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養母出了車禍
等司機把蘇新皓送到家已經凌晨十二點了。
他在車裡一遍遍問自己愛的是誰，是甜甜，他愛了甜甜很多年了，那為什麼和黎姿曼離婚他會不開心呢。
他內心會糾結呢。
他會猶豫呢。
黎姿曼坐在沙發上等蘇新皓好幾個小時，平日里挺拔的身姿佝僂了不少。
蘇新皓開門回家看見黎姿曼在沙發上等她，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空氣出奇的安靜。
蘇新皓手心出了汗打濕了他手裡的離婚協議書，他知道如果和黎姿曼離了婚，她肯定會走的，走了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
他剛才想的是要給黎姿曼自由，可是這一想法一冒頭，他立馬打消掉。
不想讓黎姿曼走，更不想讓懷著孩子的甜甜委屈，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憑他對黎姿曼的了解，他出了軌，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是不會原諒他的。
他內心在糾結著，這兩個女人他哪個也不想撒手，可偏偏黎姿曼的性子強硬，不是能接受劉琪甜的人。
過了片刻，黎姿曼倒吸一口涼氣開口質問：「蘇琪集團的琪，是她嗎？」
她嗓音一向溫婉空靈，可今天卻是異常的發顫發抖，讓人心疼。
「是…」似蚊子嗡嗡聲作響。
空氣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得到想要的答案，黎姿曼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死心了，她深呼吸一口，那就沒有必要在糾結什麼了。
什麼都沒必要再問了。
天亮了就去把婚離了吧，就當自己的這三年是餵了狗。
蘇新皓站在門口紋絲未動，黎姿曼坐在沙發上也沒動。
不知過了多久，黎姿曼的手機突然響了，鈴聲在只有兩份呼吸聲的客廳顯得格外凄涼，她一看是陌生號碼，接了。
「喂，我們是京市郊區醫院，請問你是黎盈的家屬嗎？」
」我是，我是她女兒，怎麼了？我媽怎麼了？」黎姿曼著急了，站了起來。
「黎盈出了車禍…剛搶救過來，住進了ICU，請你速來。」
聞言，黎姿曼沒做絲毫停留，顧不上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睡衣裙，穿著拖鞋就跑了出去。
蘇新皓見她跑的這麼急下意識追了出去，他跑的比她快，打開了門口的車門，他大喊：「上車。」
黎姿曼沒做絲毫猶豫上了車，焦急萬分毫無血色的面龐襯得她嬌嫩的皮膚有些慘白。
蘇新皓見黎姿曼著急心裡也著急，腳踩油門到了底，但是手裡的離婚協議書還在掌心中捏著，像是粘在了手心裡了，扯都扯不掉。
等黎姿曼跑到ICU病房門口，黎盈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雖然沒有了生命危險可也和植物人差不多了。
她望向黎盈病容，眼淚唰的再一次如滾珠般流出，雙手死死捂緊了嘴巴哽咽。
蘇新皓守在她身旁，看她難過至極渾身顫抖的模樣，他內心湧出一陣陣心疼，他伸手要把她抱住，黎姿曼狠狠用力一把推開他，並且拼了命的把碰到他的手往衣服上擦。
蘇新皓愣住了，舉起的雙手不知道該放還是該怎麼著。
這個反應告訴他，黎姿曼不可能會在和他生活在一起了，黎姿曼十分非常的嫌惡他。
黎姿曼看都沒看他一眼，立馬跑去值班室追問醫生，黎盈是如何成了這樣的。
剛好警察在做筆錄，告知黎姿曼肇事者是一輛大車司機，已經逃逸了，大車是沒有手續的黑車，肇事者身份不能確定，後續有什麼進展會在聯繫她。
怎麼會這樣啊。
她的媽媽，雖然是養母，可待她視如己出，呵護備至，黎姿曼說什麼也要找到那個肇事者。
可警察告訴她黎盈開車的速度也很快，她的大眾朗逸已經碎的不成樣子了，況且她出事的地方沒有攝像頭，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
警察走後黎姿曼撐著一口氣踉踉蹌蹌的走著去交費，要用最好的葯給黎盈救回來。
她覺得蹊蹺，黎盈為什麼會大晚上的開那麼快的車來京市，事先不和她打電話告知呢。
這事沒那麼簡單，就連黎盈的手機都丟了，更加蹊蹺。
「對不起女生，你這張卡用不了。」
醫院收銀員客氣的說著話，將黎姿曼思考的思緒回收。
「我幫她交。」蘇新皓在她身後拿出一張卡來，遞給了收銀員。
黎姿曼拿著手裡的卡猛地明白了什麼。
她的卡被蘇新皓停了。
她的一切經濟來源被蘇新皓切斷了。
等蘇新皓收回卡的時候黎姿曼才緩過神來從他手裡見到了離婚協議書，雖然被蘇新皓捏到變形成了兩團紙。
可那五個大字，是多麼的醒目提神將黎姿曼三年的付出狠狠拍碎在無形之中。
蘇新皓對上黎姿曼淚珠不斷的雙眼，別過頭去，他不忍心看見黎姿曼悲傷欲絕的樣子。
他印象里，黎姿曼愛笑，笑起來像一朵海棠花明艷絕倫讓人心醉不已，現在的黎姿曼是哭著的，嬌俏的鼻子微微發顫，嘴裡呼出來的氣也是冰冷無比。
突然，蘇新皓望向ICU三個字心裡好像主意，他眸子漸漸深邃了起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從護士台借來筆和印泥。
一雙大手掌粗暴的拉著黎姿曼嬌弱纖細的手腕來到ICU病房前。
黎姿曼被他抓著噁心的快要吐了出來，奮力的掙扎開了，拿衣服拼了命的擦被蘇新皓碰過的胳膊，直到皮膚擦紅了為止。
她擦的越狠，蘇新皓心裡就越慌，越不想讓她走。
「我把你的卡停了…還有…還有錢…都轉走了…」蘇新皓咬著牙，磕磕巴巴說出這句話，語氣有愧疚也有幾分無賴。
「你媽住ICU一天花費不少，和我…和我…離婚，我幫你交住院費…」
這些話到了黎姿曼耳朵里好不真實，她拿指甲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是疼得，不是夢。
她立馬認清了現實，她被蘇新皓架空了職務，她的收支來源沒有了。
她雖然是蘇琪集團的黎總，可公司財務是蘇新皓的表弟，不可能會聽她的話忤逆蘇新皓的話。
眼下沒辦法了，ICU一天要十幾萬的收費，她本來就是要和蘇新皓離婚的。
既然他這樣說了，為了母親的醫藥費不如答應的乾脆些，她內心堅定了不少。
蘇新皓始終不敢看她的淚眼和傷心欲絕的神情，他上半身止不住的顫抖，雙手緩緩舉起將離婚協議書遞給黎姿曼。
現下這個辦法肯定能把黎姿曼留在身邊的。
「你不簽字，你就沒錢給你媽治病。」
蘇新皓別這臉蛋說，似是勸慰，一副我為你好的語氣。
「你說話算話。」黎姿曼搶過他手裡捏著的離婚協議書，快速簽了字按了手印。
手印按上去的那一刻，蘇新皓的心好像被人猛地錘了一下的疼，他回頭垂眸，看向離婚協議書上已經簽好了彼此的名字。
突然有一種撕碎離婚協議書的衝動，可還是忍住了，咬著牙將離婚協議書收好。
「我會讓人定時給醫院打款的…」
說完，蘇新皓跑了，跑的踉踉蹌蹌的，差點摔了幾個跟頭。
他跑了，黎姿曼渾身無力跌坐在地上，一夜之間，她的一切都沒了，她渾身發抖個厲害，腦子裡的轟鳴聲響個不停。
初春夜晚的涼風拂過她堅毅的臉頰，她只垂頭喪氣了半分鐘就站了起來。
為了黎盈，為了媽媽，她要挺住。
黎姿曼緊了緊身上的睡裙，站在ICU門口望向黎盈的病容，她撥去了保姆的電話。
保姆不一會就來了，拿來了黎姿曼交代的首飾和衣服還有她的身份證明。
「張姨，我和蘇新皓離婚了，那個家我不會再回去了，你要長一個心眼，你的工資一定要蘇新皓準時準點給你開。」
這就是黎姿曼最大的優點，即使深陷泥濘無法呼吸，也不忘開口提點她人。
保姆張姨滿臉的震驚：「太太，怎麼回事啊，你和先生感情一向很好啊。」
黎姿曼笑了，揚起的嘴角牽動著鼻樑旁的兩顆狐狸痣，顯得既嘲諷又嫵媚：「他出軌了，我們從今往後沒關係了。」
張姨還是不可思議：「太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黎姿曼輕輕搖頭：「不會，那個女人叫劉琪甜，蘇琪集團的琪，就是她。」
黎姿曼笑得苦澀極了，嘴巴里乾乾的，乾咽了幾口口水，張姨搖著腦袋走後黎姿曼買來一個行軍床放在了ICU門口，將毯子撲在了上面，躺在上面，聽著ICU病房裡的滴滴聲。
她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了。
一個男人邁著穩重的步伐，走到她身前，俯身下來輕喚她名字：「黎姿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