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眾生皆苦
第二天一早，就有拖拉機來送貨，是浮漂。
家裡裝不下，張為清就領著到牛棚那邊，把浮漂卸在了幾間破屋裡。
浮漂不值什麼錢，而且村裡人也沒有搞養殖的，不會有人偷。
白棕繩就不行了，賊貴，大家還都能用的到，張為清只能卸在家裡，跟魚乾放一起。
「阿清，魚乾快要裝不下了。」卸完白棕繩，兩個放魚乾的雜物間也基本堆滿了。
「下午阿景阿力來了跟他倆說一聲，今天收鮮魚的時候通知所有漁民，我們這邊暫停收雜魚。」張為清也很苦惱，真是放不下了。
連續的好天氣，每天都有三四千斤的魚乾入庫，而只靠阿偉和阿彌，一天才能賣出去一兩千斤。
家裡的存貨已經將近三萬斤了。
「要我去問問你幾個舅舅有沒有想賣魚乾的嗎？」沈鳳霞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三萬斤魚乾，成本都要三四千塊了，真擔心砸在手裡了。
「賣魚乾得腦子活，還得有股子狠勁，幾個舅舅都不合適啊。」張為清皺眉道。
幾個舅舅幹活都是一把好手，但要做生意的話，就差點意思了。
「那怎麼辦？到現在也沒有村裡人來進貨零賣的。」沈鳳霞愁道。
之前張為清說會有村裡人願意做零賣魚乾的生意，結果到現在一家都沒有呢。
「我也沒想到村裡人的腦子轉的那麼慢啊，阿偉和阿彌都那麼賺錢了，居然都想不起來跟風。」張為清苦笑道。
印象中八六年以後，他們村才開始有人做魚乾的生意，一開始自己曬了賣，後來也是規模越來越大，收魚曬魚乾，好幾家都發了財。
現在自己檯子都給搭好了，怎麼這幾家人還反應不過來呢。
「不著急，鋪子那邊還要一些時間積累客戶，村裡面也先別說，等他們自己反應過來來找我們，這樣才能把主動權握在我們手裡。」張為清叮囑自家老娘。
「還不著急，你是真能沉得住氣啊。」沈鳳霞沒好氣道。
「肯定掙錢的買賣，有什麼好著急的。」張為清無所謂道。
反正主動權握在他手裡，賺錢也只是早晚的事。
收完了貨，支付了尾款，張為清還沒忘給幾位司機師傅都塞了一包煙，結個善緣，將來沒準還有用的到的時候。
到了十一點左右，褚大根也來了，拉著滿滿一車的毛竹。
卸完毛竹，褚大根搓了搓手道，「阿清我想再買點魚乾回去。」
張為清樂了，這不好事嗎，怎麼還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上次我不是買了一些魚乾回去嘛，我媳婦燉了一鍋，給左鄰右舍的分了一下，結果大家吃了都說好。
然後我媳婦就說能不能從你這進貨，她在家賣賣魚乾，也能掙些錢。」褚大根糾結道。
「當然可以啊。」張為清一臉苦笑，「我這麼大批量的曬魚乾就是為了賣的啊，你來買我的魚乾，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張為清心中暗道。
褚大根一臉欣喜道:「那價格？」
「上次三毛錢的價格是友情價也是批發價，你買五百斤一千斤也是這個價格，如果再多的話…」
「一千斤就夠了，我媳婦說我們村三四百戶人家，一千多口人，一個月一千斤魚乾就夠了。」褚大根連忙道。
張為清心中驚訝，沒想到這位有過一面之緣的褚大嫂居然還挺有頭腦的。
「褚大哥，你買這輛拖拉機也是嫂子的主意吧。」張為清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啊？是啊，你怎麼知道的？」納悶道。
「家有賢妻啊，對嫂子好點，將來可要享福的。」
「我也這麼覺得呢，家裡的事都是她拿主意，我只管幹活。」褚大根嘿嘿笑道。
回到家裡，張為清幫著稱了一千斤的魚乾，裝到車上。
「總共是三百塊，減去車費，我再付你五十塊。」褚大根賬算的還挺明白。
收下五十塊錢交給李成雪，張為清送著褚大根到門口。
望著拖拉機離去，張為清看了一眼天空，這就是幸運值高的好處嗎？
困了就給個枕頭？
剛說魚乾庫存積壓，就有人主動上門採買？
剛點上煙，就看到石廣亮父子一臉疲態的走了過來。
「廣亮叔，阿棠。」張為清心情好，跟兩人打了個招呼，伸手掏煙。
石廣亮接過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副疲勞過度的樣子。
石尊棠精神還好些，叫了一聲阿清哥。
「你們剛從海上回來？」張為清問道，他們家跟石家的關係很不錯，平日里的走動也多。
「是啊，累死人了。」石尊棠小聲嘀咕。
「你還累，老子一個人搖櫓回來的。」石廣亮才抽了一口煙，差點被嗆到，跳著腳罵道。
「睡不好也會累啊。」石尊棠梗著脖子回應。
張為清心中瞭然，這兩父子還在近海的荒島放樁網，一趟來回就要十幾個小時，全靠搖櫓，確實辛苦。
石尊棠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嫌苦抱怨也屬正常。
「真干不動了，連續半個月，我胳膊都要廢了。」石尊棠又小聲的說了一句。
「你個棺材子，老子不累嗎？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石廣亮恨鐵不成鋼道。
看兒子不再頂嘴，石廣亮語氣也緩和了一些，道:「再堅持一個月，攢夠了拖網船的錢，以後就沒那麼辛苦了。」
看著兩父子遠去，張為清暗自搖頭，就算攢夠了錢想買拖網船也要排隊，等船到手還不知道要多久呢。
而且就算買了拖網船，也一樣辛苦，起早貪黑，風吹日晒，一樣都少不了。
「眾生皆苦啊！」張為清嘆了一聲。
吃過午飯，張為清也閑不下來，先是找村長開了證明，然後叫上姐夫林照成直奔縣裡。
拖拉機和機動舢板船今天都要定下來。
拖拉機簡單，才買過一輛，老廠長都還記得他上一輛拖拉機的規格。
張為清也懶得再琢磨，直接定了一輛一樣型號的。
機動舢板船就更簡單了，廠里就有現貨，張為清要做的就是選擇發動機的馬力和螺旋槳的尺寸，然後讓工廠的師傅們組裝就行了。
說著簡單，兩者組裝都要時間，今天他們都開不走。
張為清對此也早有預料，好在他們也不急，十天半個月都能等。
訂完了船和拖拉機，二人又來到海產研究所，跟蔣成超他們商量打樁的時間。
天后宮慶典在即，未來的三四天肯定是沒時間的。
緊接著又是中秋節，他要送中秋，打樁的師傅們同樣要過節。
一來二去，時間就只能推遲到中秋之後了。
「沒問題，我讓師傅們節前把其他養殖戶的先弄完，節后四支隊伍全都到你那裡去。」蔣成超如是安排道。
四支隊伍，一天能打樁八畝左右海帶養殖筏，一百五十畝二十天完成綽綽有餘，完全可以趕在十月底之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