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也要與太後娘娘作對?
瞻前顧後,一事無成,阮桑枝在行事上很有老王爺的魄力和手腕,向來認為當下想不明白的事,就等到以後再想。
只是狄勝和茯苓去各忙各的,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沈枯也不在。
她百無聊賴的在廊下溜達了幾圈,確認了身體可以支撐行動后,便取來披風,給茯苓留下一張字條才出了永和宮。
今日無雪,阮桑枝熟練的避開往來宮人,一路順暢無阻的走到了林箏箏所在的玉華宮,門口的小丫鬟看見她,抬手便攔了下來。
「你是哪宮的?」
見穿著不像奴僕,身後卻也沒個人跟著,這到底是什麼來頭?
阮桑枝摘下兜帽,語氣淡淡:「去叫你墨書姐姐來。」
聽見名字,小丫鬟不敢怠慢,連忙跑進殿內,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玉華宮竟然又迎來了新的客人。
「這就是你說的……一個、奇怪的女人?」
墨書看著幾步外花枝招展的沈淑妃和她足足五個的侍女,面上的表情隱約有些崩裂。
那小丫鬟也傻了眼:「方才分明是另一個人——」
「喲,怎的是墨書親自來迎本宮?」
沈淑妃卻是絲毫不見外,巧笑嫣然的就大步進了殿門:「還不領路?本宮有些話要同德妃姐姐說。」
「是。」
墨書深出一口氣,連忙走在前面,等到一伙人浩浩蕩蕩的消失,阮桑枝才從牆角出顯身。
「娘娘似乎遇到了麻煩。」
沈枯突然出現,讓狹小的牆角顯得更為逼仄,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落在阮桑枝的眼睛上,讓人難以忽視。
「這身還挺好看。」此情此景,阮桑枝腦子有一瞬間的發懵,見他不知道從哪整了件精緻的飛魚服穿上,下意識就說出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嗯。」
好在對方也是個悶葫蘆,半天蹦不出一個屁來。阮桑枝定了定神,將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另一隻伸直指了指屋頂:「帶我上去。」
沈枯點點頭,沒有絲毫遲疑的摟住她的纖腰和腿彎,眨眼間就竄了上去,還貼心的送到了正殿的位置。
大殿之內,沈淑妃的聲音清晰可聞。
「咱們宮中這些人,只有姐姐與貴妃交好,都怪妹妹上回惹惱了她,才弄出這樣的禍端。」
「不知姐姐能否替妹妹帶個話?也好消解我與貴妃娘娘之間的誤會。」
有什麼誤會?跟她有仇的最多算一個江蝶兒,還是些陳年舊事。阮桑枝現在都不知道沈淑妃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被她惹惱過了?
屋內,林箏箏也是同樣的疑惑,她停下了正在謄寫書本的筆尖,眉眼間依舊冷冷清清:「什麼話?」
「先前自作主張將貴妃姐姐請到春華宮,多有怠慢,是妹妹愚笨,會錯了太後娘娘的意思。」
沈淑妃斟酌著開口,語氣顯得有些磕磕絆絆的:「近些日子,太後娘娘鳳體欠安,不如請貴妃姐姐做些可口的膳食,交予妹妹給太後送去。」
阮桑枝的臉色從一頭霧水到逐漸陰沉,攥著沈枯衣擺的指尖在不經意之間捏的死緊,嶄新的飛魚服就這樣多了幾道皺褶。
不過沈枯並沒有在意,聽到那女人要她洗手作羹湯去討好那個老毒婦時,他心頭已經盤算著要怎麼告誡一番了。
「若太后歡喜,也好解了貴妃姐姐的禁足令。」
「……嗤。」
聽到這,林箏箏總算是撂下筆,頗為嘲諷的開口:「讓沒有腿的人不許下地行走,太後果然是老糊塗了。」
「姐姐休要胡言亂語!」
沈淑妃大驚失色,她心中隱隱有些後知後覺的懊惱,這位德妃能和阮桑枝那樣的人交好,想必也是個硬茬。
「本宮還以為你能說出個什麼天花亂墜來,結果還是給那老虔婆當了馬前卒。」
林箏箏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不過你應該沒那個本事,莫非……連說辭都是那位韓婕妤替你想的?」
「妹妹真是好記性,哪怕是放到書院里,也是一等一的好學生。」
「你、你——」
沈淑妃氣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你也要與太後娘娘作對?!」
見她笨嘴拙舌,只能搬出太後來壓人時,林箏箏沒忍住笑出了聲:「真是感謝妹妹,讓本宮當了回逗鼠的貓兒,看它努力掙扎的樣子,竟也覺得有幾分愚蠢的可愛。」
「淑妃娘娘,你且記好了,這宮裡一日無後,便只有皇上一個主子。」
林箏箏面無表情的說著,站起身來緩步朝她逼近:「至於太后?不過是皇上隨口認的養母,區區一個三流世家不受寵的庶女,背棄丈夫、縱容子女,她算什麼東西?」
她每說一句,沈淑妃就後退一步,直到被逼到了門檻處,臉上早已掛著淚痕,瞳孔無力的睜大,慌恐著不知言語。
「我、我不知道……錦繡她、她沒有告訴我,不,她也不知道才是……」
「哦?」
林箏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真是一對可憐的姐妹花呢,那本宮就再提醒你一句罷了。」
沈淑妃呆愣著抬頭,一副快被養廢了的蠢樣,事實上脫離了韓婕妤的幫助和提點,她已經沒能力獨當一面了。
「江婕妤和太后都來自鳳州,你最懂同鄉了,猜猜太後會站在誰那頭?」
「我……」
走投無路的沈淑妃險些被門檻絆倒,還好兩三個候在門邊的丫鬟將人穩穩扶住了。
「淑妃偶感風寒,身子不適,勞煩你們將她送回去了。」
林箏箏依舊端莊優雅的立在那,纖長的脖頸宛如振翅欲飛的白鶴。
等到一行人離開,阮桑枝才讓沈枯將自己從屋頂上帶下來。
「……」
眼前突然出現一對人影,某白鶴被嚇的險些尖嘯起來。
阮桑枝連忙身上捂住她的嘴,笑嘻嘻的道:「對不住,做了回梁上君子。」
林箏箏拽著她的手腕往下扯,沒好氣的道:「就你能折騰,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身子好利索了?」
「哪能啊,就是出來動動筋骨。」阮桑枝一個轉腰側身,就露出了身後沒什麼存在感的沈枯。
「殿下怎麼也——」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林箏箏恍惚之間,竟然將沈枯認成了燕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