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母
一位身著名牌西裝的男人手拿公文包從走廊那頭徑直朝黎姿曼的小床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張紙。
黎姿曼見他來了站起身,朝那人微笑,笑得溫婉和善,徑直從半跪著的蘇新皓身邊掠過。
她身段輕盈飄逸,走起路來是那麼動人心弦,蘇新皓感覺有重要的東西從心底劃過,他再不抓住恐怕就永遠抓不住了。
巨大的恐慌感使他一個起身就要從她身後抱住她,她身旁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掌狠狠推了蘇新皓一把,差點將他推摔。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那男人沒回答他,他神情和黎姿曼一樣,淡漠寒涼,不可近人。
黎姿曼走進的屋子是抽血化驗室,那男人拿著公文包和單子站在門口守護著。
蘇新皓跟上去搶過他手裡的單子來看,自動獻血400cc,黎姿曼已經簽好字了。
什麼?
蘇新皓突然抬步要往化驗室沖,被那男人一手勒住了胳膊,狠狠一個過肩摔,他覺得渾身疼痛無比,倒在了地上。
「來人,把他給我趕走。」
那男人黑著臉說著話,走廊那頭突然衝過來四五個保鏢,一人一手抬著蘇新皓堵上了他的嘴,給他五花大綁扔到了路邊,動作迅速手段麻利極了。
好心的路人給五花大綁的蘇新皓解綁,他起身要跑去醫院裡,他要阻止黎姿曼獻血,她那麼瘦怎麼能獻這麼多血呢。
但守在醫院門口的保鏢和保安對他進行驅逐,他進不去醫院的大門,更見不到黎姿曼,一個保鏢出手,一個手刀往他后脖頸給過去,打昏了蘇新皓給他扔在了醫院後面公園的水池旁邊。
黎姿曼在獻血室抽了200cc血,來到一間病房裡,一個面容略帶憔悴的女人打著血滴吊瓶流著淚心疼的摸她的頭,黎姿曼同樣對她流淚。
「好孩子,和媽去新加坡,帶著你媽一起,咱們一起走。」
黎姿曼哭著點頭,緊緊握著她的手。
……
命運和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時間回到一周前黎姿曼最無助的那個晚上。
黎盈出車禍那晚送入醫院的是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兩個女人同在黎盈的車上發生了車禍。
只是那女人沒有黎盈傷勢重,到了醫院不多時就醒了。
那女人是人盡皆知的人物,外交官黃穎,黃穎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守在她身邊的兒子去找黎姿曼來,她肯定在這家醫院。
他兒子孟鶴煜見母親如此著急立馬去ICU病房找,護士告訴她ICU門口身穿睡衣裙的女人就叫黎姿曼,是黎盈的家屬。
孟鶴煜走到ICU的走廊,看見聽見蘇新皓拿黎盈的醫藥費相要挾逼她簽字離婚協議書。
等蘇新皓走後,黎姿曼跌坐在地,孟鶴煜剛要走過去,就發現她突然站起來了,拿著手機給保姆打電話要東西。
孟鶴煜乾脆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等她處理好事再說。
等保姆走後,黎姿曼去買行軍床,鋪毯子,收拾行李,等她躺下。
孟鶴煜快步走過去。
「黎姿曼…」他輕喚。
聽見有人溫柔的喊她名字,黎姿曼睜開眼睛坐起來看他,這人個子高高的,正俯身看她,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正溫柔的注視著她,高高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往上推了推,整個人給人一種即禁慾又溫和的感覺。
「你是誰?」黎姿曼小聲的問,她眼圈紅紅的,看起來特別可人憐。
「我是你弟弟。」
聞言,黎姿曼提起精神站了起來,仔細打量他的樣貌,唇紅齒白明眸皓齒是專門誇他的詞,但是他的五官和自己並不相像。
只能說精神奕奕的氣質有些雷同。
「我叫孟鶴煜,媽在樓下病房,我帶你去。」
孟鶴煜邊說邊脫下西服外套蓋在了黎姿曼的身上。
他身子健碩,他的外套蓋在嬌小玲瓏的黎姿曼身上好像是毯子般寬大。
此時正值凌晨四點。
他口中的媽突然降臨在她最狼狽這一刻,不等她喘口氣,把這些惡情緒消化一下就闖入她的世界。
黎姿曼邁著大步子和他走著,他步子並不快,似乎在刻意跟隨身旁的女人一般。
到了一間有保鏢守護的病房門前,黎姿曼心突然開始打鼓震得她緩緩放下要踏進去的腳步,她的生母,在這…為什麼會在這…
見了面要說什麼?怎麼說?
孟鶴煜看出來她停頓的腳步,他輕聲開口:「姐,媽和你媽來京市的路上出了車禍,這麼多年媽一直沒忘了你,只是她身份特殊,她是黃穎。」
黃穎。
這個名字黎姿曼不熟悉也不陌生,電視上,報紙上,雜誌上,滿是黃穎的業務通告。
促成多國和平發展的奠基人,外交部的頂樑柱,國內優秀婦女大代表,國際慈善大使,國際和平大使,新加坡富商孟元的妻子。
全是黃穎的身份標杆,作為國家級的正面人物,會是她的親生母親!!
黎姿曼瞬間覺得今天的一幕幕太戲劇性了,好像是電視劇里的情節一遍遍在自己身上演繹著。
一手掌握多國生死存亡的人物居然是遺棄她的親生母親?
她當年,為什麼會遺棄一個孩子…
二十四年前她就已經是外交部的佼佼者了,養育一個孩子輕而易舉,為什麼要遺棄她,又為什麼今天才來找她。
而且她是和母親一起出的車禍,是不是她知道車禍有用的真相。
黎姿曼心裡一萬個為什麼要問她都沒有讓她踏出腳步分毫,只有她能提供母親車禍的線索讓她本來定在門口的雙腳地動山搖。
孟鶴煜見她有進去的意思輕輕推開門,黎姿曼屏住呼吸抬眸,躺在病床上的黃穎虛弱慘白的面龐印在黎姿曼的彎月眼裡。
她們四目相對…
好似有心靈感應般,一起落淚。
一起抽泣不止。
「姐,先別哭,來坐這,門口冷,媽,你也別哭了。」
見到黃穎的一瞬間,黎姿曼大腦一片空白,孟鶴煜輕輕拉著她的胳膊,她很瘦,腳步很輕,緩緩朝著病床上淚流滿面滿心愧疚的黃穎走來,坐在了她病床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