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頭疾
夜晚,浩月當空,正是月圓之夜。
錦衣衛官署,衛青靜靜地躺在床上,慢慢睜開了雙眼。
一陣陣頭痛如潮水般襲來,劍眉緊蹙,薄唇緊抿,衛青一手撐住床板,一手捂在頭上,慢慢坐直了身體。
當頭痛襲來的時侯,腦袋裡有如有千萬根鋼針在扎,又有如有千萬條蟲子在嘶咬,沒有人知道,一個個月圓之夜,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如此生不如死,少活幾年也好,絕望的思緒縈繞在心頭,一股黑紅的血水順著衛青緊抿的唇角慢慢流下。
「咚咚咚……」門外一陣敲門聲突然傳來。
「大人,大人您睡了沒有?」金豆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衛青此時頭疼欲裂,本不想出聲,又怕金豆是有什麼重要事情,只能強忍頭痛,擦了下嘴角血跡,披上外衣走到椅子旁坐好,開口道:「進來吧。」
見金豆推門走了進來,衛青正要開口詢問,一陣更劇烈的疼痛襲來,讓他不得不閉嘴咬緊了牙關。
金豆進門,只見衛青眉頭緊蹙,一手撫著頭部,表情痛苦,不由很是驚訝,剛要張口問一下,就見衛青在椅子上搖晃了一下,好像要跌倒的樣子。
額地個親娘來!金豆嚇了一跳,忙過去一手扶住衛青肩膀,一手搭在衛青撫頭的手上,以防止他跌倒。
長這麼大,衛青還從未讓外人這麼貼身接觸過,一時十分惱怒,正要一把甩開金豆,卻又突然停止了動作,心裡頭已經如驚濤駭浪般翻滾起來。
剛才……剛才就在金豆把手搭在自己手上的那一瞬間,頭上那如針扎蟲咬般的劇疼突然就消失了。
那種感覺,就彷彿是從一個沉重的枷鎖中,突然解脫出來,腦袋瞬間就感覺到輕鬆起來。
突然的轉變,讓衛青在一瞬間,竟然感覺到有些不真實。
「大人……您剛剛……這是怎麼了?」金豆見衛青一眨眼的功夫,表情就由痛苦變成了一臉震驚的樣子,不由很是驚訝,開口詢問道。
「無妨!」金豆的聲音把衛青從震驚中拉了回來,他擺了擺手,問道:「你剛才進來所為何事?」
「啊?」金豆一愣,接著想了起來:「大人,小人今夜想起白天尚書府的事,怎麼也睡不著,剛才小人在房裡卜了一卦」,金豆做了一個掐指的動作:「大人,你猜小人算到了什麼?」
此時的衛青,根本沒有聽到金豆在說什麼,金豆手上做的掐指動作,讓衛青一瞬間又想起這隻手搭在自己手上時,疼痛立即消失的,那神奇的一幕,這隻手難道是有什麼魔力嗎?
衛青緊盯著金豆的手,發現這隻手十分的白皙細嫩,看起來實在是不像一個成年男子的手。
忍不住抬起頭來,衛青又向金豆的臉上望去,發現將污垢洗去之後,這張臉竟然也十分白皙細嫩,配上一雙細眼,竟也莫名的十分和諧。
「大人!」金豆猛的將臉湊到衛青眼前,使勁瞪著自己的雙眼:「大人!您聽到小人在講什麼嗎?」
突然湊過來的臉將衛青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衛青心裡不由暗暗自責自己,剛才怎會如此失態。
「大人!」金豆又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今天在尚書府,小人用銅鏡尋跡到那妖氣,發現這貓鬼怨氣實在太重。小人今晚實在睡不著覺,就起來卜了一卦。」
金豆瞪著精亮的眼睛望著衛青:「大人,你猜怎麼著?」
望著金豆一開一合的嘴巴,衛青覺得自己的精力又要飄散開來,只能強自定了定心神,回道:「怎樣?」
「那隻貓鬼應該就是被尚書府中之人殺死的,而且死狀極慘,所以才會怨氣深重,變成貓鬼前來報復。」
」也不知道尚書大人到底知不知情」金豆瞪著精亮的眼睛望著衛青:「小人覺得,尚書府中一定有什麼秘密!」
秘密,能有什麼秘密,劉尚書做為朝中老臣,一直家風淳樸,令人稱道。
衛青用手捏了捏額頭,見金豆還要再說,連忙擺手止住,道:「已是深夜,本官要休息了,你也回去早些歇息吧!」
「是,那小人告退了」金豆看衛青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不敢再打攪,忙起身退了出去。
屋子裡,衛青微微閉了閉眼睛,還是感覺剛才的一切,實在是有些不真實,自打出生起,頭疾就如惡魔一般跟隨著自己,在一個個月圓之夜,將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卻沒想到在今日夜裡,被方才這人只是用手一搭,就神奇般的疼痛盡消了。
頭上從沒有過的輕鬆感,讓衛青清醒的意識到,剛才的一切,絕不是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沒及細想,一陣陣倦意襲來,衛青第一次在一個月圓之夜沉沉的睡著了。
皎潔的明月如一面銀盤懸挂在天空中,此時已是深夜,可在尚書府里,此刻卻還是燈火通明。
劉尚書陰沉著臉坐在椅子上,劉尚書夫人坐在另一側,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淚,說道:「妾身當時也是救兒心切,才聽信了那道士饞言,妾身當時只是想著能用此法可以救昭兒一命,根本沒曾想到,會招來今日之禍呀!」
「簡直是胡鬧!」劉尚書一拍桌子,怒道:「如此歹毒之法,你竟也信,如果不是你用此法,昭兒也許還不會那麼快就走了,你聽信此法,不但害了昭兒,還惹來了今日之禍,真是蠢不可及!」
「老爺,妾身也知道當時是自己糊塗了,可妾身當時也是救兒心切呀。」
尚書夫人擦了下眼睛,想到白日府中景像,仍然感到驚恐萬分,又忙接著說道:「老爺,看來今日衛大人帶來的那人,還是有些本事的。聽他的話,今日家裡掛上銅錢之後,妾身幾個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老爺還要請他再想想辦法,早日將那貓鬼捉住,家裡眾人才能安心呀。」
劉尚書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道:「如今看來,也只能據實相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