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徹底死心
深秋的清晨,霧氣瀰漫,陰冷而寂靜。
許輕染獨自坐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的景色,心中充滿了困惑和不安。
她整晚都在思考,最終下定決心再去找顧清元一次,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畢竟,多年來的相處,豈是簡單的一句"分手"就能說清楚的?
顧家和張家同住在一個大院里,但兩家的氛圍卻截然不同。張家行事高調;而顧家則相對低調。
顧父顧恆為人正直勇敢,常年在部隊服役,鮮少回家。
顧母宋冉則性格溫柔善良,在大院里備受讚譽,被譽為"菩薩心"。
顧家唯一的兒子顧清元,不僅相貌出眾,而且才華橫溢。
在學校里,他一直名列前茅,如果當年沒有取消高考制度,憑藉他的優異成績,必定能夠考入全國頂尖學府。
由於領導對他的才華讚賞有加,高中畢業后,顧清元被推薦進入外國語大學深造,立志成為一名傑出的翻譯官。
許輕染一路躲著人,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慌不擇路地走著,終於來到了顧家門口。
她沒有絲毫猶豫,彷彿這就是她最終的目的地一般,伸手直接按響了門鈴。
此刻屋內,原本安靜的氣氛被急促的門鈴聲打破,整個房間瞬間充滿了緊張和不安的氣息。
一個漂亮的青年穿著拖鞋快步走了出來,腳步匆忙而堅定,似乎迫不及待要去開門。
然而,就在他的手剛搭到門把手上時,一道溫柔卻不失威嚴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住手。"
同樣被門鈴聲吵醒的宋冉披著一件長毛衫,神情慵懶,睡眼惺忪,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與決絕。
她一邊梳理著自己凌亂的長發,一邊緩緩向門口走來。
"顧清元,今天你要是把門打開,明天你就會看到我的屍體。"
宋冉低下頭,語氣平靜而堅定,彷彿早已料到對方的反應。她不緊不慢地扣著外套的紐扣,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從容不迫,同時也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感。
顧清元的臉色蒼白如紙,臉上的表情如同死灰般死寂。他的眼睛里閃爍著絕望的光芒,緊緊咬著牙關,彷彿在內心掙扎著做出最後的抉擇。
宋冉看著他的神情,鬆了一口氣,這才仔細地整理著自己的裝扮,直到她對鏡中的自己感到滿意為止。
然後,她才緩緩地走到顧清元身邊,彷彿一個慈母一般,聲音輕柔地說:「清元啊,我可是你的親生母親,怎麼可能會害你呢?如今,外面的形勢如此緊張,而你馬上就要畢業了,如果不跟謝美蘭結婚,你未來的工作怎麼辦?你的前途又該如何呢?」
聽到這些話,顧清元的眼神恢復一絲清明,但緊接著門鈴再次響起,將他剛剛恢復的理智擊潰得無影無蹤。
「媽,我真的不想再考慮這些事情了,我不能讓染染受到這樣的傷害......」顧清元一邊說著,一邊準備去開門。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那聲音彷彿帶著雷霆萬鈞之力,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整個房間似乎都被這一巴掌給鎮住了,周圍變得異常安靜,連門鈴的響聲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時間好像凝固了一樣,只有顧清元和宋冉兩人站在原地。
宋冉的臉上滿是失望和憤怒,她的眼神如同燃燒的火焰,直直地盯著顧清元。
她的嘴唇顫抖著,彷彿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但最終還是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當年我們為了你能上大學,付出了多少代價,你難道不清楚嗎?」宋冉的面容因為憤怒而扭曲變形,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早就知道你今天會變成這樣,當初還不如直接讓你高中畢業后就去鄉下插隊。」
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怨恨,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刺進了顧清元的心窩。
顧清元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的眼睛里充滿了痛苦和自責。
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他默默地看著宋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冉提著的心再次緩緩地放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開始接受現實,不再像之前那樣抗拒。
於是,她趁熱打鐵,輕聲安慰道:「染染今年才十八歲,現在社會提倡晚婚晚育,估計她一時半會也結不了婚。而且,你和謝家定親之後,等到今年下半年你工作穩定了,再來慢慢商量結婚的事情。這樣一來,時間就不會太緊迫,我們還可以徐徐圖之,一切還有機會的。」
見顧清元沒有說話,宋冉又繼續勸說道:「謝美蘭也才十九歲,謝家對她寵愛有加,肯定不會讓她太早出嫁的。所以,你不用太過擔心。」
說到這裡,宋冉不禁輕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要不是因為父親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煩,家裡也不至於做出這種決定,犧牲你的幸福。畢竟,你可是我們家唯一的兒子啊!難道我還會害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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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顧清元逐漸放鬆的神情,宋冉感到十分欣慰。
她拍了拍顧清元的肩膀,溫柔地說:「你看你,這段時間都沒睡好,黑眼圈這麼重。快回房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別把身體搞垮了。」
顧清元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轉身朝著房間走去。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彷彿背負著整個家庭的責任。儘管心裡還有些不情願,但他明白,自己必須面對現實,承擔起這份責任。
看著他的背影,宋冉好看的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直到看著顧清元回了房間,她才轉身往書房裡走去。
宋冉坐在書桌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鈴聲響了幾聲就被接通了,宋冉有些緊張地開口:「李秘書嗎?」
「嗯,請問哪位?」
「我是宋冉。」
「哦,宋女士啊,有什麼事嗎?」
「李秘書,不知道那小姑娘行不行?」宋冉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討好。
「部長很滿意,」李秘書的聲音染上了一絲笑意,「婚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聽到這句話,宋冉心中的石頭落了地,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希望一切順利。」
「嗯,不過最終結果還需要等部長和家人商量后確定。」
「我明白,不管怎樣,還是要感謝你們給這個機會。」宋冉笑著說道。
「不用客氣,這也是雙方的緣分。對了,關於顧恆的事情……」李秘書話鋒一轉。
宋冉連忙介面道:「李秘書,您看能不能幫忙通融通融?」
「這你放心,我們領導答應的事情從來不會食言。」李秘書安慰道。
宋冉感激涕零:「那就麻煩您了,真的非常感謝!」
掛斷電話后,宋冉心情愉悅地再次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而此時的許輕染迎著冷風,依舊站在顧家門口。
冷風陣陣,吹起了她的髮絲和衣角,但她的身體卻像是被凍結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她的心也像這冷風一樣,冰冷刺骨,讓人無法抵擋。
直到手指都被凍得失去知覺,變得僵硬無比,許輕染這才緩緩地邁開雙腿,艱難地離開了顧家。
她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彷彿靈魂與肉體分離。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乾乾澀澀的,沒有一絲濕潤。
曾經那些淚水似乎都已經流盡,只剩下無盡的悲傷和絕望。
許輕染靜靜地站在樹下,仰頭看著那棵光禿禿的樹,樹枝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此刻,她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
遠在西北的魏長徵收到謝美蘭的信,看到信中談到顧清元和許輕染分手,許輕染被逼著要嫁給一個老男人。
他連夜請假坐上了回首都的火車。
對於許輕染,他的感情是複雜的。
初見時,她低著頭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顧清元的身後,乖乖巧巧,配合著她那溫婉又不失張揚的容貌,看起來很有差異感。
說話都柔里柔氣,聲音小小的,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軟軟糯糯,能甜到人心裡。
魏長征沒見過這麼倒霉的姑娘,縱然有顧清元的維護,可這姑娘三天兩頭的被人欺負。
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告狀,老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偷偷抹眼淚。
他剛開始還會給顧清元通知,發現顧清元總是拖拖拉拉,等她被欺負完才過去,後面,他就自己動手了。
慢慢的,他們之間感情越來越好。
同為男人,他也能看出顧清元眼中的珍視。
而他卻不知道何時動了心。
畢竟是兄弟的對象,要是許輕染喜歡他,奪人所愛之事他也是能做的出來的,奈何許輕染一雙眼睛老是眼巴巴的盯著顧清元,他也只能壓下自己躁動的心。
於是,高中沒畢業他就在家裡的安排下從了軍。
謝美蘭的信如同煙花一般,在他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記,一路上他都在思索到底該怎麼辦?
聯姻?
相親?
直接表白?
魏長征想了無數種辦法,卻依舊決定不下來。
一回到大院,他下意識就走向了熟悉的老槐樹。
沒想到,那朝思暮想的姑娘正站在那樹下。
深秋的早晨,冷而瑟。
她就穿了一個黑色的大衣,頭髮有些凌亂的披散下來。
幾年不見,她似乎又長高了一些。
卻比以前更瘦了。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他也能一眼認出那就是許輕染。
魏長征輕輕地動了動嗓子,令他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突兀:「輕染?」
一道沙啞又低沉的聲音傳來。
許輕染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目光落在那個背著行囊、風塵僕僕的男人身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關切和心疼,讓許輕染不禁心頭一暖。
「長征哥哥,你回來了啊……」許久未曾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聽起來十分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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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以及那暗淡的眸子,魏長征沒由來的心軟了一下,他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輕了一些:「聽說你和老顧鬧崩了?」
魏長征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但是還是想再確認一次。
許輕染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微笑,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無奈地說道:「連你都知道了。」
魏長征看到她如此落寞的神情,心中剛升起的愉悅一下子就消失了,「你還好吧。」
「還好,」許輕染點了點頭。
「沒了老顧,還有別人,」魏長征此刻心怦怦的跳動著,他有些緊張道:「喜歡你的人那麼多,你也要學著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了。」
然而,魏長征並不知道,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許輕染的心。
她垂下頭,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沒有人能理解,她對自己那張美麗的臉龐有著深深的厭惡之情。從小到大,她總被人誇讚漂亮,而諷刺她的身世的人隨後就會跟上狐狸精幾個字。
因為容貌,跟在她身後的男生就沒斷過,可也因此,她的名聲也越來越差。
看著她沉默不語,魏長征有些後悔說了剛剛的話,隨即笑著道:「輕染,我幾年沒回來了,感覺好多地方都大變樣了,你有空嗎?能帶我出去轉轉嗎?」
許輕染聽后微微一愣,隨後搖了搖頭說道:「你先回家吧,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是回家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魏長征,只見他鬍子拉碴,頭髮亂蓬蓬的,身上的衣服也有些髒兮兮的。
「不是,我意思就是白天你有空嗎?」魏長征看到許輕染臉上露出的表情,急忙解釋道,「我這幾天一直在趕路,還沒來得及收拾自己呢。」
說完,他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似乎想要確認一下自己是否真的那麼邋遢。
魏長征這個時候簡直想伸手打自己的嘴,心裡暗暗叫苦不迭。
他本以為這次回來可以給許輕染一個驚喜,但沒想到自己卻成了驚嚇。
他暗自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提前準備好,讓許輕染對自己的第一印象這麼差。
許輕染想起母親的威脅,想到如果她出門的話,一定會被母親罵死的,於是她搖了搖頭,拒絕道:「抱歉,我最近沒時間,不能出門,那我就先走了。」
「別啊,」魏長征這次反應很快,立刻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走。許輕染的手很柔軟,手指細長,魏長征有些緊張地握了一下,又立刻鬆開了。
在許輕染的怔愣中,魏長征反手在背包里掏啊掏,終於掏出了一串漂亮的玉石手鏈。
「送給你。」魏長征將手鏈遞到她面前,期待地看著她。
「啊,」許輕染很是震驚,看著眼前顆顆分明的玉珠子,晶瑩剔透,色澤溫潤,一看就是上等貨。她連忙擺手,道:「這太貴重了,而且……」
「而且什麼啊,」魏長征打斷了她的話,直接拉過她的胳膊,將手鏈套了上去。
青綠色的玉珠子襯著她的手腕更加白凈漂亮。
「不錯,」魏長征說嘴誇讚了一句。
許輕染低頭看了一眼手鏈,心中雖然喜歡,但還是覺得太貴重了,便想摘下手鏈還給魏長征。可是當她抬起頭時,卻發現魏長征已經離她兩米遠了。
「喂!」許輕染喊道。
「不客氣!」魏長征大聲回答道:「而且這不貴,這很便宜的,我們部隊那邊的地方盛產這個,我給謝美蘭也帶了。」
聞言,許輕染這才收了下來,畢竟她以前也收過魏長征不少東西,回頭得給他還個禮。
「走了,拜拜,」魏長征見她收下,嘴角的笑容越發明顯,他擺了擺手,這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而且越走越快。
畢竟,他得早點回去通知家人,讓他媽想辦法去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