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決絕
許輕染一覺睡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意識地抬起胳膊，一眼就看到手腕上的手錶。
想起魏長征給她戴上手錶時那認真專註的模樣，許輕染的心中不由得冒出幾分隱秘的歡喜。
她在床上躺了一個下午，終於被飢餓感喚醒。也許是因為小時候曾經挨過餓，所以無論何時何地，吃飯對她來說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儘管她的母親常常勸誡她要少吃一點，以保持良好的身材，但她卻總是將這些話當作耳旁風。
許輕染迅速穿好衣服，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間。由於這個家庭中的成員飲食習慣各不相同，有些人會吃晚餐，而有些人則不會。因此，她徑直走向廚房。
進入廚房后，許輕染拿起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又給自己泡了一碗香甜的麥乳精。
然後，她坐在廚房的凳子上，快速地將食物吃完。簡單收拾了一下餐桌，她便離開了廚房。
走出屋子，來到院子里，一股涼意襲來，秋風瑟瑟，讓人感到一絲寒意。許輕染不禁感嘆，冬天應該也快來了吧。
就在這時，張端興高采烈地抱著足球跑進院子，嘴裡還不停地喊著：「姐姐，姐姐。」
聽到弟弟的呼喊聲，許輕染迎上前去，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同時，她細心地為張端拍去身上的塵土。
張端踮起腳尖，湊到她跟前，小聲道：「姐姐，清元哥哥找你，說他在老地方等你。」
許輕染聞言一愣，心中不可控制的泛起一絲漣漪。
「姐姐，你趕緊去呀，」張端說完又捂著小嘴巴，捂著捂著又放開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許輕染看著他靈動可愛的樣子，摸了摸他的頭髮，這才轉身出了門。
她和顧清元以前見面時，都會在院子的西北角，那裡有幾棵大梧桐樹，又冷又偏，平日里根本沒幾個人過去。
一陣冷風吹來，許輕染將身上的軍裝棉外套裹緊了一下，抱著雙臂，步伐都快了幾分。
到了梧桐樹下后，許輕染一眼就瞧見那熟悉的身影。
她定了定神，這才抬步走了上去。
「染染，我就知道你會來見我的。」
顧清元很是激動的大步跨了過來，伸出雙手想攬住她的肩膀，許輕染下意識的退了幾步。
看見她的動作，顧清元有些不知所措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許輕染看著他英俊的面容，依舊是她熟悉的樣子。
再次看到他的面孔，許輕染不得不承認，顧清元確實長在她的審美上，消瘦的臉龐、立體的臉部線條讓他看起來很有距離感，尤其是那深邃的眸子，認真注視你時，很容易讓人陷進去。
曾經，他輕輕一皺眉頭，許輕染就開始想他哪裡不開心了；他只要一露出笑容，許輕染就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
可此時此刻，許輕染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我來找你，是想要回我前段時間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那條項鏈是我外婆留給我的，請你務必還給我。」
「你來，就只為了說這件事情嗎？」顧清元小心翼翼道：「聽說你和魏長征訂婚了？是真的嗎？」
許輕染直截了當道：「不只是訂婚，很快我們就要領證，不僅如此，我也要跟著他去北城，我們即將要結為夫妻、共白首。」
聽著她話語中的堅決，哪怕早有心理準備，顧清元還是覺得一股窒息感迎面而來，令他無法呼吸。
「項鏈快點給我。」許輕染這會覺得越發冷了，她感冒還沒好徹底，可不敢再凍著。
顧清元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他的眼底全是堅定，聲音中帶著祈求：「染染，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們去下鄉，我不會和謝美蘭結婚，你也不要和魏長征在一起好不好。」
「你別噁心我了，」許輕染不屑道：「我明明可以和魏長征吃香的喝辣的，為什麼要和你去受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
「染染？」顧清元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不明白以前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許輕染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以後別這樣叫我了，」許輕染嘲諷道：「項鏈趕緊還我。」
顧清元自嘲的笑了笑：「對不起，染染。」
「快點取項鏈。」許輕染有些不耐煩道。
「染染，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放棄你。」
聽著顧清元的瘋言瘋語，許輕染一下子就來氣了，「顧清元，你能不能不要自我欺騙，說分手的是你，要和謝美蘭訂婚的也是你，是你先放棄我們之前的感情的，現在你又在這給我裝什麼裝？」
「怎麼，現在看到我和魏長征在一起了，你後悔了是吧。」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這人這麼噁心，我是你的所有物嗎？只允許你結婚，我不能結是吧。」
「你是想讓我一直等著你是吧，等著看你如何結婚，如何生子，如何家庭幸福美滿嗎？」
說到最後，許輕染只是低聲道：「清元，這麼多年，我真的很感謝你和宋阿姨對我的照顧。」
說著，她抬起頭認真的注視著眼前的青年，一字一句道：「所以，請體面的離開我的世界，好嗎？」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顧清元眼中的淚水再也憋不住滑落下來。
瞬間，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再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顧清元很想說他後悔了，他後悔了，可話到嘴邊，他怎麼也說不出口，畢竟，是他先放棄這段感情的。
可他也只是權宜之計，他從來沒想過真正的分手。
可惜，沒有人永遠能等在原地。
他伸出手摘下脖子上的鑽石項鏈，拿在手裡摩挲了一下，這才依依不捨的遞了上去。
許輕染扯過項鏈的鏈子，轉身離開前，笑著道：「顧清元，希望你能和謝美蘭長長久久、幸福一生。」
顧清元聞言，站都站不穩。
此刻的他，如同一個水泥雕塑一般，定在原地，不可動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熟悉的姑娘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他的心中被無盡的悔意淹沒。
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顧清元根本無法放棄。
直到冷風吹僵了他的臉頰，他才決定去找魏長征。
畢竟，在他的記憶中，魏長征根本不喜歡許輕染，以魏長征驕傲的樣子，只要知道許輕染不喜歡他的話，他應該是會答應退婚的。
想到這裡，顧清元終於恢復了一絲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