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京州之地
半月後，通往京州的官道上。
一架外觀普通的馬車緩緩行駛在路上，馬車上不時傳來一主一仆的對話聲。
「喜順吶，還有多久能回去啊？」馬車裡傳來的皇帝趙澤賢些許焦慮的聲音。
「陛下，今日傍晚便可回宮了！」駕車的吳喜順趕緊回道。
「朕都三日沒有酒喝了，當初你怎麼不給馬車裡多放幾壇，真是個沒用的東西！」趙澤賢有些煩躁地抱怨道。
「陛下，這您可冤枉奴婢了！當初從煙霞山走的時候，奴婢可是往馬車裡放了足足一大罈子的【天仙醉】啊，十好幾斤呢！」吳喜順哭笑不得，一臉委屈地說道。
「少廢話，十幾斤很多嗎？朕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把馬車趕快點，朕要儘快回宮。」趙澤賢蠻不講理地抗議道。
「……是！」吳喜順心中的委屈無處訴說，只好揚起鞭子朝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馬車中的趙澤賢，這時似乎想到了什麼，剛才還怨天尤人的表情忽地變得多雲轉晴，竟是無聲地眯了眯眼，朝著車廂一角的空酒罈子望了一眼，獨自沉思起來……
離開煙霞山已經半月有餘，作為一國之君的趙澤賢終究是要回到他應該回去的地方，繼續他治國理政的大業，但這麼多天以來，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仍舊是煙霞山那段短暫的逍遙時光。
煙霞山的風景自然是美不勝收，然而更加難得的是那裡的生活。無論春夏秋冬還是三餐四季，他相信生活在那裡都是一件快樂且充實的事情。
那些日子，他忘卻了自己是一位帝王，每日領著兩個老傢伙去梯田裡收穫各種美味的食材，簡簡單單地烹飪一番，就著醇香無比的美酒暢聊過往，興緻來了搓一搓麻將牌，不時看著那少年親手創造出某種驚艷絕絕的奇物，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和滿足啊。
或許自己真的有些老了吧，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己是不是也該拋開束縛，好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然而，他終究是一位帝王，這樣的生活他只配想一想罷了！
黃昏時分，馬車終於踩著落日的影子緩緩走進了城門。
……
這裡是京州之地，大興王朝的國都所在。
城內的繁華雖勝過茂州十倍不止，但是見識過無憂山莊里楚良才已經付諸使用的建造技術，尤其是那平整的水泥路面，還有那些五花八門的生活用品，此時趙澤賢腦子裡滿滿當當的都是如何把這些貨真價實的好東西拓展到京州乃至整個大興國。
馬車不知不覺穿過一條條街道，最後跨過灑金橋，來到皇宮門口。
太子趙毅恆帶領一干皇子重臣早已守候在那裡，只因皇帝趙澤賢素來不喜招搖，否則早就跑到城門口去迎接了。
馬車停住，趙毅恆等人俯跪在地，恭聲唱喝。
「恭迎父皇回宮，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迎陛下回宮，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趙澤賢在吳喜順的攙扶下，緩緩從馬車上落地。望著跪在地上的一眾臣子，並沒有因為一路的顛簸而顯露出半分疲態，而是一臉和煦微笑著說道：「都平身吧！」
「謝父皇！」
「謝陛下！」
眾人再次跪謝后，起身簇擁著趙澤賢走進皇宮……
換乘龍輦一路回到議政殿，趙澤賢已經完全恢復了帝王本色，待重臣齊聚后，連日來不曾過問的政事亦從太子以及文臣武將的稟報中一一呈現。
「稟父皇！汛期已至，日前湖州、灞州、潭州一帶清江水位增高，各州府預判今年恐會有水患，兒臣已命工部器械司緊急調撥一批防洪器物發往各州，並嚴令各州府官員密切關注水情，保障秋收大計……」
「防洪之事不可輕慢！擬旨，著封三皇子趙毅成為巡查特使，賜尚方寶劍，三日後前往湖州、灞州、潭州一帶督查汛情防務，輿情必報不得有誤。」皇帝趙澤賢思索片刻后，鄭重其事地宣佈道。
「事關重大，毅成萬不可負朕之託」趙澤賢說完又望著三皇子補充道。
「兒臣遵旨！兒臣一定盡心儘力！」三皇子趙毅成臉上隱有一絲興奮，朗聲答道。
「還有何事？」趙澤賢轉眼望向太子。
「……還有，軍部今日收到虎威將軍賀自成從宛城關隘發來奏報，請調二十萬兩白銀加強軍備支出，這是奏章明細，請父皇定奪！」
吳喜順走下台階，接過太子手中的奏章，轉身回去恭敬地遞到皇帝手中。
「嗯……軍備一事暫且延後，朕另有安排。」趙澤賢翻看了一下奏章，想到之前同楚良才的一番談話，深感其在軍備問題上或許能給予朝廷的莫大的幫助，因此沒有準奏。
「是，父皇！」太子聞言臉上閃過微微的詫異，恭聲答道。
……
朝廷議政向來事無巨細，不過一般性事務太子趙毅恆已然處理的七七八八了，一些重大事務太子出於謹慎則交由皇帝趙澤賢定奪，朝堂上太子接連稟報了五六件事情之後便不再言語，其他眾臣亦無事啟奏。
還好，太子監國期間朝中各項政務處理的算是有條不紊，趙澤賢耐心聽完太子趙毅恆的奏報，心中甚是欣慰，對其應對也較為認可，後面的奏報大多原封不動地准奏了，殿內眾臣子心下也鬆了一口氣。
皆大歡喜，眾臣散朝而去，吳喜順這才伺候著皇帝回到寢宮，尚未來得及歇息片刻，張皇后又帶領幾位嬪妃和皇子皇孫們前來請安。
皇帝趙澤賢淡泊女色，因此宮中嬪妃人數並不多，儘管如此請安隊伍也是相當龐大。
皇后心細，看到皇帝神情間掩藏不住的憔悴，拉著他好是一番心疼體恤，只不過看著自己子孫滿堂，趙澤賢不禁心情大好，還饒有興緻地逗弄了一下最小的皇孫。
當然，請安隊伍中最受歡迎的莫過於來儀公主趙羽桐了，作為趙澤賢膝下唯一的公主，儘管已經十七歲了，仍舊沒什麼皇家威儀，不顧母后大人的斥責，攬著老皇帝粗壯的胳膊一通撒嬌。
對此，趙澤賢絲毫不會介意，一雙眼睛笑的都快眯起來了。只不過，這一次再看自己的小棉襖，他的眼中多了一些異樣的東西。