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傷情
幾位太醫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由太醫院院判包太醫出來回話。
幾個太醫跪著,包太醫跪到前頭來小心翼翼的說著。
「微臣們探查了貝勒爺的情況……實在……實在是……」
「實在是什麼?給朕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他是朕的兒子,是大清的貝勒爺,朕不許他有任何閃失!」
見包太醫支支吾吾的樣子,皇帝的臉已然浮現了几絲怒意。
「是,貝勒爺……實在是有些兇險啊,就如方才進忠公公轉達的,如今救貝勒爺只有兩種法子,一是,先治好他的外傷,待外傷好得差不多了再斷骨再續,這……這於貝勒爺來說最保險,只是……」
「只是什麼?你快說!」
包太醫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繼續道。
「只是這法子雖能保住貝勒爺的性命,但斷骨再續,這法子就算是做到萬無一失,最後也不能保證貝勒爺能同常人一般行走……如今貝勒爺腿上的肉已經壞了將近三成,依微臣之見,得先治傷等肉長好了再續骨,若是先續骨,很可能讓傷更加兇險……」
著火的梁木就直接砸在他的腿上,直接就被砸血肉模糊,還伴隨著燒傷,有些地方深可見骨。
相對來說,骨頭反而傷的沒有那麼重。
聞言,皇帝沉默良久。
永琪被眾人抬出來時他就在一旁看著,親眼見證了他的腿被砸成了什麼模樣。
可若是按包太醫所說,先治傷,而後斷骨再續的話……就意味著永琪同皇位無緣了,大清不會要一個瘸子皇帝。
「另一個法子呢?」
皇帝嘆息的說著。
做父親的何其不想為了孩子著想,可他是皇帝,任何事都要從皇帝的角度考量,就連兒子也得是他權衡利弊的一部分。
「若想保住貝勒爺的腿,第二個法子,就是現在將骨續上,可是如今傷口沾上許多臟污,雖然沖洗掉了許多,可還有一些藏在肉里,得一點點找出來,若不及時清理,時間一長,東西停的久了,怕是……」
很難撐住。
最後的話,包太醫默默咽進了肚子里。
(非專業醫學生,胡謅勿信,私設勿噴。)
「兩個法子,哪個勝算更大?」
「那自然是第一個,若說第一個有七成,那麼第二個便就只有三成,眼下皇上您,得儘快決斷了,否則都難保住……」
話音一落,殿里是許久的沉寂。
嬿婉有些擔憂的看著皇帝。
若是她來,她會毫不猶豫的選第一個,畢竟什麼東西都比不上性命要緊。
可若是皇帝……
「朕選第二個。」
果然不出嬿婉所料,皇帝選了第二個。
「永琪正值壯年,若是就這麼落下殘疾,往後餘生也只會生不如死,朕相信永琪會挺過來的……」
他沉聲說著,臉上難掩悲痛。
「好,那臣等這就準備為貝勒爺接骨。」
救人時間最是要緊,既然決斷已出,包太醫應著,轉頭忙不迭的帶著各位太醫去了裡間。
……
皇帝在座上靜坐了片刻,而後才扭頭看向了嬿婉。
「皇貴妃,你會不會覺得朕太狠心了?」
是!
嬿婉腹誹著,面上卻是含淚搖頭。
「皇上是永琪的皇阿瑪,既然這麼做就是對永琪最好的抉擇,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挺過來的,這偏殿您怕是睡不慣,一會兒讓進忠陪皇上去臣妾寢宮歇著吧,,臣妾留下來守著永琪……」
聽到她的支持,皇帝沉重的心緒稍稍得到了緩解。
他點點頭,拍了拍嬿婉挽著他的手:「你一直將永琪視若己出,一直都照顧著他,朕還未謝過你,今日也多虧了你,替朕穩著大局。」
「這些都是臣妾該做的,皇上,您今日累壞了,去吧,好好睡一覺,明日再做好決斷。」
這麼大的事,即便是意外,也總要有人出來受罰的。
「皇上,奴才陪著你去。」
進忠見狀上前兩步,要伸手攙扶他。
「好,這就勞煩皇貴妃了。」
皇帝嘆息著起身,臨走前還是不忘站在披風背後看看永琪。
他靜靜的躺在那,臉色白得嚇人,才經過一番清洗,此時已經疼暈了過去。
傷口就那樣裸露著,實在是慘不忍睹。
他長嘆一口氣,抬腳出了偏殿。
今日一事,他驟然間老了許多。
進忠緊緊扶著他,二人就著月色慢慢走著,皇帝有些步履蹣跚,還是未緩過神來。
走著走著,進忠突然覺得手臂一緊,抬眼時,皇帝已經停了步伐。
「你今日救火時,誰來得最快?」
他驚魂未定,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今日之事,一切都太過不正常了。
「奴才是第一個到的,奴才住得近,一聽到走水就來了,沒多久貝勒爺就到了,然後是皇貴妃娘娘,皇貴妃娘娘讓人通知了幾個宮的娘娘都在自個殿里待著,免得添亂,太後娘娘那也派人去看守了,還擔心有刺客,火勢小了以後讓一半的侍衛去巡邏……」
進忠思索著,小心翼翼道。
皇貴妃的居所就在九州清宴殿的天地一家春,離這也不過幾步路,她來得快皇帝能理解。
可永琪身為貝勒,並不住在這,尋常要來,腳程快的話得走上一刻鐘的時間,他是如何做到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到這的?
是湊巧?還是……
皇帝不敢深想。
又怕自己錯怪了永琪,又怕自己的兒子真就那麼的有心機。
他看著自己的皇阿瑪從九子奪嫡中殺出重圍,知道皇權面前,兄與弟,父與子之間的爭奪有多殘忍。
「皇上?」
他沉思許久,聽到進忠的呼喚後方才緩過神來。皇帝再次捏緊了進忠的手臂,抬腳繼續往前走。
「你通知御前侍衛,好好查,務必在明日查出走勢原因……朕沒那麼多耐心,今日執勤宮人,待查清原由后,若是有玩忽職守的,杖殺示眾。」
「嗻。」
九州清宴當日值守的宮人,加上侍衛,少說也有百餘人,若是苛責下來,只怕是要血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