應該是她當初帶回來的那錢，還有一千應該在二老那裡。

裡面的東西她暫時沒動，把盒子放回原位，出門了。

看著街道上老舊的房屋及路上穿著黑白灰的行人，陸鳳知徹底接受自己已來到七零年代的事實！

來到學校找到班主任劉鳳梅老師。

把家裡的情況說了說，問能不能提前考試拿畢業證。

大環境下，畢業班好多學生都在下鄉名單上，現在學校的氛圍也不是很好。

學生無心學習，老師也怕下一個就被舉報。

劉鳳梅知道她父母雙亡，親戚又靠不住，打心底也是把原主當閨女待的。

聽完陸鳳知的話，劉鳳梅也著急起來。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問一下校長。」

原主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劉鳳梅很喜歡她，說完就急急忙忙往校長室趕去。

陸鳳知在辦公室等了一會兒，就見劉鳳梅笑容滿面的回來了。

「你明天上午九點前趕到，到時候給你單獨安排考試，考完就拿畢業證！」

「好！謝謝老師！」

「哎……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劉鳳梅嘆道。

拉過陸鳳知的手，劉鳳梅溫聲詢問：「那你後面打算怎麼辦？你那二叔既然有這打算，是不可能放棄的。」

「我準備報名下鄉。」陸鳳知曉得劉鳳梅是真心為自己著想，便沒打算隱瞞她。

「什麼！你這傻孩子，下鄉容易回城難啊！」

劉鳳梅聽完驚的聲音一下子都變調了。

也不怪她如此失態，現在陸陸續續一批又一批的下鄉青年，回城的寥寥無幾。

她不是陸鳳知，不知道後面的政策，有如此擔心也正常。

陸鳳知曉得後面會恢復高考，但她現在也不能說。

只能真誠的和劉鳳梅說：「老師！您放心，我就算下鄉也會繼續學習的，我相信我們國家不會一直這樣，我們會等到希望到來的。」

劉鳳梅眼角泛紅，但她也沒別的辦法。

不說現在工作不好找，就算有工作，人家二叔要她嫁人，她一個老師也不好說什麼。

現在好多老師都被自己的學生舉報，她還不知道明天會怎樣，又哪有辦法幫人。

陸鳳知從劉鳳梅辦公室出來，來到教室門口，教室裡面沒有老師鬧哄哄的。

「鳳知！」坐教室後面的一個穿著比這時候大多數人都要好的女孩子，正好看見門口的陸鳳知，立馬驚喜的跑過來。

同學們聽見喊聲，往門口一看是她也沒多驚訝，畢竟現在經常有同學今天還在明天就不來了。

陸鳳知就是來找她的，這是原主同桌，也是原主唯一的朋友沈欣然。

「鳳知！你怎麼了？早上沒看見你，我還以為你以後也不來了。」

「我們出去說。」

陸鳳知拉著沈欣然往操場走去。

沈欣然是個急性子，邊走邊迫不及待的問：「是出什麼事了嗎？你快告訴我，我好幫你想想辦法。」

「嗯！是有點事。」

「什麼事？你說啊！」

陸鳳知見周圍沒人了，才停下來認真的和沈欣然說：「你上次不是說你二哥結婚了現在家裡不夠住嗎？現在有房子賣，你家要不？」

沈欣然家條件其實不錯，父親是機械廠廠長，母親是居委會主任，她上有兩個哥哥，大哥早就成家有兩個小孩，二哥上個月剛結婚。

沈欣然家是三房兩廳，現在基本都是一家子住一起，之前還勉強住的開，沈二哥本來是在客廳隔了一個小間住的，那隔間也就夠放一張小床，現在結婚了兩個人住肯定不方便。

「房子！哪裡有房子？」

沈欣然之前和陸鳳知抱怨過，家裡住不開，房子又不好找，聽說有房子，立馬被帶偏了。

「我家的房子，要嗎？」

「那你不住了，你二叔他能同意你賣房子？」

「你就說要不要！要的話就找你爸媽談。」

「肯定要！你等會兒，我去請假。」沈欣然說完風風火火地跑了。

「走！我帶你去找我媽。」沈欣然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挽著陸鳳知就出了學校。

路上，陸鳳知把自己的事簡要地說了一下。

「你二叔太壞了！」沈欣然被家裡人保護的好，心思單純的她聽完后憤憤地開口。

但是，接下來又悄咪咪的說：

「不過鳳知你放心！你的事我會替你保密的。」

說完還一臉求表揚地看著陸鳳知。

「那謝謝我們欣然了！」陸鳳知也配合地道謝。

哎呀！

想當初誰還不是個大小姐了！

現在還得遷就別人！

此一時彼一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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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沈媽媽上班的地方，沈欣然帶著陸鳳知直接進去。

「欣然來了呀！」

進門第一張桌子後面坐著一個麻花辮婦女，看見沈欣然進來立馬熱情招呼。

「周阿姨好！」沈欣然也同人禮貌的打招呼。

這時，後面的沈母聽見聲音抬起頭，看見是自家老幺，蹙眉道：「然然！你這會兒不在學校來這兒做什麼？」

沈母穿著一套幹練的列寧裝，齊耳短髮，看起來很爽利的一個人。

「哎呀！媽---」

沈欣然跑過去拉著沈母撒嬌：「我找您有大事兒，您出來一下！」

說完拉著沈母就往外走。

「哎呀！別拉了，我自己走，要是沒大事看我不告訴你爸你今天逃學的事。」

陸鳳知跟在後面看著前面的母女倆，說實在的，有點羨慕。

三人來到旁邊的巷子里，沈欣然前後看看沒人，然後把陸鳳知要賣房子的事和沈母講了。

沈欣然去過陸鳳知家，知道她家的房子也是三房兩廳，只是格局沒自家的大，不過房子有八成新，她把這些都告訴沈母了。

沈母聽完，這才打量起眼前的姑娘。

陸鳳知她是知道的，經常聽女兒提起，只是之前沒見過而已。

「陸同學是吧！你和然然說的事，你可以做主？」

沈母畢竟是個幹部，一看就很精明。

「阿姨好！我可以做主的，房本在我這裡。」陸鳳知禮貌的回。

沈母聽后眼前一亮。

陸鳳知見此知道妥了！

不過……

「阿姨，房子轉贈手續可以先辦，但得等我走了才能交房，您看可以嗎？」

也就是讓老二兩口子多擠幾天的事兒，沈母爽快的答應了。

「可以！你是然然同學，阿姨也不佔你便宜，給你這個數！怎麼樣？」沈母比了一個一和一個六。

一千六！

現在不允許私下買賣，房子價格也沒個固定。不過，根據記憶陸鳳知明白，沈母給的價格真的良心，要別人肯定給不了這麼多。

陸鳳知感激的對沈母道：「謝謝阿姨！」

沈母也是推己及人，如果是自己的女兒遇到這樣的事，也希望有人能幫一把。

不過，她想把事情早點拍板定下來，以免遲則生變。

「要是方便，我們今天就把手續辦了，你看怎麼樣？」

「好！」沈母話一出，正合陸鳳知的意，忙點頭表示沒問題。

通過簡短的交流，沈母發現陸鳳知心有丘壑不是個簡單的人，心裡不由感嘆，自家那傻乎乎的閨女竟然交了這樣一個朋友。

「然然！你帶著你同學去國營飯店吃點東西，媽回家拿錢，我等下去那裡找你們。」

沈母掏出幾張錢和票給了沈欣然，最後一句話是對著陸鳳知說的。

「好的！媽，你快去吧！我們走了。」

沈『傻乎乎』欣然很高興！感覺自己幫了大忙，見媽媽又這麼重視自己同學，樂的快找不著北了。

把錢票往兜里一揣，拉著陸鳳知就走。

陸鳳知……

「阿姨！再見！」

沈母見兩小姑娘走了，回到辦公室交待一聲就回家籌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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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國營飯店。

點好菜，陸鳳知二人找了角落靠柱子的一個位置坐下等。

「鳳知，你真的要下鄉啊！我家隔壁的哥哥前年下鄉了，去年過年回來我見過，人變得又黑又瘦。」

沈欣然說話的時候眉毛都皺一塊了。

陸鳳知笑笑沒吭聲。

見她這樣，沈欣然急道：「我說真的！鄉下可苦了！你真的要去嗎？」

下鄉是苦，但在這裡也好不到哪去。下鄉至少自由，也不擔心性格變化太大被拆穿。

再說那些人畢竟是陸鳳知的親爺奶和叔叔，如果她繼續在這裡生活，做的太過，別人會說她不孝，她可不想受這氣，還是眼不見為凈的好。

「放心吧！到地方了我會寫信給你的。」

「那好吧……你一定要寫信給我。」

沈欣然見陸鳳知鐵了心，知道勸不了，只能提最後的要求。

這時候菜炒好了，服務員在那邊喊。這時的飯店都是這樣，先點菜付錢票，炒好了服務員會喊，自己再過去端。

倆人忙過去端菜，這時候飯店的紅燒肉是招牌必點，還有一盤肉沫茄子，一盤炒青菜，兩碗冒尖的大米飯。

早上到現在陸鳳知還沒吃東西，先前沒覺得，此刻聞著香味，感覺餓的前胸貼後背。

夾了一塊紅燒肉和著米飯一口吞下。

香！太香了！

人間美味啊！

幾大口下去，碗里的尖尖沒了！

看著對面陸鳳知大口吃飯的樣子，沈欣然眼裡的同情遮都遮不住。

鳳知太可憐了，她二叔都不給她飯吃，嗚嗚嗚！

「鳳知，你慢點吃，我早上吃的多現在還不太餓，我吃不完把飯分你一半。」

沈欣然端起自己的碗就要往陸鳳知碗里扒拉飯。

「不用不用！你自己吃，我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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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鳳知尷尬了！

想當初她也是錦衣玉食的嬌慣長大的，什麼時候受過餓，來到這裡后才發現吃一頓飽的大米飯都是奢侈。

再說了，現在這個縮衣少食的年代，哪還有吃不完的，只有不夠吃的。

「你是不是嫌棄我，我的飯還沒動過，真的！」

「行行行！你分你分！我沒嫌棄。」見她都快急哭了，陸鳳知拿開擋住碗的手，任她為所欲為。

哎……小可憐的形象是立住了！

兩人剛吃完，沈母一手提著包，一手提著一個布袋進來了，左右張望一下，看見兩人後直接朝兩人走來。

沈母坐下后，發現這位置被柱子一擋還挺隱蔽，暗誇兩人會選地兒。

「這是錢你點點。」沈母把袋子遞給陸鳳知「對了！裡面我還給你找了一些票，你要下鄉總得置辦一些東西。」

看著袋子里的錢和票，陸鳳知突然感覺眼睛有點酸！

平心而論，房子是一點沒壓價，現在還給這麼多票，沈母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的。

對比自己家裡那些人，沈母做的太多了，自從父母離世，這是第一次感受到關懷。

陸鳳知哽咽道：「謝謝阿姨！」她不敢抬頭，怕她們看見她流淚。

「好孩子！你和然然是朋友，阿姨也幫不了你別的，這些只是阿姨的一些心意。」沈母見陸鳳知一直低著頭，心裡也不好受。

沈欣然見此，忙坐過去摟著陸鳳知道：「鳳知，要不你也做我媽的女兒吧！我一直都想要個姐姐呢！」

「你這孩子！你想要姐姐，也得看看人家願不願意啊！」

沈母聽后哭笑不得，不過對於女兒的提議她覺著還不錯，初次見面她還挺喜歡陸鳳知的。

陸鳳知抬起頭，看見沈母殷切的看著自己，忙道：「阿姨這麼好，能夠做阿姨的女兒是我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說完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還叫阿姨，得改口了，嘿嘿嘿！」沈欣然樂不可支道。

「乾媽！」陸鳳知對著沈母輕輕地喊了一聲。

「哎~！」沈母高興的長長應了一聲。

「乾媽！我們現在去辦手續。」

陸鳳知今天挎了一個軍用挎包，是她爸留給她的，用來做表面功夫的。

把錢票放挎包，實際上是通過挎包收空間裡面了。

三人出了飯店大門，沈欣然要去學校就與她們分開走了。

東西都帶了，加上沈母有熟人，手續很快辦好了。

沈母把房本放自己包里，和藹的對陸鳳知道：「你明天下午跟著然然來家裡吃個飯，既然都認親了，也得到家裡認認門。」

「好！」

沈母走後，陸鳳知準備先去知青點報名再買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