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那一刻的歡喜

迎春在回京城的路途上，思慮萬千一路，後來朦朦朧朧間，似乎還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邊上多了幾隻精美的小手爐。有雕花的，有鑲嵌玉石的還有螺鈿銀花卉的，十分漂亮耀眼。

那些小手爐圍著她，暖烘烘的。迎春不覺在夢中舒展開一直緊縮的眉頭來..........

想起之前因為自己體質偏寒，大冬天裡探春喜歡提醒她早早囑咐好丫鬟們，一早就把手爐燒好，這樣一天都有的換。

不會凍手。

和姐妹們在一起實在是件很舒服的事，在夢裡暖著，人也睡足醒來揉了揉眼睛，

那邊婆子笑著打起帘子說道：「姑娘，你可醒了。還有幾個時辰就要到家了。」

迎春一聽，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睡的這麼久............

趕緊起來喚丫鬟們看到有休息的地方，停一下讓自己好梳妝一番，迎春可不想風塵僕僕灰頭土臉的見賈母。

接近旁晚十分，迎春終於見了賈府。

來接她的正是李紈和寶玉，那些侍衛們被林之孝家的請到前頭去喝杯熱酒暖暖身子再回去，這邊已經打發人先去送了信。

好讓這些侍衛們放心吃酒。

迎春下了馬車，一見到寶玉，心潮澎拜不能自己的快步上前。

李紈笑著說賈母剛剛還在讓人打發在街口迎這呢，這邊見馬車過來了。

馬上安排廚房去準備二姑娘喜歡吃的菜肴，迎春心裡頓時感到暖暖的.......

跟著寶玉李紈穿過前堂，來到賈母的屋內，屋子裡不但燈光璀璨而且溫暖如春。

迎春進來趕緊跪拜賈母，讓賈母又一把摟在懷裡心肝啊肉啊好一頓的疼昵，想起之前她遭罪，不光是賈母和王夫人，其他姐妹們都忍不住眼圈紅紅的。

李紈扶起迎春，又替她擦了臉上的淚水。

告訴賈母她一路日夜兼程，少不得要去梳洗一下，收拾妥當了再來老太太跟前說話。

賈母點點頭，馬上安排婆子們快去給迎春準備..............

迎春沐浴重新換上丫鬟準備好的一身新衣服后，再來花廳內，賈母她們正等著她用飯呢。

看到桌子上她喜歡的紅色櫻桃粥還微微冒著熱氣，那溫度剛剛是溫熱舒心的那種。

知道她不喜歡重口，所以桌子上依舊擺著果盤點心，滿花廳都散發著一股清新的果香.........

迎春想起之前跟著賈赦在外面將就著的那些日子不但吃的東西都很湊合，就連屋裡的東西也是十分的將就。

看著賈府四周擺飾一如既往的華美，更是乾淨亮堂，丫鬟們也沒有之前的交頭接耳都是低頭候著。

迎春知道這都是探春的功勞，心裡不由的感慨道：探春比自己還小，卻如此能幹！

真的讓她這個姐姐倍感羞愧............

茉茉自然聽到了迎春的心聲，心裡想如果迎春能慢慢上手學到探春管家的這些，真的比回到她父親那邊好上百倍千倍..........

大家陪著賈母用完飯後，看這會兒天還早於是又把牆角那幾盞三層鎏金燭台都一一點著了。

頓時賈母的暖閣里燭燈閃爍，笑語盈盈。

迎春是挨著賈母坐的，看起來分外的乖巧，賈母心裡不由的暗暗嘆了口氣，倘若不是這一大家子人護著她。

真不知道被那不成器的大兒子磋磨成什麼樣子呢................

賈母囑咐李紈這幾日重新給迎春那邊安排好吃穿用的東西，但是別太張揚就好別出風頭就好。

李紈自然都一一記下，說是這些天那邊也沒住人，於是這邊就走出來，安排婆子去給迎春那邊的房子熏香先點上了...............

雖然知道不能張揚，但也知道賈母心中自然是難掩歡喜，於是李紈先是派人去庫房選幾樣拿回來給迎春看看。

李紈又吩咐貼身丫鬟素云：「姑娘自己帶的那些先收進庫房去，我有銀票放錢匣子里，明日拿出賬房那邊取出五十兩來。

再拿五十兩換成碎銀，交給迎春姑娘。」

素雲聽了應下。

李紈讓婆子去取來兩對鐲子，八樣首飾先給迎春備上。等外頭事情都辦理妥當了，迎春打扮還是按照未出閣的姑娘裝扮。

不管迎春缺不缺，迎接她的禮數該到的。

衣裳也取來好幾身，李紈打開了條裙子做工刺繡都十分的精緻，這樣王夫人心裡也是歡喜的。

那邊有個婆子取來一個盒子打開給李紈看，裡面是個漂亮的青瓷仙女花瓶，躺在碎紙堆上。

身後又有個婆子走上前，李紈再打開一個盒子，是個晶瑩剔透的玉如意。

除此之外，後面人還拿著各種筆墨紙硯，皆是好的材質，外頭也買不到的。

李紈過目后便安排人先去迎春那邊擺上，這些東西其實不算什麼，只佔了往日的一小塊地方，

但慢慢來唄，聽說三姑娘的好事就要近了少不得不知道多少賞賜又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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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紈心裡哼著曲子自去忙活事情去了.........

但李紈的心聲被茉茉聽的是一清二楚......

自從比武那天茉茉聽到了寶玉的心聲后，又聽到了王夫人陪賢德妃回來后，與賈政的各自的心聲。

大概對現在的各方勢力的收入有個大致的了解，新朝廷依舊是圍繞在權力中心的士族當權，從上到下，大小士族和依附於士族的地方鄉紳，

廣占肥沃山林良田.........隨著朝廷需求的東西來安排播種，如果遇到戰事全面只能種糧食，甚至要把之前掛果的果樹砍了就要種糧食。

如果沒有戰事那就是看什麼賺錢種什麼，總是不會說只收租子就可以，那些農人經常是偷偷自己上山開墾些土地來種植自己想要的農作物.....

倘若是人口大數的城鎮，能自己做主耕種想要的農作物那種的土地，卻少得可憐.........

許多人只能依附於鄉紳的生存，加上多年以來，如果風雨不順，不是這裡水災，便是那裡欠收，老百姓只能把收穫上來的東西交給莊子上的庄頭。

庄頭鄉紳或士族沒什麼損失，但是老百姓等於一點積存都沒有。

倘若在朝廷為這些百姓爭取來些賦稅減免的調理，但民介日子過得依然甚是不那麼如意...........

倘若遇到那些披著或偽善的官吏，不但要收走這些百姓的一年辛勞更是將他們壓榨到底。

茉茉不難猜到在賈府或陸元崇身邊一定有那種表面岸然面孔的人，昨天聽到賈政告訴王夫人聖上安排別人來監查軍淄的事情，

他並沒有出來反對。

雖然賈赦已是灰頭土臉的送來求救信，做出這個決定賈政並沒有多少糾結。

他當然知道周遠知被毒害差點失去臂膀，也知道為了營救迎春賈府付出了多少。

看著陸軍后和陸元崇馬上就要領軍北上，朝中有人上書關於南方水災的賑災事宜，皇后一黨無人理會。

卻竟有人暗示周遠知是故意受傷，目的是想讓要被囚北靜王的府邸等等.......

這種空穴來風無中生有的事情讓那些一心為國的人聽到怎麼不寒心？

賈政心裡感嘆真正肯為這個朝廷和國家做些事情的人，

不但是負重前行還要時刻提防著隱藏在黑暗裡的不知何時就要跳出來來一手的人，

越是權力集中越是充斥了防不勝防的暗算。

現在比武結束了，但是有些事情卻才剛剛開始..............

尤昔年這幾天在府衙里等著消息，她知道了柳湘蓮戰勝了不少人一舉成名。

那個孫紹祖再也不會找自己的麻煩了，而那個迎春姑娘也已回到了賈府。

和之前不一樣，現在她已對登勇表明了心跡。

卻也聽說了陸軍要北上的消息，那個風沙滿地滴水成冰的漠北，這讓她感到有些吃驚。

如果跟著他北上，那麼曾經屬於少女時代的雪泥鴻爪，如指間握不住的一把流沙，不可避免，終將慢慢離她遠去。

這條新的道路之上，和她一道同行的，想想有那個名叫登勇的男子，

昔年此刻不覺得北上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只是這些天來，都沒有什麼人來找過自己。

好像自己被遺忘在了府衙之內。

昔年此刻長長地吁了口氣，驅去胸臆間的愁悶打起精神，專心的練起字來。

之前去了賈府，見到那些姑娘們的房間里，都放著不少的書和她們寫的字和畫的畫。

於是回來后，她也專心致志的寫了起來..........

這時，給昔年端來甜羹的嬤嬤挑起了帘子走了進來，

只見跳動的燭光，在昔年近畔一面散射開來，籠在她的身上。

少女如一枝映日淺粉芙藻，明艷鑒人。

那嬤嬤將甜羹放下由衷讚歎：「姑娘可真美啊，難怪登大人什麼都不顧也要去救你。」

昔年一聽立刻羞紅了面，起身謝過嬤嬤。

這時，門外有人喚昔年的名字，昔年趕緊走了出來。

那名侍衛說登大人有請，說是有事要和她商議。

昔年趕緊整理了下，隨著那個侍衛去了前頭。

她知道此刻，如果他沒有特別的事情是不可能用這樣的方式去喚自己過去的，

所以她大概也能猜到這位登大人想給自己商議什麼.........

來到登勇的書房門口，侍衛說他正在前頭和世子商議事情一會而就來，便讓昔年坐在外間等著。

昔年等了一會，依舊不見他回。

等著等著便有些心浮氣躁起來，手中書卷如同擺設，愣了半晌沒有翻過去一頁。

昔年索性放下書，打開門，正想再去院子外頭瞧瞧，剛剛走出來抬眼看，

只見登勇面帶含笑沖著她走來，就是如此玄妙，昔年不由得趕緊退進屋內。

當時，因為自己的一時心軟，於是這個叫做昔年女子去做了人家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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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歷經了那些驚心動魄的時刻，到了今日離他曾經的所想，也更近一步。

一直以來，在他的心底，他都將自己那段和她度過的時刻，

和那心急如焚的一夜的經歷，視為一種預兆，如今他來告訴她自己即將北上也當然帶著自信。

在朝堂上的那些爭鬥不乏讓陸元崇在比武之中，看的有幾分通透，相信那個黑衣人馬上就要想辦法離開京城。

於是早已在京城各個城門口安排下了人手，

此刻登勇耳畔忽然彷彿響起了這一句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朝堂之上何為正，何為邪，他並不關心。

當然他更不相信所謂的邪不勝正，因為身為保家衛國的將士，他自然知道對付在京城那些看不見的黑暗究竟該用什麼手段來保護好自己...........

只是需要有足夠的隱忍和耐心..........

他不過也只是起源於一次偶然的相遇，他將這個叫昔年的女子救下。

對於他而言，至今也不知道為何對她懷有如何深厚的感情。

他心動的那一剎那過後，既決意將自己從過去回憶的泥潭裡走了出來。

他自會遵循先祖家訓，對她一心一意與她白頭到老。

當登勇看到昔年後，直接了當的問她願意不願意跟隨自己去漠北。

他十分忐忑的等著面前這個女子的回答......

他哪裡知道在昔年的心目里，眼前的這位偉岸的男子，又豈只是一個上陣殺敵的將士？

她知道他有淵淳嶽峙的深沉品格，所以他伸手救助了無辜百姓和弱小。

正因為有磊落干雲的英雄豪氣，他敢於上擂台挑戰那些不服的將士。

那勇士般的剛勇和血氣使得他一心抓捕來無影去無蹤的黑衣人，

她當然知道他身上那一道道記滿了他所走過道路的傷疤印記，無愧於腳下這片土地...........

當他看到昔年輕輕在他面前點了下頭后，

他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抬起右臂，撫了下她頭頂的秀髮，但彷彿這一刻歡喜的已用盡了全力。

昔年此刻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心臟，只聽得心跳的從來沒有那麼快過...........

「我們成婚。往後，我會對你好，對你好一輩子。」

她聽都他輕聲對自己說。

昔年抬頭望著對面這一雙彷彿承載了人世間無盡明亮的眼睛，再次輕輕點了點頭.........

很快，兩人要成婚的消息傳遍了府衙。

登勇第二天回來告訴昔年，世子特意放他假讓他好好準備兩人成婚的事宜。

於是他們商量后，安排人手通知尤家祖宅那邊，告訴昔年家人這件事情並且將她們接來，

這樣昔年則留下在京城籌備婚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