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夜初見
陶久喜驀地止住了即將叩門的動作,悄然向後退了數步,滿心好奇地欲瞧清來者何人。
陶清婉亦聞聲望去。
蒼茫的夜幕之下,街道上三人快馬疾馳而來,馬蹄揚起陣陣雪花。
「吁!」
於距她們不遠處,幾人猛地勒住韁繩,駿馬長嘶,停了下來。
三人居高臨下,俯瞰著馬前那兩道略顯瘦弱的身影。
陶久喜因站得太過靠前,當馬蹄高高揚起之際,她嚇得踉蹌著後退一步,險些跌倒在地。
陶清婉見狀,急忙上前,穩穩扶住了妹妹。
為首的是沈之翌,身著一襲如夜般深邃的墨色大氅,面容雖隱匿於暗影與飄雪的交織之間,然其身姿挺拔如松,似一柄剛剛出鞘的利劍,散發著凜冽的鋒芒。
駿馬那雄健的身姿與他的偉岸相得益彰,居高臨下的姿態,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讓人不敢靠近。
相較之下,瘦弱的陶久喜與陶清婉則仿若渺小的螻蟻,在他的威嚴之下,顯得柔弱無助。
陶久喜與陶清婉看到這些人與她們一樣要進謝府,便在一旁小心觀察著。
片刻之間,三人乾淨利落地翻身下馬。
後面的隨從,一人立刻牽住馬韁,另一人快步奔至台階之上,伸手敲響了緊閉的大門。
「開門,少爺回來了。」
此時,陶久喜的目光被沈之翌深深吸引,穿越至此,第一次看見連輪廓都這麼好看的人,儘管沒有燈火,但是也隱約的能看出來那高挺的鼻樑,臉上完美的輪廓。
然而沈之翌只在馬背上正眼瞧了她們一眼,下馬後連餘光都未留給她們。
敲門的侍從敲完門后,轉身詢問站在前方的陶久喜:「乞丐?」
「我嗎?」陶久喜滿心疑惑,用手指著自己,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裙。
「竟是個小丫頭。」
「我只是穿得隨意了些,哪裡像乞丐了。」陶久喜反問道。
這時,陶清婉輕輕扯了扯陶久喜的袖子,示意她在不知情況時先不要開口。
「既不是乞丐,這大冷天的,為何在此逗留?」侍從繼續問道。
聞言,陶清婉上前一步對著踏道台階下的沈之翌欠身行禮,剛欲開口說出緣由。
恰在此時,開門之聲響起。
府內的兩個小廝挑著燈籠匆匆而出,剎那間,漆黑的門前有了一抹溫暖的光亮。
他們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口中恭敬地說道:「少爺,您回來啦。趙管家今日歸家去了,少爺您此番歸來甚是突然,小人們未能及時恭迎,還望少爺恕罪。」
然而,沈之翌對陶清婉的行禮視若無睹,亦不理會那略顯惶恐的小廝,邁著大步,眼看就要踏入府中。
陶久喜眼疾手快,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緊緊抓住了沈之翌那如夜般深邃的墨色大氅的一角。
「等一下!表哥」
陶久喜看到侍從稱呼沈之翌為少爺,心中瞬間想到,謝府的少爺,定然就是她那未曾謀面的便宜表哥。
「表哥,家父是沭州知縣陶宏遠,我與長姐特意前來……專門拜會姨母。」
沈之翌向來厭惡他人的觸碰,本欲甩開那抓住他大氅的手,可當聽到陶久喜自報家門后,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竟然是她們?
兩個侍從聽聞此言,也將目光投向了陶久喜與陶清婉。
「你喚我表哥?」沈之翌那略顯冰冷的聲音緩緩傳來。
見沈之翌似有觸動,陶久喜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她不但沒有鬆手,反而又向前湊了湊,她知道,若不抓住這個機會,今日她們或許會被凍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表哥!三月前家中突遭劫難,父親臨終之前囑託我們來京城尋找姨母。」
陶清婉聞言,也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渴望在表哥面前爭取一下見到姨母的機會。只是,感受到沈之翌身上散發著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意,她有些不敢開口。
而陶久喜卻不管不顧,撲閃著大眼睛,透過燈籠的光亮,滿眼期盼地望著沈之翌。
當她看清沈之翌的面容時,眼中閃過一抹驚艷的光芒,只見沈之翌面如冠玉,眼眸深邃似潭,鼻樑高挺如峰,簡直比她前世今生所見過的所有人都要英俊帥氣。
但這光芒很快便消散而去,此時並非垂涎男色之時,當下最為要緊的,便是讓眼前的表哥帶她們進府。
「放手。」沈之翌微微拂動衣袖,毫不留情地打落了陶久喜緊緊抓著大氅的手。
接著,他後退一步,刻意與陶久喜拉開了一段距離。
此刻,他同樣也在仔細審視著眼前的二人,儘管開門的小廝手中提著燈籠,可燈光在寒風的吹拂下搖曳不定,忽明忽暗,讓人難以看清她們的面容。
隨即,沈之翌看向旁邊的侍從,侍從極輕微地輕輕點了下頭,似乎在向沈之翌確認某些事情。
陶久喜瞥了一眼漫天飛雪的長街,心中明白,即便眼前的表哥態度冷淡,但自己絕不能退縮。
她已然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既然老天讓她重新來過,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好好活著的。
更何況,還有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長姐需要照顧。
「表哥,我們確確實實是你的表妹。方才你府中的小廝已然取走了我們的戶籍文書,表哥若心存疑慮,盡可詢問。」
陶久喜眨巴著靈動的眼眸,脆生生地說道,滿心期待著眼前這個大冰塊能開口應允。
「表哥。」
陶清婉小聲喚了一聲,見妹妹已然表明身份,可眼前這位「表哥」卻似乎並無搭理她們之意,她輕咬著嘴唇,一時間,滿臉的茫然與不知所措。
陶久喜看不清沈之翌臉上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著急。
「表哥!表哥!能否在你家借住幾日呢?」陶久喜那喚表哥的聲音愈發清甜,其中滿含著祈求之意。
今日,無論如何她都得進入這府門。
陶久喜心下一橫,她迅速醞釀情緒,看似不經意地把身後的包袱丟落在地,而後敏捷地跪在包袱之上,緊緊抱住「表哥」的大腿,緊接著放聲嚎啕,哭聲震天動地。
江瞬與江渠見狀,急忙上前,想要將陶久喜拉開,他們知道,主子極為厭惡女子的觸碰。
然而,沈之翌卻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必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