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雲之羽(7)
正在上官淺暗中思量時,側屋的門打開,她看到一披著白狐裘大氅膚若凝脂,眉目如畫,手捧暖爐,氣度清麗溫婉的女子走出。
她看起來年歲不大,只是身周氣息通華安然,讓人不自覺便忽視了她的年齡,折服在她的氣勢之下。
院內侍女皆向她行禮,不少新娘打量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她恍然未覺徑直走向等在門外的少年。
「姐。」
見宮蘊徵出來宮遠徵乖巧的喊她。
女客院外的小亭子里,宮蘊徵與宮遠徵在那裡談話,亭外幾步開外之處站著青嵐,侍女手抱長刀,一臉的生人勿近。
剛落座,宮遠徵便問:「剛剛我送來了白芷金草茶的新配方,葯是我在徵宮親自配的,姐姐可喝了?」
「喝了,」宮蘊徵點頭,隨即又問,「被抓的無鋒刺客怎麼樣了?」
提到昨晚被抓到的無鋒刺客,宮遠徵皺了皺眉:「她是混元鄭家的二小姐,名叫鄭南衣,我今天早上去審問了她,用了些毒藥手段,可她受盡折磨苦楚卻什麼也不肯說,我看再審下去她會性命不保,只能暫時收手。」
從小到大姐姐從未對他失望過,可他卻無法從鄭南衣的口中撬出東西來,宮遠徵不禁覺得有幾分挫敗,又害怕姐姐會對他失望。
想到此,他蹙眉道:「姐姐別著急,她只是暫時不說,不代表接下來的毒藥她還能受得住。」
「我知道,」宮蘊徵溫聲,「你辦事我向來放心。」
她只是有些懷疑,遠徵審問人用的毒藥並不是普通的毒藥,在刑房中他的毒藥連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刑具都要退避三舍,可鄭南衣受盡折磨卻一個字都不說……
對此,只有一個可能,她的心中有比死亡更加強大的執念。
「有人來了。」聽到腳步聲宮遠徵望向山間的路,看到來人他嫌棄挑眉:「宮子羽?他來這幹什麼?」
宮蘊徵也看向自山路而來的高大男子。
宮子羽眉目劍星,一身黑色秀金紋衣衫貴氣非凡,外套貂皮大氅,穿的十分厚實保暖,匆匆的腳步在見到坐在亭子中的二人時頓了一下,改變方向朝他們走來。
「阿蘊姐姐。」高大英氣的男人乖巧有禮的稱呼坐在石凳上的女子。
「子羽弟弟。」宮蘊徵溫和回應。
聽到宮蘊徵溫柔的聲音,宮子羽心情不錯,再看向站在女子身邊的少年時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不怎麼情願的喊了聲,「遠徵弟弟。」
宮遠徵像在看什麼晦氣東西般,稱呼了一聲:「子羽哥哥。」
只是這聲哥哥,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的,讓宮子羽渾身的不舒坦。
他還是習慣這小子直接喊他宮子羽,雖然沒大沒小,好歹他不會被陰陽怪氣到渾身刺撓。
果然,下一秒宮遠徵對他嘲諷的笑笑,稚氣未脫的臉笑起來頗有幾分無辜:「子羽哥哥怎麼沒帶你那個貼身侍衛?」
提到金繁,宮子羽便想到昨天晚上他被宮遠徵一拳打的現在還疼的胸口,撇了撇嘴:「我給金繁安排了別的任務。」
「哦?大名鼎鼎的紈絝羽公子還會給侍衛安排任務?」
暗罵這小毒物嘴裡沒一句好話,宮子羽態度悠悠:「我能給金繁安排的任務多了去了,但這些好像不關遠徵弟弟的事吧。」
「當然,」宮遠徵面色變的冷凝,「只是關心。」
見兩人針鋒相對起來,宮蘊徵抬手捂嘴咳嗽幾聲,果然,兩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了她身上。
「姐姐,可是身體不舒服?」宮遠徵擔憂查看。
宮蘊徵安撫他:「只是喉嚨有些發癢。」
「天寒地凍的,你們怎麼不進去聊?」宮子羽說著搓了搓手,感覺這天真是要凍死個人了。
連這點子寒都受不住,還不如姐姐。內心止不住腹誹,宮遠徵提醒他:「這裡是女客院。」
「我雖還未及冠,卻也知道男女大防,進去幹什麼?當顯眼包嗎?」
宮子羽:「……」
想到自己原本的打算,宮子羽尷尬一瞬,隨即回懟:「萬事當以阿蘊姐姐的身體為先,若只是顧忌男女大防而讓阿蘊姐姐在外受了寒,豈不是得不償失?」
宮遠徵被噎了一下,低聲不耐:「我們只是在這裡呆一會兒,姐姐馬上便會搬回徵宮。」
「那怎麼不動身?在這裡等什麼?」
「當然是在等藥性,不然還能等什麼?」
宮子羽:「……」
望著宮遠徵嘲笑他的臉,他咬了咬牙,想要一拳揍上去,這小子實在是太欠揍了。
阿蘊姐姐光每天要喝的葯就有好幾種,要是他順著問是什麼葯的藥性,他肯定還有話要懟他。
宮蘊徵適當打斷他們:「子羽弟弟來女客院,是有什麼事?」
「我?」宮子羽語塞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昨天我的面具借給了其中一個新娘,我來找她要面具的。」
「是你十分寶貝的那個面具?」宮蘊徵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竅,溫柔打趣道:「子羽弟弟也到了要選新娘的年紀了呢。」
「不!不是……」否認的話在宮蘊徵看透的笑容下頓住,宮子羽只感覺臉燒的厲害,「我不是喜歡她,只是昨晚她不信我,差點被侍衛發現,情急之下才給了她面具遮擋。」
「昨晚?」宮蘊徵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到底是不信任還是想要吸引注意力?
「姐姐不知道,昨天晚上子羽哥哥可是出了好大的威風,現在那些待選新娘都將子羽哥哥當成是救命恩人的。」宮遠徵看似誇讚,實則挖坑。
宮子羽咬了咬后槽牙,只得解釋:「待選新娘中混入了一名無鋒的刺客,父親下令要將她們全部殺掉,我不忍濫殺無辜使宮門在外的名譽受損,便聯合哥哥設計了引蛇出洞的計謀來。」
宮子羽拉了宮喚羽做墊背,雖然這個姐姐只比他大了幾個月,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很害怕她生氣,倒也不是說害怕……細細深究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是一種他形容不上來的感覺……
此時也不是他有意要騙宮蘊徵,實在是因為宮遠徵也在,他正愁抓不住他的小辮子,要是說了實話,這小子一定會去父親面前告自己一狀。
「——呵。」看穿他的宮遠徵冷笑。
白痴,竟敢對姐姐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