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西四衚衕趙大爺

嘎吱！~

房門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帶笑容，整體看上去十分和煦慈祥的老太太。

老太太頭髮大半都是銀絲，有些瘦弱，能看得出年輕時長相應該不會太差。

老太太看了看杜澔，笑容先是一僵，然後就有些疑惑。

「小夥子，你是.....」

「哦，我來拜會趙師傅的，之前一位名叫孫金髮的引薦過來的，您看.....」

「哦哦，原來你就是小杜啊！快請快請，不過你這孩子怎麼還帶禮物啊？」

老太太將門扉敞開，只是看到杜澔手裡的禮盒頓感不悅。

「老太太瞧您說的，哪有登門拜會不送禮的。

再說咱就是第一次登門帶點禮物，下次小子還來，經常來，就只陪您二老聊天不帶禮物，我還蹭吃蹭喝呢。」

杜澔這番略帶調侃的話，頓時引得小老太太一陣發笑。

她連連點頭，「好好好！就怕你不來蹭吃蹭喝，咱們這院子啊，一年到頭也沒多少人來。

咱們還巴不得你來聊天呢，你放心來，肯定給你管飯。」

對於這種小老太太，杜澔有著一手心得。

如若是那些勢利眼的，自然是另一套。

不過相由心生，甭管怎麼說，為人如何會體現在面上。

尤其是一些上了歲數的，這人好不好，看臉幾乎就能看出一個大概。

但僅限於一些平頭老百姓，如若是那些官老爺，那就甭想看出其好壞了。

眼前這小老太太看得出就是一個心善之人。

來之前杜澔也了解到，這趙師傅孤兒出身，師父就是他的父親。

只是如今老師父年事已高，估計也沒幾年可活，趙師傅身子骨也不好。

好些年兩邊都沒走動了，也就尚師傅偶爾帶著徒子徒孫過來看看趙師傅。

此外，趙師傅還有一個兒子，據說是在尚師傅鐵腳佛專門為了照顧趙師傅的獨子，專門在津門開了一家武館。

請趙師傅家的這獨子擔任教習之一，每月也有二十塊大洋，伺候二老倒是不成問題。

白天是老太太照顧老人家，晚上就是這兒子。

倒也算是孝順，只是如今兒子都三十多了，卻因為他老子這一病，耽擱了成婚。

這也算是趙師傅一直以來的心病。

平時沒人陪著說話，又沒有享受孫福，老兩口自然想著院子能熱鬧熱鬧。

所以杜澔這一手算是巧妙。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往裡走，穿過垂拱門時，一老一少就已經親的跟自家人似的。

進入院子，就見一個身穿長衫，身形佝僂坐在躺椅曬著太陽的老頭。

老頭時不時咳嗽幾句，眼睛還在垂拱門附近張望，似乎在期盼著什麼。

然而在看到杜澔這陌生人時，小老頭眼神一下子犀利，陰鷙起來。

杜澔心裡突的一下，感情老孫還真沒說錯，這小老頭脾氣有些怪。

這老人的面相給人的感覺有些陰鷙，而且許是常年的愁眉苦臉讓老人的皺紋明顯比老太太更深。

尤其是眉頭附近，那皺紋就像是刀刻斧鑿似的，十分明顯。

加之有傷勢在身，整個面容看著蒼白沒多少血色，臉上有著不少老人斑。

如若放在一些恐怖片里，這趙師傅肯定能拿獎，在一些陰暗環境拍照絕對出片，嚇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老趙，你又擺著這副臭臉給誰看？人家小杜第一次上門呢！」

小老太太見此，也不慣著，直接破口大罵起來。

趙師傅似乎很怕自家婆娘，也是，小老太太照顧他這麼多年，他多少是沒什麼底氣的。

聞言那陰鷙的臉色收斂了些許，但還是沒什麼好臉色，乾脆別過頭去，看著在陽光下徐徐生輝的柿子樹，好似在出神。

但杜澔卻發現，這小老頭眼神餘光一直在注意這邊。

沒看出來，這竟然還是個老傲嬌？

杜澔心中腹誹。

「唉，小杜啊，你別理這死老頭子，他就是悶久了，天天都是一股子餿味，對誰都不怎麼好。

其實這老傢伙人還是不錯的，只是....唉，不說了。」

「沒事沒事！我這人臉皮厚，老太太您家往後這飯，小子這蹭定了，誰都趕不走的那種。」

杜澔這嬉皮笑臉的插科打諢，又是讓小老太太一陣噗嗤沒忍住笑了起來。

她還挺喜歡這小夥子的，皮實，很虎，反倒是那種規規矩矩的她不喜歡。

「哼！吃飯可以，得交錢自己做！」

就在這時，旁邊響起那趙師傅的輕哼。

趙師傅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著就像是老樹皮撕下來后，那撕拉撕拉的聲音，十分難聽，絕對是恐怖片大boss配音首選。

「你個糟老頭子說什麼呢？天天這樣你一個人過算了，尚哥他們來你也這樣，小杜你也這樣。

你這樣，信不信我晚上不給你端夜壺，看我不憋死你！」

杜澔發現自己還是有些看錯了，小老太太這哪裡是心善，人家狠起來那也是一等一的狠人。

趙師傅張了張嘴，一句話憋肚子里怎麼也說不上來。

這死老婆子，還真是一點臉面都不給自己留。

杜澔憋著笑，這老兩口還別說挺有意思的。

「小杜，來坐，我給你倒茶。對了你喜歡吃什麼？老婆子待會做給你吃。」

老太太十分客氣，也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客人，一邊搬來一條凳子過來，又是端來一個裝滿瓜子花生的盆子。

手腳也是十分麻利，看得出沒少幹活，這種事麻溜的很。

正常來說，主人家這麼客氣，客人往往要推脫一二，甚至婉拒。

然而杜澔卻不按常理出牌。

「哎哎！那多不好意思啊！」

杜澔說著餘光瞥見旁邊傲嬌老頭，話鋒一轉，

「那師娘，我這人喜歡吃魚，最是好罾蹦鯉魚這口，您要是不嫌麻煩，就給我整一個這個。」

聞言老太太一愣，這孩子還真一點也不見外啊！

但很快她臉上就是滿面笑容，那笑容比剛剛更是熱烈許多。

「哎哎，行！小杜你放心師娘我做魚很厲害，一定讓你吃的開心。」

師娘這句話絕對是戳中了她的淚點，能看到她的笑容中有些淚花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