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至於你，下地獄去吧

謝芝葉出現在門口時，包廂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在座眾人的父母都讓自己的孩子討好謝氏集團的小少爺謝芝葉，

但他性格本來就不好相與，幾乎是所有抱著這種目的接近他的人都被他折磨得夠嗆。

因此，即使是同班同學，在座眾人也怕極了謝芝葉。

他們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生怕和謝芝葉對上視線。

令人尷尬的沉默瀰漫在整間包廂里。

最後打破沉默的人是金枝玉。

她將杯中的橙汁一飲而盡，隨後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周寧，林芙茵，你們剛才不是想打聽我和謝芝葉是不是退婚了嗎？」

她往後一靠，將上半身完完全全倚在了座椅上，雙手交疊環抱在胸前，高高在上的姿態透露著她的不屑。

「既然都這麼想知道我的私事，那我就告訴你們吧。」

金枝玉昂起下巴，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

「我和謝芝葉的確退婚了。」

包廂里依舊沒人敢說話，但從眾人互相交換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的躁動。

「金枝玉！」謝芝葉的聲音里暗含怒氣。

「我有話想和你說，」他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腕，眉目間夾雜著焦躁，「跟我來。」

金枝玉甩開他的手，「別拽我，我自己會走。」

她站起身，撫平裙子上的褶皺，和謝芝葉離開了包廂。

她們離開以後，包廂終於像是活過來一樣紛紛討論著剛才的八卦。

*

拐角的走廊少有人路過，安靜得只有兩雙鞋子踩在柔軟地毯上的聲音。

前面的鞋走得快，聲音急促；後面的鞋走得慢，聲音緩緩。

謝芝葉停下腳步，煩躁地扯松領口，將頭髮往上捋，露出輪廓分明的俊美容顏。

「你鬧夠了嗎？」

金枝玉依舊保持著雙手交疊在胸前的姿勢，面對他的質問皺了皺眉。

「什麼叫『鬧夠了沒』，謝芝葉，我一直都沒有在跟你鬧脾氣，我是認真的，我們已經退婚了，而且我不會再打算和你和好。」

謝芝葉：「你還說自己不是在鬧脾氣嗎？剛訂婚就退婚，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喜歡『瑞初』，有你這麼任性的嗎？」

他的骨相極其優越，哪怕是在生氣，面上也不會有半點猙獰的感覺。

走廊上的冷色調燈光打在他身上，為他添了幾分凜冽。

金枝玉半點也沒被他的氣勢嚇到，她將身子靠在牆邊，臉隱在了暗處，難辨光影。

「謝芝葉，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往日總是甜甜笑著的人冷下臉來，令人感到格外的陌生，「你不愛我。」

謝芝葉從沒見過她這麼嚴肅的表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你只是把和我訂婚當作你母親交給你的任務、當作你往上爬的工具而已。」

她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其實我都知道的。你覺得我嬌縱，你煩我。假裝哄我是因為只有這樣，你母親滿意。」

「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來看呢，謝芝葉？」

金枝玉的聲音很淺，好像她的話下一秒就要飄散在風裡了，可是沒有，謝芝葉完完整整地聽到了她說的話。

「我是喜歡過你的，謝芝葉，可我現在不想再喜歡你了。」

10歲的金枝玉把謝芝葉當作最好的朋友，可他好像只把她當煩人的跟屁蟲。

15歲的金枝玉喜歡謝芝葉，他好像也喜歡她，但她知道那是假象。

18歲的金枝玉看到了彈幕，知道以後的以後她也不會是謝芝葉的唯一，所以她放棄了繼續喜歡他。

金枝玉從以前到現在，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小孩。

喜歡的時候，她就把所有的真摯情感都投注在謝芝葉的身上。

不喜歡了，她就一口氣把自己的感情全都抽回來。

謝芝葉的思緒被巨大的潮水衝擊著，半晌都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他張了張嘴，卻絲毫髮不出任何聲音。

想說什麼呢，想說不是這樣的，想反駁她，但他最後只顫抖著說出了一句話：

「一定要愛你，才能和你訂婚嗎？」

金枝玉依舊看著地面，淺淺地笑了一下，像是在笑謝芝葉，又像是在笑自己。

「嗯，我是很好的人，所以我值得和我愛的、也愛我的人在一起。」

「至於你，謝芝葉，像你這種不懂愛也不值得被愛的人，就給我下地獄去吧！」

她抬起眸，與謝芝葉對上視線，當她說完這句話時，大量的彈幕也浮現在他的眼前。

【小青梅虐男主，她肯定不是官配】

【原來小青梅不是男主的股之一啊，她只是個推動男主成長的惡毒女配】

【我還是覺得小青梅要走追夫流】

【買小青梅股的不得賠個傾家蕩產了】

【只有我覺得小青梅說的話好酷嗎，我愛上了】

【枝枝又美又颯，我還希望她千萬別是男主的股之一呢】

看到有誇她的彈幕，金枝玉大大方方地向著彈幕笑了一下，梨渦露了出來。

【啊啊啊，我怎麼感覺小青梅實在我笑呢】

【小青梅的梨渦沒有酒，我卻醉得像條狗】

【yue，惡毒女配滾，要不是這是連載，我真想跳過她的劇情】

【支持男主狠狠搞事業，以後讓小青梅追悔莫及！】

謝芝葉喉嚨干啞得像是在沙漠里乞求水源的行者。

他覺得他的理智可能已經失蹤了，要不然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能問出這種話：

「你在對誰笑？」

金枝玉對他的質問感到莫名其妙，本來想說「誰都沒有」時，卻看到了他身後不遠處站著的人。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瑞初～你來啦！」

金枝玉笑著跑向宋瑞初，她的發尾擦過謝芝葉的臉頰，一陣馨香沁入他的鼻尖。

另一邊的宋瑞初看著向自己跑來的金枝玉，她如星辰燦爛的眼眸里滿是深情。

明知道她是刻意在演戲，他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失神地望著她。

看著金枝玉張開的雙手，宋瑞初的理智告訴他，不要抱。

但他的心迫使他在理智降臨之前張開了雙臂。

水蜜桃味的風伴隨著少女一起撲入到宋瑞初的懷裡。

少女的臉埋進他的胸膛，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衫傳給他。

宋瑞初慌張地和謝芝葉對上視線，他清晰地看到了謝芝葉眼底的一片晦澀。

他想，一切都完了。

秘密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