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烽煙再起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在四處奔波和回宗門整頓中,時間悄然過去。
一月之期就快到了。
雁門關,這是離西境邊界最近的關隘,陸昭昭此時便站在城牆上,望著不遠處的西境。
寒風獵獵,將她的衣袖吹得翻飛。
兩族皆陳兵在前,一關之隔,兩邊分別是千萬人馬。
此次來前線的前輩只有不律真人和冼寂仙子,其餘都鎮守後方,以防突襲。
但年輕一輩大多匯聚前方。
金闕宴出名者自不必多說,便是普通弟子,只要修為達到了金丹,都踴躍報名來到了前線。
三大宗門都來了人坐鎮前方,陸昭昭此時已經完全能夠代表清徽宗,參與三大宗門的內部會議。
「明日會是一番血戰。」冼寂掌門率先開口,清冷的眼中帶著惋惜:「這些孩子們還小,本該有更好的未來,卻讓他們來這樣艱險的地方。」
陸昭昭垂下眼眸不做聲,不律真人眼中也帶著愁緒:「是啊,我們兩個老傢伙怎麼都無所謂了,只可惜了,這一戰過後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恢復元氣。」
兩人都在感嘆,陸昭昭看了眼外頭,城牆下,瑤桐正在給傷患治病,蓼愁跟在她身邊打下手,聽說從金闕宴后他就一直跟在瑤桐身邊了。
陸昭昭輕輕笑了笑,上方兩人朝她看來。
她回過神,正色說:「明日就算我不去,危瞻碣想來也會來找我。是以,我會儘力和他交手,不說勝出,便是竭力糾纏也會多拖延時間,剩下的,就交給兩位前輩了。」
她神色淡漠,反倒不像是面臨大戰,而只是要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不律真人看著她,有些動容,嘆了口氣道:「說到底,你也不過二十齣頭,正值青春年華,卻要擔此重任。說到底也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過失,竟要你承擔這些……唉。」
他的神態情真意切,就連一向冷漠的冼寂掌門此時也帶著愧疚歉意看著陸昭昭。
對於他們的話,陸昭昭很感激,但在她看來這些與他們並沒有關係,他們本無需為此道歉,甚至若非她的到來改變了故事線,或許都不用經歷這一遭。
造化弄人,或許有時的一些輕微變化便會讓整件事都發生改變。
「起風了。」
陸昭昭看著飄揚的髮絲輕聲道。
眼前這片刻的靜謐或許維持不了多久了。
登上城牆,她極目遠眺,如果沒猜錯的話,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這最後一劫她避無可避。
肩上突然一沉,陸昭昭轉頭,白遠師為她披上了披風。
「城牆上風大。」他說。
陸昭昭輕笑,他們是修士,便是待在雪天也不會出什麼事,更何況只是些許邊境的寒風呢?
但她只是低頭道了聲謝。
白遠師和她並肩站著,看向遠方。
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白遠師的聲音順著風被送了過來,不太真切。
他說:「明日交戰,你不必勉強。」
「怎麼?你想讓我臨陣脫逃嗎?」陸昭昭笑著回他。
白遠師側頭看向她,陸昭昭能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他輕聲說:「前任魔君的修為極高,便是師尊都不敢說能與他一較高下,你不要勉強自己,便是真的走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陸昭昭也側目,和他對視,道:「我知你擔心我,在此謝過。只是這是我的宿命,亦是我的使命,我不能離開。」
白遠師的眉頭緊鎖,破壞了這張淡然的漂亮容顏。
陸昭昭笑了,她說:「還未交手,勝負未分,一切皆有可能,你也不用太過憂慮。」
白遠師抿了抿唇,沒再開口。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城牆上,站了一夜。
直到東方既白,金烏破曉。
西境早早的便有了行動,大批魔軍向著雁門關進發,為首的是楠淵,他目前還是西境的魔君,只是實權還有幾分不得而知。
他的身側,站著聞笙,瞧著興緻不太高的樣子。
他蔫蔫的,在看到陸昭昭的那一刻眼睛一亮,轉而想到了什麼,又暗了下去。
魔君和妖王率隊,這個陣仗不可謂不隆重。
搜尋了一圈,卻沒有見到危瞻碣和承桑偈的身影,陸昭昭不由得皺起了眉。
她低聲吩咐,後方或許會遭遇突襲,讓應徹和其他人做好準備。
話剛說完,魔兵就已經大軍壓境。
空中,還飛著不知是何鳥類的妖獸,陸地上亦有長相怪異兇狠的獸群。
她和白遠師對視了一眼,白遠師離開了城牆。
今日,抵禦其他敵人是他們的使命,而陸昭昭,則要迎戰最為神秘又最為詭譎的那位前魔君,危瞻碣。
他於千年前帶來浩劫,后被圍剿身死,卻在千年後再度重現,又將帶來了一場浩劫。
陸昭昭獨站城牆,居高看著下方的局勢。
雙方都已經準備好了,大戰一觸即發。
已經不清楚是哪一方先出的手了,總之雙方交纏爭鬥在了一起。
天空被濃厚的黑雲籠罩,彷彿末日降臨。在蒼茫的大地上,人族與魔族的軍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預示著這場戰鬥將無比殘酷。
戰場上,刀光劍影交錯,人族的戰士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與魔族士兵的鋒利爪牙碰撞出火星四濺。每一次交鋒,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彷彿連天地都在顫抖。
雙方交手,寒光四溢,在空中劃過弧線,刺入對方的身體中。
一時間,天地失色,滿天都是妖魔死亡的黑氣,地上則覆蓋著修士陣亡的血紅。
陸昭昭立於高處,遲遲未見危瞻碣身影。
在往下,她看到正與鵠女交戰的瑤桐情況似有不對。
她的衣裳已經被血浸透了,手中的七弦琴在妖魔的圍攻下不停撥動,指尖已經沁出血,在雪白膚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目。
不遠處的蓼愁見狀想要去幫她,可自己身邊圍著的妖魔讓他無法移動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瑤桐陷入危機。
他大吼一聲,奮力斬開面前的敵人,可他們像是無窮無盡般,怎麼也打不完。
第一次,他從心底生出了絕望。
瑤桐已經被逼至角落,鵠女笑眯眯地看著她,說:「哎呀,小妹妹,我是真的不想殺你的,說到底他們爭來爭去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但是沒辦法我得交點東西上去啊,所以只能借你的頭用一用了。」
她笑得明媚,一步一步向瑤桐走去。
瑤桐嘴角帶血,眼中帶著不甘,她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發出最後一音。
琴弦盡斷,最後一擊卻被鵠女隨便拉了個魔兵擋下了。
終於,還是沒辦法了嗎?
瑤桐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身軀微微顫抖。
想象中的刺痛沒有到來,她緩緩睜開眼,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擋在她的前面,鵠女的攻擊被擋住了,鵠女也被這個身影一劍擊退。
劍泛寒光,瑤桐很熟悉,這是逆業。
透過血霧,她勉強睜開眼,看清了前方的人。
「昭昭……」
瑤桐氣若遊絲,陸昭昭偏頭看了一眼,對她說:「我在。」
返虛的修為早已不是鵠女能夠觸碰的,她見情況不妙,留下其他魔兵,化身飛走了。
陸昭昭的加入使得戰局發生了輕微的變化,但雙方都在不斷的增加砝碼,天平兩端始終保持著平衡,很難因為某一個人就發生巨大的改變。
陸昭昭收劍,她抬頭看向正與不律真人糾纏的楠淵。
擒賊先擒王,那就從他突破!
腳掌使力,陸昭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楠淵攻去。
沉迷纏鬥的楠淵一時不察竟真的被刺中了。
他抬起血紅的眼睛怨毒地盯著陸昭昭。
陸昭昭亦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同一時刻,三人一同動手,可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劍光砸下,落在陸昭昭身前,竟讓天地動搖。
陸昭昭一個急撤步,堪堪躲過。
煙塵褪去,危瞻碣站在她面前,對她說:「你的對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