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大逆不道之舉
在天馳使臣還未抵達草原時,太子已經收到了幾份對姜念極為不利的消息。
是和大皇子鬥智斗勇卻屢戰屢敗的二皇子送來的。
他本是想借著大皇子忙碌戰事的空,好在朝堂上徹底站穩腳跟。
誰知道那阿狄可如今是真的和天隱打起來了,他原先派出去增援阿狄可的那些私兵,已經來不及從邊境撤退。
儘管那些私兵並未被派遣至前線充當先鋒部隊,然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又怎能做到始終滴水不漏、不露絲毫破綻?
更何況還有那一直對其心懷戒備、時刻留心觀察的大皇子存在。
這不,經過姜念的提醒,大皇子一下子便讓自己的心腹手下抓住了二皇子通敵叛國這一重大把柄。
不過大皇子並未直接在老皇帝面前告發此事,在他心中已經對老皇帝失望至極。
他如今也知道,以老皇帝對秦貴妃的寵愛程度,就算他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呈現在老皇帝面前,他曾經敬愛的父皇也不會真的懲治老二。
不告發也有不告發的好處。
如此一來,提心弔膽的二皇子瞬間就陷入了受制於人的被動局面。
在姜念離開的這些日子裡,無論是在哪個方面的安排,都不得不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起來。
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令一朝甩脫過束縛的二皇子感到無比憋屈和鬱悶,他實在不願再回到過去那種蟄伏在暗處的日子。
看著面對天隱大軍卻還顯得遊刃有餘的大皇子,心中更是萬分的不痛快。
在這種局面下,他便急需外力相助,打破大皇子一派對他的無限壓制。
這不思來想去的,還是將鬼主意打到了太子頭上。
當太子聽聞與他合作多年的盟友竟然被姜念輕易打破了原有的計劃時,一股難以遏制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是嫉,是恨,是不甘。
更有些許慶幸。
慶幸姜念還不知道他與二皇子合作之事。
看罷二皇子的密信后,自以為已經將姜念的把柄牢牢地掌控在了手心之中。
就藉由此次機會,來結束父皇對姜念盲目的寵愛吧。
太子心中暗自思忖著,胸有成竹且極度自信地向自己的心腹手下官員暗中授意。讓他們定要在早朝之上,戳穿此事。
終於等到了早朝時分,朝堂之上群臣畢至,鴉雀無聲。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扶手上的雕花,一聲不吭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微臣徐元有本啟奏。」
就在天馳眾朝臣面面相覷時,一位得到太子授意的官員站了出來。
隨即當著眾大臣和皇帝的面,毫不猶豫地將姜念授意林將軍去辦的那件事情,猶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毫無保留的、清清楚楚地道破了。
「微臣近日收到一則極為可靠的消息,據這則消息所說,當日那來勢洶洶的草原前鋒隊實際上並未偷襲我朝寧東府,而是守城大將林嘯主動進攻其前鋒隊。
我朝派兵遣將皆有極其嚴格的規程,林將軍這番未得陛下允許,私下領兵可謂是大逆不道之舉。
雖說他所率領的軍隊也的確取得了勝利,然而,若是他動機不純,這勝利的戰報之中究竟又有多少真實成分存在呢?
戰場之局勢瞬息萬變,各種情況皆有可能發生。陛下及臣等皆距離邊境有千萬里之遙,若是真有人刻意欺瞞聖上、混淆視聽,微臣等也實在是無法分辨啊!
所以微臣斗膽,懇請陛下能夠下旨徹底調查此事。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消除眾人對於林將軍此次有可能私自領兵出征行為的疑慮,更能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這徐元剛把話說完,朝中文武百官之中就發出一陣騷亂,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一直垂眉沉思的皇帝聽罷,抬眸緊緊的盯著他看。
「此事絕非小可!徐大人可不要信口雌黃,這不僅牽涉到我軍嚴明的軍紀軍令,更是直接關係著兩國之間的和平穩定以及無數武將們的身家性命。
如此至關重要之事,徐大人務必要保持清醒和理智,萬不可輕信那奸佞小人的饞言妄語。若是在陛下面前言辭不當、信口開河,恐怕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呀!」
說話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五品小官,剛剛從地方提拔上來膽子倒是大得很,竟敢在此刻開口。
徐大人往身後回望了一眼,卻發現剛剛說話那人的聲音極為陌生,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何人所言。
無法,他只得將頭一低,對著皇帝繼續道。
「陛下,正如這位同僚所說,因為此事事關重大牽涉甚廣,微臣才會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前來稟報。還望陛下下旨徹查,也好還林將軍一個清白。」
皇帝聽罷,細細打量著徐大人卻並未說話。
半晌,收回目光的皇帝才對著眾臣緩緩說道。
「茲事體大,朕想聽聽眾愛卿如何看待此事?」
站在靠前排的一人甩開了身旁阻攔他的手掌,對著皇帝恭敬一拜,大聲道。
「陛下,微臣有話要說。」
「張愛卿,你曾戍守淮水城多年,文韜武略上也是樣樣精通,你有什麼見解儘管說來吧。」
竟是許久未見的張童知張大人。
張大人也不同徐大人客套,開口乾脆利落道。
「諸位同僚,林嘯將軍自入朝為官以來,已在我朝邊境兢兢業業地守衛了長達二十載。
他可不是什麼初出茅廬、一無所知的大頭兵。像這樣挑起兩國之間戰火的嚴重後果,以他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和智慧,又怎會不知曉其中利害關係呢?
微臣認為在未查明真相之前,切不可輕易對林將軍妄加揣測與指責,以免傷了老臣的一片赤忱之心,還望陛下明察秋毫!」
張大人話音剛落,便有人出言附和道。
「張大人所言極是,兩國戰火紛飛之時,打頭陣的定然是他寧東府的兵。戰場上的刀劍可不長眼,那都是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日子。若說是林將軍主動挑起戰爭,他又圖什麼呢?」
聽聞反駁,徐大人把脖子一梗,乾脆胡亂推測起來。
「自然是河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說不得他就是通敵叛國,與草原裡應外合,過不了幾天他就會棄城而逃呢!」
眾人一聽這話,心中都有些回過味來,這是並沒有什麼實證,在胡亂攀咬啊!
「倘若真如徐大人這般說法,那可就著實無趣得很了。」
張大人斜瞥了徐大人一眼,語氣中帶著些許嘲諷。
「自古以來,辦案向來注重三樣東西:人證、物證以及實證。請問徐大人,你身上究竟有沒有任何能夠拿來佐證的證據呢?
所謂空口無憑,若無實際的物件或證人來支撐你所言所行,恐怕很難令在場諸位同僚信服吧?」
「這……」
徐大人頓時有些傻眼,這話是太子私下裡同他說的。要是有什麼證據也該在太子手中,他手裡除了一封告發的信件外,可沒什麼其他的證據啊!
慌亂之時,徐大人幾乎是本能地朝著太子所在的方向投去匆匆一瞥。那目光如閃電般迅速,但卻蘊含著無盡的忐忑與不安。
然而,就是這麼短暫而急促的一眼,卻沒能逃過皇帝那雙緊盯著他的眼睛,皇帝的目光瞬間就捕捉到了他這個細微的動作。
看來此事有些蹊蹺。
「如張大人所說,林將軍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大頭兵。他自己不會私自出兵,但若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