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歷史

那個海盜的黑客，屍體就躺在機房的地板上，看上去沒有什麼受損的地方。

是個高改造率的賽博人，身上的各種裝備全都完好無損。

然而郝運不查都能猜到，這人大腦被燒了，身上的什麼血肉零件估計都化成灰了。

黑客對決，如果一方死了，大概就都是這個下場。看不見刀光劍影，但是其中兇險，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郝運扭頭看了看凱瑟琳，雖然她依然面無表情，但是總覺得透露出那麼一絲的得意。

這時候，一個穿制服的中年人走了過來，這人應該是本地治安官。

他主動握住郝運的手，自我介紹：「您好，我是本地治安官，感謝您對本地安全所作出的貢獻。」

郝運十分不想處理這些繁文縟節，太空傭兵沒有一個喜歡處理這些外聯事務。但是，目前這些東西顯然只能他來做。

他決定單刀直入：「您好！我們只是路過這裡辦事的，不想打攪任何人。如果可能，請不要關注我們，我們很快就離開，可以么？」

「可是，這個事情還有很多後續，能不能請你們……」

「我們真的不希望受到關注，請幫我們一個忙！」郝運懇切的向對方提出了要求，「我們可以提供影像資料什麼的，但是我的僱主不希望耽擱太多時間，請體諒我們的難處。」

中年人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當然，當然，我們非常理解。我們儘快，儘快！」

兩人又閑扯了一會，郝運隨手簽了幾個文件，最後還管他們要了一輛代步的車子，終於搞定了一切手續，招呼凱瑟琳，可以離開了。

女孩全程跟在他的身後，但是只看著，不發一言。

直到坐上車，她才說了一句：「抱歉，我不太喜歡和陌生人講話。」

郝運聳了聳肩：「無所謂啊，你是老闆，當然要我來處理這些了，這很合理。」

他發動車子，是一台當地警察巡邏用的越野車，落後時代的帶輪子的車。握住方向盤，問道：「我們的目的地是哪兒？有什麼安排？還是先去本地的旅館？」

「地圖發給你了。」凱瑟琳迅速的發了一張地圖過去，「通過星球掃描，已經找到了地方，直接開過去吧。」

那就，出發吧。

薩斯是一個荒漠星球，無邊無際的黃沙統治了大地，就算有些倔強頑強的山脈挺直了背脊，也被覆蓋上又干又黃的一層。

連綿的沙丘好像魚鱗一樣層層疊疊，最大的沙丘堪比山峰，居高臨下俯視沙海，為了避免麻煩，還是開車繞過去比較好。

終於，腳下的地面漸漸堅實了起來。然而儘管再看不到那些覆蓋地表的黃沙，世界也依然是荒蕪的，見不到一點其他顏色。+

到處都鋪滿了碎石和沙爍，偶爾點綴著奇形怪狀的風化巨石。

幸好，兩個都是高度改造的賽博人，對惡劣環境適應力很高，自然人恐怕很難忍受這一路的顛簸。

看著單調的窗外景色，凱瑟琳突然開口了：「郝運，你的人類星際史學的怎麼樣？」

郝運送了一口氣。開車上百公里不說話，這氣氛太沉悶了。

兩人能說說話，總不會太糟糕。

「也還好吧，我只有一些普通大眾的記憶。」

「那你對星際開拓英雄休伯特·方丹有什麼了解么？」

郝運詫異的扭頭看了凱瑟琳一眼，說：「這個名字，可是個家喻戶曉的大英雄，是人類進入宇宙開拓時代的標誌性人物。關於他的事迹流傳的可太多了。怎麼？要聊哪一件？」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遠處的山脈漸漸變成了巨大的黑影，而後又慢慢融入到黑夜中。

這個星球的夜晚頭上是沒有月亮的，這讓他們的車越開越慢。郝運打開了輔助駕駛，同時自己也提起精神，更加小心注意道路情況了。

幸好這星球就沒有野外生物，除了黑暗，沒有什麼別的麻煩。

凱瑟琳斜倚在車座位上，說：「英雄船長休伯特·方丹，指揮人類第一艘太空拓荒船'開拓號'，進行了人類的第一次超空間跳躍，達成了一系列的冒險成就，帶領人類進入了太空探索時代。

「根據官方記錄，他一生從地球出發，共啟動了九次星際旅行，前後持續三十年，探索出的星球星域幾乎無法計數。

「可以說，他就是星際時代的標誌，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

凱瑟琳突然停下，不說話了，反而是通過HiFi網路與郝運交談：「我們還是這麼說話吧，我比較習慣。」

怪癖！郝運心裡吐槽，難道因為這車是借來的？她介意這個？黑客都是這麼敏感的嗎？

轉念又一想，也許她想跟我說點秘密的東西？嗯，也正常。

「我找到了一些資料，很有趣的。休伯特·方丹最早的一次冒險旅程，並沒有記錄，是秘密航行。他其實飛過十次，只不過這第一次，普通人都不知道。」

果然是秘辛！郝運興趣起來了。莫非，她出來旅行，是跟這方面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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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第一次旅行，才是最重要的。因為，第一次旅行的飛船，不是後來的'開拓號'，而且，根據我找到的資料，那艘飛船沒有超空間引擎。」

「資料顯示，他的第一次旅行是在公元2174年。而後大約三年，國際星際探索聯合會正式掛牌成立，宣布超空間重力跳躍引擎進入實體驗證階段。之後到了2180年，聯合會宣布超空間旅行實證成功，休伯特·方丹將指揮探索號出發，開啟人類星際時代。你想明白其中的聯繫了嗎？」

什麼？郝運驚訝的轉頭看向凱瑟琳：「你什麼意思？」

郝運原本對這個名字其實沒有什麼概念，僅僅是在原體的記憶中找到了他的相關事迹而已。聽到這個名字，他本人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但是，凱瑟琳這一番話，讓他甚至能感受到原體的受到的衝擊!一個想法突然從他頭腦中跳了出來，他險些就脫口說了出來！

幸好，他是個賽博人，只一瞬間，他就把自己的語言系統關閉了。

他張了張嘴，但是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可惡，他後悔了，這台隨手借來的車，為什麼自己沒有提前檢驗一下？現在討論的東西，可不能隨便泄露啊！

自己對於這個時代，還是太大意了！自己就應該和這個姑娘一樣謹慎！

「我想你也發現了疑點吧？」凱瑟琳通過兩人之間的網路，繼續發過來信息：「這個第一次秘密航行沒有的東西，第二次航行前多出來東西，莫名其妙就研究出來的超空間重力引擎，究竟是哪裡變出來的？為什麼人類對於這種重力引擎的應用如此低效？」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東西，就不是人類發明的，而是撿來的、搶來的、偷來的？而人類自己，也因此到今天也還沒有把它研究明白？」

郝運大腦快速轉動，分析道：「有很大可能，而且多半方法不光彩，所以休伯特·方丹的首次冒險旅行，直接被封存了，成了秘密。那就有趣了，那艘飛船呢？就此消失了？還有那一整支艦隊成員呢？他的跟隨人員可有不少也是家喻戶曉的英雄啊，沒有任何相關記載么？」

凱瑟琳直接通過網路，給他發了一堆文件：「我研究了很多他本人、他艦隊成員留下的相關資料，語音，採訪，回憶錄稿件。早年間，大家確實有在盡量保守秘密，然而，時間過太久的話，總會有些端倪，總會有一些破綻的。」

「另外，我黑進了聯合政府的舊資料庫里找了找，果然翻到了很多東西，能夠驗證我的猜測。」

「你知道那艘飛船，在哪兒嗎？」

凱瑟琳看著郝運，從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可見的期待和興奮。

「就在這裡！那艘船，就墜毀在這個星球，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