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嫃兒啊，你下午就陪好兒去後山弄點上藥回來吧，她這麼多天沒來我也沒空去，她一個人去我又不放心……」吃玩飯休息的時候，過來給士兵擦藥的林巴突然對坐在一邊和別人閑扯的林又嫃說。
「……二哥去不就好了么。」林又嫃想了想，說道。
「是啊，林巴，你都不讓你女兒和女婿多多在一起么，他們現在新婚燕爾……」林巴還沒回話呢，一邊的小兵就開說了。
「就是，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夜夜笙歌……」
「都說了是新婚燕爾了，夜夜笙歌又算得了什麼，我看啊，怕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們夠了啊，不要以為自己讀了些書就在這裡欺負我們這個不識字的，這麼說吧，林巴，你是醫生，你看看余小好會不會給林將軍添個孫子？」
「這話倒是問到點子上了，我還想再喝一次喜酒呢！」
「林子就知道吃，林巴，你就聽嫃三說，叫二公子陪著去好了，搞不好會帶回來一段佳話呢！」
「……」
「……」
四周的人都開始說著各種各樣猜測的話，讓林又嫃無端的有些煩躁，恨不得他們都閉嘴。
已經收拾好的林巴揮了揮手，等大家聲音小些了才說：「爾臻肯定是要去的，這一年多下來，那小子哪次沒有跟在後面的？不過這次嫃兒你也得去。這傷葯在挺遠的地方，以往走路都是早晨去傍晚回來，這回也是我葯沒有算好，估計後天就不夠用了，急著呢……好兒說她現在學會騎馬了，倒是可以騎馬去，只是她只敢騎小黑……你也知道小黑那脾氣，就嫃兒的話才聽，我就怕個萬一……」
後面的話林又嫃沒有怎麼聽，她想起那天她和余好一起坐在小黑的背上，說著要陪她離開……那個時候，自己怎麼會有這個念頭？余好還玩笑般說著私奔……
私奔……林又嫃心頭一跳。
「嫃兒？」林巴說了半天也沒見林又嫃有反應，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啊？哦、好……」林又嫃慌忙的點點頭，「那我去把小黑牽出來，二哥也去是嗎？那我要牽三匹……他們現在在哪裡？」
「在醫館里了吧……」林巴想了想。
「好，我等下去找他們。」林又嫃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馬廄小跑著去，像是要把什麼給甩在身後。
林又嫃跑過一段路，心裡浮起的不安終於被壓了下去，她這才慢慢的走了幾步。遠遠的就看到了馬廄，只是從另一邊端著飼料的不是以往的那個士兵。「怎麼是你在喂馬，不是賈生？」
「賈生身體不舒服，我和他一個帳篷的就幫幫他……」那個士兵憨厚的笑了笑，林又嫃看著有些面生但又覺得眼熟，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
「小姐是來牽馬吧？」那個士兵被林又嫃看著，也不敢亂動，只好出聲。
「哦，牽三匹馬走，吃晚飯的時候就還回來，你等下和賈生說下。」被提醒了林又嫃才想起自己是來牽馬找余好去的，趕緊往裡面走去。
品種好的馬在裡面，和普通的嗎隔的有點遠。林又嫃把小黑邊上的另外兩匹一起拉了出來，走的時候那個士兵正在仔細的喂著馬。林又嫃又看了幾眼，應該不是第一次喂，動作倒也不生疏。
林又嫃兩隻手牽著三匹馬，慢慢的向醫館走去。突然想到剛才那個士兵叫自己小姐，這不就是那個新升上去幫爹爹守門的那個士兵么，整個軍營也只有他才會這樣叫自己，叫什麼來著……
余好和林爾臻在清洗著這幾天林巴踩來林又嫃分好的草藥。六月午時的太陽有些烈，余好身上的衣裳又有些厚，沒幾下就冒出了汗。林爾臻體貼的找出一塊乾淨的白布，細心的幫余好擦拭著額頭的汗。
余好有些不自然的避開了，但是林爾臻堅持，最後還是被他得逞。余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林爾臻一臉的傻笑回給余好，余好忍不住一個白眼：「你夠了啊，不然不合格！」
「是是是！」林爾臻趕緊賠笑。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看起來很是愉悅。
林又嫃就在這個時候站到了余好身後不遠處，看見二哥在那裡笑，一臉的幸福……她站住了腳步，突然後悔答應了林巴。
「誒，林又嫃你終於來了啊！」林爾臻看見了不遠處的林又嫃，趕緊招手，「快點啊，等下回來的時候又要晚了……」
林又嫃踟躕了一下，還是往前走去。
「這麼多天不見，嫃兒可有想二哥啊？」林爾臻厚著臉皮的湊近林又嫃，順便牽走了自己慣騎的那匹馬。
余好在聽見林爾臻招呼林又嫃的時候就甩了甩手上的泥水，去內間洗乾淨。才出來就聽見林爾臻說的話：「鬼才會想你，沒見過你這麼厚臉皮的！」
林又嫃看了余好一眼，多天不見，余好還是那副清淡樣子。她垂了垂眼，才多走了幾步把小黑的韁繩遞給余好。「有些天沒練了，有沒有生疏了？」
「學會了的東西想忘記也很難的。」余好攏了攏袖子，這才要走近牽過小黑。
可是一貫聽她話的小黑見她走近了倒有些鬧騰，不安的到處走來走去就是不靠近余好。
「這是怎麼了？」余好看著小黑笑，「才幾天的時候，你就忘記我了？怎麼又變成第一天那般了……」
林又嫃趕緊伸出手摸了摸小黑的腦袋，低聲說了句「聽話」，就對一邊的余好說笑：「以前我還擔心它有了新人忘記我這箇舊主呢……」
「現在你可滿意了，小黑是不認得我了……」余好撐著小黑被林又嫃安撫下來，趕緊靠近了些，用左手默默小黑的耳朵，「小黑呀小黑，是我呀，余好呀，你不記得了嗎，不要怕，我不會打你的……」
林又嫃聽著余好對小黑的低語，忍不住笑了出來：「小黑哪裡還會怕被你打，不要踢你就不錯了！」
「你一邊去，不要妨礙我和小黑溝通感情！」余好兇巴巴的趕林又嫃走，然後自己又回去拉下小黑不安的腦袋在它耳邊說著什麼。
林又嫃好笑的搖搖頭，才牽著自己的馬回到醫館外。
被她忽略的林爾臻早早的等在了外頭。
「你嫂子還沒好？」見林又嫃出來，林爾臻問道。
「在和小黑說話的，小黑那孩子有些不認識她了。」林又嫃說著跨上了馬背。
「那小黑也真奇怪，當初怎麼也不讓我近身，倒是你嫂子有本事。」林爾臻嘖嘖稱奇。
林又嫃被林爾臻一口一句「你嫂子」說的有些煩，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翻騰。她皺皺眉頭不再說話。
「喂，我說小妹，你是怎麼了？」林爾臻等了一會，見林又嫃沒有再理他的意思，忍不住開了口，「好像等我成親之後你就不怎麼愛理我了……」
「我本來就不怎麼理你。」林又嫃不客氣的回道。
「好歹咱們也是打打鬧鬧的好兄弟啊，你突然變了心我哪裡受得了！」林爾臻說的誇張。
「林爾臻，我看你是找打吧，誰和你好兄弟了，誰變了什麼心了！」林又嫃完全沒有了面對余好時的好脾氣。
「這樣才是我熟悉的妹妹嘛……」林爾臻見林又嫃張牙舞爪，開心的笑了笑，「看你最近愛理不理的，我還以為做錯什麼離譜的事情。」
「哼！」林又嫃瞪了林爾臻一眼，半天，又小聲的說，「余好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你可要還好待她……」
「我就說是因為我成親的事你才不待見我的，余好還說不是……」林爾臻很開心是自己猜對了林又嫃的心思，「這個你放心，我討好她都來不及，怎麼敢不好好對她……」
林又嫃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一嘴的苦澀，因為自己剛剛說出去的話，也因為林爾臻說的話。
在他們兄妹兩個又一次靜下來的時候，騎著小黑的余好才姍姍來遲。
「走吧。」余好摸了摸小黑的耳朵，對那兩兄妹說。
「小黑，沒問題了？」林又嫃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們換匹馬？」
「不了，我怕別的馬我騎不了。」余好搖搖頭，「現在沒事了，走吧。」
林又嫃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沒說什麼。她和林爾臻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緩緩走在余好身邊。
期間小黑步調有些亂，一會緩一會急的，好幾次林又嫃都想和余好換坐騎，但是看到余好摸著小黑的耳朵俯身說點什麼的時候，又忍了下來。她知道，余好是真的喜歡小黑，她說小黑是真的通人性，這樣的馬要珍惜。
這樣往返幾次，見小黑也確實只是有點小動作。林又嫃便也不再糾結了。一邊的林爾臻顯然也放下了心，開始開著小黑的玩笑：「小黑這傢伙就是看見漂亮姑娘就忘記自己是母的，肯定是和那些公馬待在一起久了，學了人家！」
林爾臻說得煞有其事。林又嫃心頭又是一跳，一下子慌了神……
一旁的余好被逗笑了：「你就羨慕嫉妒恨吧，估計小黑就是聞不來你們身上的臭味，不然怎麼就我和小鬼能近身呢。」
「是是是，我們臭……」林爾臻不敢頂嘴，「哪有你們女兒家香的……」
「說道女兒香，林爾臻，你們這裡有沒有那個女子是生來就帶有奇香的啊？」余好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我們那裡有個故事，就是有一個姑娘她一出生就身帶花香，每次跳舞的時候就會引來蝴蝶，就算是冬天也會有……」
「還有這等奇事？」林爾臻顯然是被撼到了，「我還沒聽說過世間會有這等香女子……」
「說道這個，哈哈……」余好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有個姑娘見識過那香女子的舞姿，看那蝴蝶很是美麗，便也想自己也引一次，於是一天到晚的泡花瓣澡，水裡面也撒上很多香精，愣是把自己弄得香噴噴的……然後某一天覺得自己可以了，便也去了花園跳舞……最後你猜怎麼著，哈哈哈哈……」
「最後怎麼了，是引來蝴蝶了么？」林爾臻被余好的笑容感染著，臉上也蕩漾起笑容。
「哪能呢，她跳了老半天的舞，最後站在那裡等蝴蝶，等來的卻是，哈哈哈哈哈……一群蜜蜂，看到這裡的時候我都笑死了……」余好又一陣的笑，臉都紅了，笑得有些力竭，差點坐歪。
許是再自己腦子裡想象了一下一群蜜蜂來后那姑娘的慘狀，林爾臻也不厚道的大聲笑開了。
只是另一邊的林又嫃一點聲音都沒有。
余好笑夠了，奇怪的轉過頭去看她，卻發現林又嫃一臉的蒼白。
「小鬼，你怎麼了？」余好有些憂心，林又嫃的身體一向很好，臉色都是紅潤有加的，哪有見她這般模樣。
林又嫃應聲抬頭看了余好一眼，那眼裡的情緒讓一起看過來的林爾臻心裡一痛。
這樣的小妹，只在那次因為娘親的事出現過，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么？」余好又想伸出手去探林又嫃的額頭，這只是她的習慣。可是她忘記自己是在馬上，就算她伸長了手也近不了林又嫃的衣角。
可是林又嫃像是會被余好碰到一般往邊上躲了躲：「沒、沒事，你、你不要亂動……」
「沒事？沒事你怎麼一臉的白？月事來的時候你都精神得很呢，哪裡像現在……」
「余好！」余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又嫃一聲吼給打斷了，原本有些白的臉現在倒是通紅，「你，你怎麼連這種事也放在嘴邊……」林又嫃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女子月事是多麼隱晦的事情，別說不能隨便掛在嘴邊了，這廂身邊還有個林爾臻呢！
「別害羞，我社么都沒聽見……」林爾臻趕緊此地無銀三百兩，笑哈哈的說了一句。
林又嫃氣憤，也有些借著發揮的意思，一甩馬鞭先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