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林又嫃使勁的策著馬鞭,全身緊繃著借著腳力有些懸浮在馬背上,好似這樣馬兒可以輕鬆些,可以跑得更快些。
她雙眼始終注視著前面的余好,見她在馬背上有些不穩的晃動著,心裡更是一揪。
要是在這樣的速度上摔下來……
林又嫃咬著牙,使勁瞪大著眼睛,眼見余好就要衝進那片林子里了。進了林子,對余好來說會更危險,如果她敢抱著小黑的話倒還是可以的,而且,林子里小黑的速度會受限制,利於她追上……
忍不住的,林又嫃又一甩鞭子,就趁小黑剛進林子有些亂的時候追上一段!
「又嫃,嫃兒!」林爾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林又嫃沒有辦法回頭,只得大聲回道:「什麼?」
「前面的林子……危險……」林爾臻喊道。
林又嫃皺了皺眉頭,不理他。前面自然危險,她哪裡會不知道。剛才說過那裡是池故境內,就算現在是太平年間沒有戰亂,可是胡亂闖入他國地界還是需要提防的。
提防?好像有什麼從林又嫃的腦子裡閃過……
余好剛才問監軍會從哪裡過來,她只以為是鎮子邊上的官道。自古軍隊就厭惡上京的官員前來監軍,特別是如今這沒有烽火的時候。混跡軍營的時候也沒少聽見類似「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說辭。特別是這段時間,有些隊長都按耐不住要出手整一整監軍……如果她是監軍,她只會選擇走官道。
只是,在這個時間段有監軍來本身就是她想不通的事情。難道,有什麼事她被瞞著么?這段時間爹爹和大哥都勤著練兵,她以為因為監軍來而做準備。還有好兒和二哥的婚事,她也以為是為了掩蓋好兒的身份。
可是,現在這樣細細想來又有些不對……到底哪裡不對?
林又嫃想的仔細,但眼睛也沒有錯過余好,見她終於還是進入了那片林子,心裡一陣的緊張,沒來由的有些恐慌。「好兒!」林又嫃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
可是余好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來應她,余好只是弓起了身子彎腰和小黑在林子里穿梭。
林又嫃看的心驚膽戰,就在余好快要離開自己視線的時候,她也弓著身子進入了林子。
周圍安靜的可怕,蟲鳥的聲音幾乎沒有,有的只是她馬兒的「噠噠」聲。
只有她的馬兒……
那麼,小黑呢?
趁著樹與樹之間的空隙,林又嫃匆忙的抬起頭四處觀望,沒有看見余好和小黑的身影。她又往前跑了一段路,還是沒有。
「吁!」林又嫃一拉韁繩,慢慢停了下來。她駕著馬原地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
「好兒……」林又嫃大聲喊了一句。
四周像是有回應一般,「好兒」「好兒」的不斷擴散開,可就是沒有一個她期盼的應答聲。
「嫃兒!」就在林又嫃準備再喊一聲的時候,剛剛趕上她的林爾臻及時制止了她,「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在這裡么!」這裡是他國的境內,沒有文書的他們,還是林家軍的他們被發現了絕對沒有好下場。
「可是,好兒她……」
「沒事,我們慢慢找,不要擔心……」林爾臻盡量平復自己的心情,「你剛才有看清她怎麼去的么?」
「小黑一直都往前跑……」林又嫃一直看著,直到進了林子她彎了腰她丟了。
「好,我們再往前走走,你不要再亂跑了。」林爾臻沉下了臉。
林又嫃點點頭,有些事她也沒有底,只是希望好兒不要有事。
千萬不要。
林又嫃騎著馬慢慢的往前走,時刻側耳聽著周圍的聲音,林爾臻也是如此。
突然,在經過一棵大樹底下的時候,一張巨大的網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般一個伸展就把他們連同馬匹一起網住,然後扎攏上升。一瞬間的功夫,林又嫃和林爾臻連同兩人的馬就被掛在樹上,他們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馬兒的四肢都伸在網外,許是這樣的姿勢讓它們沒有安全感,不斷的嘶鳴著。
林又嫃在被網住后就不斷的和馬匹和林爾臻碰撞,頭也被撞得生疼,如今身體在半空中,又被網的緊緊的,姿勢也異常的不舒服。林爾臻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兩人在變故中都脫離了馬背,只是林又嫃運氣好,她在最頂端,而林爾臻卻是夾在馬和網中間……
「嫃兒,你有沒有事?」林爾臻調整著自己的頭,不讓自己被悶死或者勒死。
「沒。」林又嫃也動了動,她還是不忘查看周圍,奈何視野都被樹枝和葉子給擋了。
「這個陷阱到底是誰弄的!」林爾臻難得的暴躁了,他們出來採藥身上會帶有小刀,可是都放在馬鞍的暗袋裡,現在這幅樣子,別說暗袋了,他連馬鞍在哪都不知道。
「二哥……」聽林爾臻說道陷阱,林又嫃心裡又有了異樣,「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為什麼這麼問?我們會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呢,要瞞也是你瞞著我和好兒啊……」林爾臻被問得突然。
「不要扯上好兒,是你和爹爹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林又嫃接著說,「好兒那般聰明,她肯定也察覺出了什麼了,所以才會問我們監軍會走哪條路……」
「好兒知道啦?」林爾臻一愣,下意識的說。
「知道什麼?」林又嫃一聽,有些急了,「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
「也沒……」林爾臻向否認,可轉念又想,反正監軍來了她也會知道,便說,「上京傳書,我們要和池故開戰了……」
「近幾年不是很太平么?好端端的開什麼戰?」林又嫃不解。
「爹爹說,本來十多年前就差點要戰,是被他們一批老臣給勸解下來的。」林爾臻有些唏噓,「爹爹還說,仁和帝野心大……」
「就因為野心,就要這般沒有理由的開戰?」林又嫃很是不解,「好兒也知道?」
「我沒有說……」林爾臻馬上表面清白。
「她好像很在意監軍的事。」林又嫃輕輕的說,現在他們自救無門,不知道營裡面的人發現他們後會不會出來找,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裡來。誰會知道他們被困在這裡?
也不知道好兒在哪裡……
「剛才是我們的馬兒碰到什麼了么?」林又嫃想起剛被吊上來的時候還聽到一系列聲音,好似也是拉網的聲音。只是現在視野受困不能證實。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陷阱是針對大批量的人的,設在這裡是為什麼?而能在這裡做陷阱的,應該就是池故人……
「嫃兒,好兒會不會也掉入陷阱了?」林爾臻突然想到,「你不是說她就是突然沒了聲音了么?」
陷阱……突然沒了聲音……
林又嫃的臉突然變得無比蒼白。在林子裡面的陷阱,除了他們現在的網,無非就是倒刺和刀井。可是這兩種里無論那一種都是會傷人血肉的,特別是刀井……
難道,余好是不小心掉入刀井?所以,連小黑也一起掉進去了,所以才一點聲音都沒有嗎……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這麼亂走都只是被網住而已,小黑很機靈,不會那麼笨……」林爾臻自言自語的安慰著,他忘記了、或者說他故意忽視小黑當時是受了驚的。
這時的日頭已經快接近正中了,他們一行人從辰時出發,如今已將至巳時。六月的天氣已然透著炎熱,只是這林子里還是有些陰涼。
周圍還是沒有什麼異動的聲響,林又嫃想確認余好是否無恙都沒有辦法,她鬱結無法釋然。
陽光透著樹葉照射下來,地面上顯出了斑駁的影子,只是這些影子林又嫃看不見。她只能看著葉子與葉子中間的金色的光束,裡面夾雜了好些飛揚的粉末。
「嫃兒,你說,好兒到底是哪裡來的呢?」許是靜默了太久,又或者這個問題困擾了林爾臻太久,他有些無措有些失神的問道。那個牽扯著他的心神的女子,怎樣都是透著未知的神秘的。
「我也不清楚……」林又嫃輕輕的回答。
「她……有些說辭讓我覺得很奇異。」林爾臻斟酌著,說出了他從未對他人說過的話,「在新婚那夜,好兒說成親她只是無奈之舉,如果我想成為她的夫君還要通過考驗,她說要考核……」
「嗯?」林又嫃有些驚訝的想轉頭看一眼林爾臻,可是頭一偏頭皮就疼,被卡住了。
「她還說,要我合格了才可以……那個……」林爾臻有些支吾。
「那個?」是什麼意思?
「就是,」林爾臻咬了咬牙,「反正就是你將來也會知道的事情。」
「……」林又嫃不願糾結在這個上,「她還說什麼了?」
「她說,在我還沒合格的時候如果遇見中意的女子可以同她說,但是如果合格了,就不準……」林爾臻細細回想著新婚那夜他和余好坐在凳子上詳談的內容。
「嗯,她同我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林又嫃心裡不知怎的,有些欣喜。這些天看她和二哥相處,她以為二哥就是好兒要的那個人,原來,也不是……
「一生一世一雙人……」林爾臻輕輕念叨。反覆幾遍后,他嘆了一口氣:「嫃兒,好兒,她是奇女子……」
這個世間,哪個女子會在新婚夜和夫婿約法三章,談論考試?這個世間,又有哪個女子敢和男子睡在一張床上,只說一句「我信你」?這世間,又有哪個女子會有這般霸氣說道「若你我情投意合,他日你外心之時便是我們情絕之日」?
「我知道。」林又嫃嘴角不自覺的揚起,這個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兄妹兩個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圍繞著余好,忘記了他們現在是被困在他國境內的樹上,也忘記了潛在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